第36章 本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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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七七忽然笑了。

真是可笑，一个杀了她爹，灭了她国，撵得她如同丧家之犬四处奔逃的男人，竟然送给她一把匕首，还妄图迎娶她为妃子。

北阳王妃，多么高大上的身份，九州天下，只要是个女子都会希冀。至少，若是蒋月听得这个请求，一定会当即答应。

而蒋七七很反感。

她手掌一翻匕首便缩进袖中，又伸出手随意地抚了抚劣质袖摆，扬起未施脂粉干净异常的脸，望着远处冷然站定的北阳王，低声道：“七夕古琴，我一定会拿回来的。至于今夜你说的那些脑子进水的话，我只当没听到。”

一语毕，她足尖飞旋，眨眼奔出了河湾，不过片刻间，已出了大禹庙地界。

夜月寂静，有风划过摇曳的枯枝，刮起尖啸的寒声。蒋七七勾唇冷漠，袖中的匕首似乎已滚烫了。

……

大禹庙河湾处，夜色沉默。

北阳王负手站在回水滩边，盯着粼粼水波，出声道：“脑子进水是什么意思？”

秋水垂首站在他身后，认真思考了一番之后，恭敬道：“大概是指人的头脑中进了水。不过，若是人的头脑中进了水，这人一定罹患大病了。所以，属下以为脑子进水的意思就是……脑子患病了。”

这不是暗指北阳王脑子有病，所以疯言疯语，胡思乱想吗？

北阳王脸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春霜目光闪烁，躬身道：“属下以为脑子进水的意思，应该是说……脑袋里有一大块水，所以妨碍了思考和决定，大概就是……主人的思考方式出错了。”

这不就是脑子短路了么？

北阳王重重一哼，明白蒋七七这一句话绝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得抚摸着手指上的莹碧指环，冷声道：“派人跟上了吗？”

秋水恭敬答：“跟上了。”

不过定然是跟不远的，他们也不是没跟过，却在最熟悉的街道上跟丢了最不熟悉的蒋七七。

蒋七七虽然是个异乡人，但在流火城错综复杂的街道上藏起身来，竟比最正宗的大夏国隐卫还要熟练。不得不说，她才是个顶级的杀手。

秋水得出这个结论，也是愕然。

一个身手了得的杀手之王，装十三年弱质哑女，任人欺凌折辱，光是这份心机胆量便不是常人可比拟。

秋水平淡无奇的眼睛泛出一丝波澜，终是垂下头不言不语。

北阳王依旧负着手，站在黑暗之中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想起那年那月那日之所见，不觉有些恍惚。他冷冷一笑，望着幽暗的河湾，缓缓伸出了手。

手掌摊开，掌心一双明珠耳坠闪烁着温暖的光，像是那个人娇嫩的脸。他冷冷盯着这一对耳环，目光闪了闪，忽然道：“本王是谁？”

秋水不语，春霜一怔，忙恭敬答道：“北阳王。”

九州天下，谁人不识北阳王？

这誉满九州，邪惯大夏的第一邪王，难道竟忘了自己是谁。

北阳王闻言面色一冷，依旧盯着手上冰凉的耳坠，挑眉道：“嗯？”他的质疑这般明显，仿似下一秒便要返身伸手，一把扼住春霜的脖子。

春霜大惊失色，陡然间明白了什么，匆忙退后一步，跪地俯身叩首道：“夏夕。”

夏夕……

北阳王勾唇一笑，握紧了手中莹润的明珠耳坠，望着远方天际上那一颗寂寥的星子，低声道：“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