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番外-好！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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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里，柯珂坐在病床前，看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柯敏娴，她下意识地去翻自己的包包，想要掏根烟抽。
打开包包，却找不到香烟跟打火机。
于是，她干脆一股脑儿地将包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就倒在地板上，一样样去找。
还是没有烟。
她打算再要去翻已然空空如也的包包，才忽然想起来，云廷回来后，不喜欢她抽烟，所以她戒了，没再抽了，所有的香烟都被她扔进了垃圾埇。
“嗡嗡”“嗡嗡”“嗡嗡”……
正当她怔忡地单膝跪在地板上，双眸毫无焦距地目视着前方，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的时候，倒在地板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垂眸一看，手机屏幕上那跳跃的“二哥”两个字，刹那间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刺中了她的心脏。
她呼吸一滞，像是正在偷东西的贼被发现了般，赶紧便一把抓过手机，断挂。
【柯珂，接电话】
立刻，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一下，一条简讯跳了进来，紧接着，手里的手机，再次不停地震动了起来。
看着手里的手机，再看一眼病床上睡着的柯敏娴，再看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了。
意识到什么，她赶紧握紧手机，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柯珂，谁的电话？”
她才走几步，身后，便有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柯珂脚下的步子一滞，顿了顿，回头看向柯敏娴，此刻的她，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是云廷的吗？”见柯珂不说话，柯敏娴问道。
柯珂面无表情地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柯珂，你答应过小姑的，你不会反悔吧？”
柯珂看着她，片刻之后，摇了摇头，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喂，二哥。”来到走廊上安静的角落，柯珂接通电话，还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睡啦？”
柯珂点头，“嗯”了一声，眼里的眼泪，都快要溢出来。
明明刚才那么平静，明明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以为自己还能跟云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可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地好难过好悲伤，仿佛自己曾拥有过的全世界，都就此消失了。
虽然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嗯”的音符，可是，电话那头的云廷却还是听出了不正常。
他眉宇倏尔一拧，却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仍旧像什么也没有察觉似的，继续淡淡地问道，“今天很累么，这么早就睡着了？”
柯珂仰起头，努力让眼里的泪，不要流出来，然后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睡意深浓的样子又“嗯”了一声。
可是，云廷感受到的她的呼吸，却明明不是睡着的样子。
“我不在，你还能睡的这么早这么沉，就不想我吗？”
他从下午到刚才，一直在开会讨论案情，好不容易结束了会议，他便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柯珂。
眼里的泪，终是没忍住，滑了下来。
柯珂扯着唇角，笑了，既然再也装不下去，那就干脆别装了。
“不想，二哥，我以后都不会再想你了……”
“快，35床的病人突然抽搐，呼吸困难，快叫医生。”
与柯珂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不远处传来的护士的大叫声。
“柯珂，……”
“嘟嘟嘟……”
就在云廷意识到情况相当不秒的时候，柯珂已经决然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往病房里冲去。
冲回病房，她跪到地上，将自己刚才倒出来的东西，全部塞回包里，然后，急匆匆地调头便要跑。
“柯珂，怎么啦？”柯敏娴错愕地看着她这完这一切，在她调头就跑的时候，立刻叫住了她。
柯珂倏尔回头，眼神刹那间变得无比凌厉痛恨地瞪向柯敏娴，怒吼着质问道，“小姑，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非得对我以死相逼？”
柯敏娴摇头，“柯珂，小姑也不想的，小姑没有别的办法。”
柯珂看着她，笑了，笑的泪流满面，“好，我满足你，成全你，我走，我走行了吧！”
话音落下，柯珂转身大步离去，那绝然的身影，染满从未有过的痛苦与凄凉，隐隐颤抖着。
柯敏娴听着那“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用力甩上的声音，浑身一颤，整根脊梁骨都开始渐渐发凉。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云廷一颗心立刻人紧揪部分还能来，他马上再拨打过去，传来的，却只有关机的提示意了。
虽然猜不准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云廷知道，事情一定很糟糕。
如果不糟糕，柯珂不会哭，不会瞒着她，更不会挂断他的电话，甚至连手机都关机了。
眯一眼窗外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夜色，云廷的大脑，快速地运转，想到还在S市市，没有回欧洲的傅珩尧，他立刻便翻出傅珩尧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么多认识他和柯珂的朋友中，似乎，也只有傅珩尧才足够让他相信，有能力帮他出面，摆平现在他无法解决的一切困境。
电话的那头，傅珩尧正在傅家大宅自己的书房里，和欧洲那边的公司管理层开视讯会议，听到书桌上震动起的手机，他掀眸过去，淡淡眸了一眼。
看到是云廷打过来的，他对着镜头一扬手，示意会议暂时停止，然后，拿过手机，起身走向落地窗前，接通了电话。
“四哥。”
“出什么事了？”
电话一接通，甚至是不用云廷开口，傅珩尧便断定，云廷这种时候打电话来给他，一定是有他自己解决不了的急事。
“四哥，我现在在云南，天亮之前肯定回不去，我刚刚和柯珂通电话，她那边出事了，但是她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说，而且还挂断了电话，关了手机，你能不能帮我出面，暂时安抚住柯珂，让她等我回来。”云廷也丝毫不废话，言简意赅地说清楚了自己的目的。
柯珂的脾气那么倔犟，相信也只有傅珩尧这种气场的人，才能勉强压得住她。
“怎么，你觉得柯珂会逃，离开你？”云廷的话音才落下，傅珩尧便精准地判断出了云廷此刻最大的担忧。
只不过是一次的聚会，他便可以确定，云廷这辈子，是绝对栽在柯珂手里了。
“嗯。”
傅珩尧淡淡一勾唇角，“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找她？”
“我和柯珂的家里，盛世名流。”
“好，我现在过去。”
“谢谢四哥，我把地址发给你，拜托了。”
柯珂从医院冲出来，直接拦了辆车回盛世名流。
柯敏娴割腕自杀住院，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她害怕，真的好害怕，怕别人知道了，都会冒出来反对她和云廷在一起。
而她最最怕的，莫过于柯文杰在面对她和柯敏娴时的痛苦与无助。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孙女，柯文杰疼爱她这个孙女，相信他肯定也不可能对柯敏娴这个女儿狠得下心。
如果为了云廷，柯敏娴能在柯文杰的面前去死，相信柯文杰也会动摇，也会想让云廷和柯敏娴重归于好。
而她能怎样？也以死相逼吗？
她不能！
她不能逼死柯敏娴，更加不能逼柯文杰！
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换来她和云廷在一起，又还有什么意义？
拿自己的幸福，建立在至亲的痛苦之上，她和云廷在一起，又还能有什么意义？
那就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她做不到，做不到只为了云廷一个人，而去毁了全世界。
医院离盛世名流并不远，很快，车子便在盛世名流的大门口停下。
她付了车资，冲下车，像一个逃犯一样，冲回她和云廷的家，去收拾行李。
她要离开，她必须要离开，去一个云廷找不到的地方，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过属于她一个人的日子。
匆匆将几件简单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塞进行李箱，所有属于云廷的东西，她一件也不打算带走。
从此之后，他是他，她是她，她和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有，那也只是曾经。
简单收拾了行李，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狠决的身影，将心底所有的留恋与呐喊，全部死死地压抑住。
来到门口，她换上鞋子，一手托着行李箱，抬起另外一只手，去开门。
却在手落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一切的动作，都顿住，连呼吸，也停滞。
她闭上双眼，用尽浑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不要留恋，更不要多想。
一秒，两秒，三秒……九秒，十秒之后，她的手终于转动，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了，还收拾了行李打算一个人去旅行？”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门一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印入了她的眼帘，蓦地抬眸，竟然是傅珩尧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高深莫测，又淡漠疏离，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甚至是带了一丝的刻薄。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下子，柯珂有点懵，下意识地便问出了这句话。
傅珩尧低头勾唇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叼进嘴里，不急不缓地点燃，吸了一口，尔后，才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柯珂看着傅珩尧，面对这个面容冷峻清贵，气势咄咄逼人的男人，竟然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见柯珂愣在那儿不说话，傅珩尧又吸了烟，微眯着一双深邃的黑眸，淡淡的语气里，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道。
柯珂就算再傻，也知道，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傅珩尧，是云廷请来的“拦路虎”，或者说，“说客”。
“四哥，对不起。”忽地，柯珂低下头去，一双黯淡了光芒的眸子里，莹光闪烁，语气却是格外决定地道，“我必须得离开。”
傅珩尧看着她，却是淡淡勾唇笑了笑，仍旧是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为什么？给我一个可以说服云廷的理由！”
柯珂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云廷又吸了口烟，然后头侧向一边，吐出青白的烟雾，又淡淡地道，“你知道你就这样走了，云廷会怎么样？”
“会怎样？”柯珂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傅珩尧，明知故问道，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性感猫眼里，蓄满泪光。
“就算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你给找出来。”
明明傅珩尧的声音仍旧那么浅那么淡，不带任何的情绪，更不带一丝狠劲，可是，却听的柯珂心里一个颤，眼里布满了震惊与害怕。
傅珩尧定定地看着她，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情绪，尽收眼底。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柯珂的回答。
就这样，和傅珩尧对视着，良久之后，柯珂再次垂下头去，给出她的答案道，“我太累了，太辛苦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只想一个人活的自由自在。”
傅珩尧看着她，狭长的眉峰，却是倏尔紧拧了一下，深邃的黑眸中，有暗芒闪过。
眯着低垂着脑袋地柯珂，他抬手又深深地吸了口指尖的香烟，大脑里围绕的，却不再是关于柯珂和云廷的事情，而是另外一个女人，舒言。
缓缓吐出青白的烟雾，尔后，他退开一步，给柯珂让出路来。
“你走吧！”
柯珂刹那抬眸，错愕地看向傅珩尧，却看到他薄唇轻启，又缓缓补充道，“走了，就千万别轻易回来。”
柯珂深深地看着他，在他无比淡漠的神色里，她眼里的错愕，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归于平静。
“谢谢，四哥。”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柯珂拉着行李箱，抬腿，大步离开，没有停留，亦没有回头，绝然的像从没有来过的陌生人。
傅珩尧站在门口的位置，眯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云廷赶最早的一趟航班回到S市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下了飞机，他几乎是一路跑步去机场的停车场取车，然后，风驰电挚地往盛世名流赶。
从昨天晚上发现柯珂的情况不对劲之后，他就一刻也没有合过眼，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他就去了机场候机。
在机场的VIP休息室里，他掏出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一遍接着一遍地打柯珂的手机，可每一次传来的，都是同样的关机的提示音。
明明柯珂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可是，他不敢再打电话给傅珩尧。
因为他怕，怕从傅珩尧那里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但同时，他又坚信，傅珩尧一定会帮他安抚好柯珂的，他只要一回去，第一眼，就一定能看到柯珂。
一路上，他险些闯了好几个红，从机场到盛世名流，明明平常走高速都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时间的路程，他却硬是只用一将近40分钟的时候，黑色的悍马便开进了盛世名流的地下车库。
停好车，他迅速地下车，箭步进了电梯，按下21楼。
看着快速上升的电梯楼层，云廷的一颗心，也跟着快速上升，一直悬到了嗓子眼，从未有过的一种惶恐不安，充刺着他的整个胸腔，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当电梯到达21楼，电梯门才打开了一条缝，他便迫不及待地钻了出去，箭步来到家门口，当他习惯性地抬手要去按下密码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
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地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顿了一秒，当他猛地拉开门，如鹰隼般的视线快速的在屋子里搜索一圈之后，看到的，却只是靠在客厅的沙发里，像是睡着了的傅珩尧。
“柯珂。”
完全顾不得睡着了的傅珩尧，云廷一步跨进屋子里，便开始四下找人。
“别找了。”
不知道是一下子被吵醒了，还是原本就只是闭目小憩，没有睡着，云廷一叫柯珂的名字，他就醒了，然后抬手按了按有些疲惫的眉心，淡淡地对云廷道。
云廷眉宇骤然紧拧一下，傅珩尧那再平常不过的三个字，却是他曾未承受过的一种沉重。
“四哥，柯珂呢？”转身看向云廷，再开口，他的声音已经低沉的不像样子。
傅珩尧拿过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左手臂上，然后一边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一边回答道，“她走了，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她离开。”
“她……走了？！”
云廷不敢置信，微微怔愣在那儿看着傅珩尧，甚至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让傅珩尧来，就是为了拦着柯珂离开的。
他也一直相信，傅珩尧一定有办法，让柯珂留下来。
可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
一时间，云廷根本无法接受。
接受柯珂竟然什么都不跟他说一声，就这样，离开了。
“四哥，‘她走了’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傅珩尧良久，云廷终于缓过神来，平静地问道。
跟相信傅珩尧有办法将柯珂拦住一样，既然现在柯珂走了，他就相信，傅珩尧一定有放走柯珂的理由。
所以，他冷静了下来，想要听傅珩尧告诉他放柯珂走的理由。
果然，傅珩尧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所以，傅珩尧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去俯身拿过放在茶几的手机，解释，然后，点开了一段录音。
【怎么，这么晚了，还收拾了行李打算一个人去旅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着柯珂明显带着鼻音的声音，云廷眉宇再次紧拧了起来。
【你说呢？】
【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四哥，对不起！我必须得离开。】
——必须得离开，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一把利剑，生生斩断了云廷的呼吸，就像是被人忽然攫住了脖子，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根本无法呼吸。
【为什么？给我一个可以说服云廷的理由！】
【你知道你就这样走了，云廷会怎么样？”】
【会怎样？】
【就算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你给找出来。】
看着傅珩尧，云廷眉峰轻颤。
他果然是最了解他的！
【我太累了，太辛苦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只想一个人活的自由自在。】
如果说，刚刚那一句“必须得走”，只是让云廷呼吸困难，那么这一句，便直接如一记重拳，狠狠南击爆了云廷的心脏。
【你走吧！走了，就千万别轻易回来。】
【谢谢，四哥。】
当柯珂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云廷也垂下脑袋，闭上了双眼。
有热气，氤氲了他干涩的眼眶。
不为柯珂的离开，只为她那一句“我太累，太辛苦了”。
是他的无能，他的呵护不周，才逼得柯珂走上了这一条路，不得不离开他。
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为他而留下来？
“柯珂应该才毕业，刚满满21岁吧？”看着眉宇间刻满痛苦与自责的云廷，傅珩尧关掉了录音，收起手机，开口问他。
其实，除了上次在满月楼见过一次，他并没有特意去了解过柯珂，只是上次看到柯珂和舒言一起回了傅家大宅，而且偶然从舒言那里听说，她们是大学同学，而且和柯珂的年纪，只差了一个多月而已。
云廷睁开双眼，却仍旧低垂着脑袋，沉沉“嗯”了一声。
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将自己此刻最无能为力的痛苦，暴露在傅珩尧的面前。
“她还小，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你不应该将这么小的她禁锢在你的羽翼下，应该放她去外面的世界多走走看看，让她成长成长。”
云廷抬起头来，看向傅珩尧，“四哥，……”
傅珩尧淡淡勾唇一笑，“等她成长了，真正绽放的那一天，你会发现，她更加值得你拥有。”
此时的这句话，傅珩尧也纯粹只是讲来安抚云廷的，但三年后回忆起来，才惊觉自己讲的是多么的有道理。
因为彼时的舒言，正是最美的年华，最绚丽的模样。
后来那么多年，他从未后悔过，曾将舒言让给过傅时境。
云廷深锁着眉头，扯了扯嘴角。
道理傅珩尧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只是，却怎么让他一时接受得了？
“走吧。”傅珩尧过去，抬手拍了拍云廷的肩膀，“叫上凌霄和阿佑，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