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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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境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已经休息了,唯独有梁美芝这个母亲,不管他多么晚回来,都会等着他。
正当他和梁美芝说话的时候,管家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恭敬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少爷,这是毒蛇事件的调查结果,所有涉事人交待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傅时境侧头,看管家一眼,伸手接过,“爷爷看过了吗?”
管家摇头,“没有,老爷说,一切,交给你来处理就好。”
傅时境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对梁美芝道,“妈,你早点休息吧,我先上楼去了。”
话落,他没等梁美芝的回应,径直转身,往楼上走去。
梁美芝看着他消瘦了且染满疲惫的身影,眼里,不由溢出一抹心疼来。
如今,傅珩尧确实是做到了,主动放弃傅家的一切,把偌大的一个傅家,都交给了傅时境,可是,她这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像是总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似的,让她呼吸都不顺畅。
傅时境上了楼,直接走向了以前他和舒言的卧室。
自从穆芊被穆山峥和穆景轩接走后,他便再也没有回过他和穆芊的那间卧室了。
不是嫌弃穆芊用过的东西脏,而是主观意识里,他从来就没有将穆芊当做他的老婆看待过。
他和穆芊,充其量,不过契约婚姻罢了。
来到卧室,他将手上的文件袋随手丢到床上,然后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傅时境为自己倒了杯酒,端着酒杯准备走向落地窗的时候,视线,瞥到床上的那个文件袋,他又放下酒杯,去拿过了文件袋,打开,看了起来。
第一眼看到文件袋里的内容的时候,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当他越往后看的时候,脸色,便越来越黑沉,最后,甚至是还没有看完,他便将所有的资料,一把狠狠地甩在了床上,然后无比挫败又无力地坐到了床上,低头,双手抱住了脑袋,五指,插进自己的短发里,开始不断地用力,揪自己的头发。
此刻,他的心,他的整个人,都像是在被千万只虫蚁细细啃噬般,不见淋漓鲜血,却难受到要命。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份上,穆芊还要继续选择去做这种歹毒的事情?
她到底是太蠢太任性,还是太没有人性,一次又一次,无视他的存在,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去挑战他的底线!
就算他傅时境对不起她穆芊,可是,傅家何尝有人对不起过她?
她竟然要如此歹毒,让人放了那么多毒蛇进傅家!
如果那天不是瑞贝卡率先发现了毒蛇的存在,那岂不是他们傅家必定会有人因为这些毒蛇而遭殃?
狠狠地用力,像拔草一样,傅时境不断地紧揪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发泄,更像是惩罚,对自己做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愚蠢选择的惩罚!
他对自己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可是,头皮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只有满满的悔恨、自责、愧疚,充刺着他的整个胸腔。
那些满满的悔恨自责和愧疚,就像一头魔鬼,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总有一天,会将他撞垮,彻底击败……
……
盛世一品里,等舒言才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便看到傅珩尧端了一个碗,朝她走了过来。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么,是血燕。
燕窝里面,含有大量大脑发育所需要的氨基酸,像她现在,正是肚子里孩子大脑发育的黄金时期,每天吃一碗燕窝,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最好最合适的。
更何况,是品质最上乘的血燕。
所以,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其它的东西她可以不吃,但是,每天一碗燕窝,是她的任务,哪怕她吃到想吐了,也必须吃。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舒言也只能每天坚持下去。
“喝了。”
傅珩尧走到舒言的面前,斜斜地靠在梳妆台前,然后舀起一勺血燕就要去喂舒言。
舒言没有张嘴,而是将手上的润肤霜抹均匀之后,自己端过了傅珩尧手中的碗,将一大碗血燕,直接像喝水一样,灌进了肚子里。
“今晚怎么这么乖?”
“老公,明天,我想陪我妈去一趟北京。”
躺到床上,舒言的侧脸枕在傅珩尧的颈窝里,半睡半醒地对他说道。
谷瑶身体里的毒素,已经全部清除了,下午的时候已经出了院,回酒店了。
傅珩尧闭着眼睛,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
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傅时境便离开了家,搭乘最早的航班,一个人飞去北京。
“你好,这是你的东西吗?”
飞机的头等舱里,傅时境来到自己的位置,想要坐下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那是本哲学书,是柏拉图的《理想国》。
正低着头在包包里找东西的庄妍听到那在耳边忽然响起的低沉带着磁性的男中音,蓦地抬头看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白T恤,带着棒球帽和墨镜的身形高大又挺拔的男人。
虽然墨镜差不多遮住了男人的半张脸,但是,庄妍还是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是谁。
是傅家的孙少爷,现任傅氏集团的副总裁,舒言的前夫,傅时境。
因为他身上的牛仔裤和白T恤,她认识。
快八年前,也就是她和舒言高三毕业的那一年暑假,她第一次见到傅时境的时候,他也是穿着这一身。
那时候,他和舒言手牵着手出现在她的面前,舒言给他们相互介绍,她第一眼看到舒言和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和舒言,好般配,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恩恩爱爱到永远。
可是,谁又能料得到,当初对舒言那么体贴呵护的傅时境,会劈腿别的女人,导致和舒言的婚姻破裂。
如今,舒言成了傅时境的亲婶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而他,即使戴着墨镜,庄妍也能感觉到,他脸上的疲惫和心里的疲惫,因为他下巴上的浅浅青茬,都没有及时剃掉。
不过,这个傅时境倒是一个念旧的人,一条那么多年前的牛仔裤,他居然还在穿。
微微点头,庄妍落落大方一笑,伸手把自己的书拿了过来,“对,是我的。”
虽然她一眼就认出了傅时境,但想必,傅时境早就不认识她是谁了吧!
这样一来,装做不认识,庄妍也乐的轻松。
所以,拿过了自己的书之后,她便靠进椅背里,翻开书本,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看了起来,没有再理会傅时境。
傅时境除了一个文件袋,根本没有带任何的行李,淡淡地瞟了一眼庄妍后,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系好安全带,靠进椅背里,闭上双眼,小憩。
身边的女人,他总是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靠在椅背里,很快,飞机滑起,起飞,飞上了高空。
或许,是因为太累,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知不觉,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的傅时境,竟然渐渐睡了过去。
“言言……!”
不知道睡了多久,傅时境惊呼一声,忽然从梦中醒了过来。
坐在他身边一直在看书的庄妍眉心微蹙一下,视线,投向那只被傅时境握在掌心里了好久的手上。
此刻,傅时境的五指猛然收拢,她只感觉自己的手快要在他的手心里被捏碎了般。
傅时境惊醒过来,额头上的冷汗,还止不住地在往外冒。
他缓了一下,当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立刻朝自己的右手边看去,当看到自己手心里竟然真的紧紧地握着一只小巧的手的时候,他怔愣一瞬,抬头看去,隔着墨镜,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并不十分精致漂亮,但看起来却还算舒服的脸。
此刻,那张脸的主人也正看着他,眉心微蹙,眼神平淡,嘴角,却扬着淡淡暖人的弧度。
“不好意思!”
傅时境赶紧松开了那只紧握在掌心里的心,嘴角,扬起些许抱歉的弧度来。
庄妍一笑,忽然开口问道,“你看拍拉图的书吗?”
傅时境再次靠进椅背里,没有任何情绪地回了一声,“不看。”
庄妍点头,像是对傅时境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一样,眼睛看着书本道,“拍拉图有一段话说: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没遇到爱的人,而是遇到却最终错过;世界上最伤心的事,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她爱过你后,最后却不爱你了。”
傅时境拧眉,侧头再次看向庄妍。
他几乎可以确定,庄妍一定是认识他的,甚至是了解他和舒言的过去和现在。
只是,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庄妍呢?
庄妍没有看傅时境,只翻到了下一页,又继续念道,“拍拉图还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总是最好的,失去的恋情总是让人难忘的,失去的人永远是刻骨铭心的,珍惜或放弃,都是我们生命中必经的过程,也是我们生活的一种经历。做好自己,不要为了讨好别人改变自己,当然,也不要为了某些因素,固执不通。”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过去的事情的?”终于忍不住,傅时境问了出来。
庄妍淡淡一笑,“你是傅家的孙少爷,傅氏集团的副总,整个S市市媒体的宠儿,试问,在S市市,又有谁会不认识你傅大少爷。”
隔着墨镜,傅时境眯她一眼。
既然庄妍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体,他也没有必要再多问,或许,他们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想见。
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收回视线,他再次才上双眼小憩,却怎么样,也不可能睡着……
当傅时境来到穆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穆芊听说傅时境来了,先是愣了一会儿,待她反应过来后,便像疯了一样,以从未有过的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楼下狂奔而去。
冲下来,看到正好走进大厅里来的傅时境,穆芊像一支离弦的箭般,立刻就朝他扑了过去。
傅时境就站在大门口的位置,不动,任由穆芊欢喜地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就当,这是他对她最后的温柔与仁慈!
“时境,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也不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抱紧傅时境,穆芊欣喜又委屈的泪水,哗啦啦地便流了下来。
紧紧地抱住他,脸蛋儿不停在他宽厚又坚硬的胸膛里来回蹭着,抽泣着继续道,“时境,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不会不要我的,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傅时境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制着,没有去推开穆芊。
“时境,你带我走,好不好?要不想呆在这里了,你带我走,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我们去国外,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和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过日子,再也不任性,再也不和你吵架,好不好?”
穆芊不停地抽泣着,等待着傅时境的回应。
“时境,你说话呀?”
等了好久,都等不到傅时境的半点反应,穆芊蓦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当看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淡漠的没有任何一丝的情绪的时候,穆芊的身体里,就像是突然之间钻进了一条毒蛇般,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地一个寒战,一双泪眼里,涌起惶恐与不安来。
“时境,你这是怎么啦?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穆芊便松开了傅时境,往后退了一步。
傅时境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穆芊,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地问道,“穆芊,你爱我吗?或者说,你爱过我吗?”
穆芊忙不迭失地点头,“爱,当然爱,我当然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傅时境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穆芊看着他嘴角的那抹阴阴凉凉的笑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那你有多爱我?”傅时境挑眉看她,“是爱我爱到想要杀死我吗?还有我的全家?”
穆芊摇头,慌乱地摇头,“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傅时境的眉宇,骤然一拧,将手里捏紧的文件袋,扬手便朝穆芊砸了过去,“穆芊,就你的那点智商,你还想来个打死不认吗?”
当傅时境手里的文件袋砸过来的那一瞬,穆芊惊恐地闭上了双眼,直到,文件袋从她的身上滑过,里面的文件全部散了出来,她才颤抖着缓缓睁开了双眼,无比惊恐的目光,朝洒落在脚边的文件看去。
当看到文件上出现的那个她联系过的人的名字时候,她浑身一颤,双腿一软,整个人,立刻便便地面软了下去,惶恐无助的泪水,汹涌而出。
怔了片刻之后,她爬过去,抱住傅时境的大腿,哭着仰头看他,摇头道,“时境,我不是要害你,我真的不是要害你,我那么爱你,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傅时境垂眸,眯着她,不禁嗤笑一声,“你不是要害我,那你是要害谁呢?”
穆芊摇头,泪眼巴巴地道,“那些毒蛇肯定是先爬进一楼的,不可能那么快爬到我们的卧室里去的。”
傅时境笑了,笑的那么悲凉而讥诮,“这么说,你是想让那些毒蛇先咬死我妈咯?”
整个傅家,除了佣人之外,便只有梁美芝的腿脚不方便,住在一楼,如果晚上,有毒蛇爬进她的卧室,她连动都动不了,一旦被咬,必然一命呜呼。
当初,梁美芝最想穆芊嫁进傅家,可是,穆芊染病之后,又是梁美芝第一个想把她送走,所以,穆芊想要梁美芝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是的!不是的!……”穆芊赶紧摇头,哭成了一个泪人,“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谁让她把我当成抹布一样赶出傅家,还逼我和你离婚,谁让她那么对我!”
“呵……一个教训?!”傅时境冷冷地笑了,扬手一把攫住穆芊的下巴,用力,狠狠地用力攫住,“穆芊,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些什么蛇,又知不知道,那些蛇有多毒?!”
穆芊摇头,泣不成声!
“不知道,是吗?”傅时境咬牙,只有天知道,此刻,他有多恨,又有多么的愤怒,“那我告诉你,只要是被其中的任何一条毒蛇咬上一口,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的话,不出五分钟就能要了人的命。”
“时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穆芊拼命地摇头,哭的一脸无辜,“我只是让他们弄些毒蛇去吓吓人,我没有想过让你妈死,我真的没有想过!”
傅时境看着她,笑了!
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愚蠢又无知的男人!当初,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娶了穆芊这样的一个女人?
松开穆芊的下巴,然后,他用力,将穆芊紧紧地抱着自己大腿的手,一点点掰开,往后退了两步。
穆芊看着退开的他,摇着头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穆芊,离婚协议书,我会尽快让人准备好,送过来。”傅时境淡淡的笑,目光冷漠而绝然,“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乖乖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另一条,我把所有的证据,递到法庭上,要坐多久的牢,全由法官判决。”
话音落下,傅时境转身,大步地离开,高大挺拔的身影,不再有一丝丝的温度与怜惜。
“不,不,时境……”
穆芊伸手,想要去抓住傅时境,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站起来,更加抓不住他,碰不到他……
“时境,别走,别走……”
“不,我不离婚,我不,我不离……”
“不离……”
“我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