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我会回去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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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舒言任由傅珩尧搂在怀里，一双被水洗过的眼睛，愈发的澄亮，潋滟动人。
两道怔忡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投向车窗外。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快速地倒退，可是，舒言却完全不记得，自己看了些什么。
她的一颗心，仍旧沉寂在刚才的情景里，完全无法回复过来。
她的母亲，她心心念念了快二十一年的母亲，就这样出现了，以这样，谁也料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而且，她失忆了，完全忘记了她这个女儿。
傅珩尧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大拇指指腹，一遍遍轻轻地摩挲过她嫩滑的手背。
一垂眸，舒言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细细的泪珠，便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头压下去，吻她的眉心。
他知道，此刻，舒言任何安慰的话都不需要，她需要的，是时间。
用时间，来平复她心中的不平静。
所以，两个人，一路无语，直到，来到傅氏集团，傅珩尧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傅珩尧将舒言抱到大床上，单膝跪下去，替她脱了鞋子，然后，坐到她的身边，长指挑起她的下颔，去啄她的鼻尖和红唇，然后，额头抵着她的，柔声道，“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嗯——”
舒言抬起眸来看他，仍旧有些神情恍惚地道，“老公，你说，我妈会不会不想认我这个女儿？”
鉴定的样本，舒言给了。
可是，鉴定的过程和结果，都不是由他们来做主的。
傅珩尧勾唇，笑了。
他掀开被子，让舒言靠进床头里，然后，他也脱了鞋子和外套，同样靠进床头里，将她拥进怀里。
“洛克斯勒夫人已经亲自取走了你的样本，如果，最后她告诉我们的结果，是你和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舒言轻轻点头，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傅珩尧深邃又灼亮的眸光，亦是沉沉地看着她，继续道，“第一，说明是我们搞错了，你和洛克斯勒夫人，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纯粹只是长的相似而已；第二，是洛克斯勒夫人不愿意认你，或者她有苦衷，不能和你相认。”
舒言垂眸，轻咬唇角，眼里，划过黯然。
“如果是第一种原因，我们可以再慢慢找。”傅珩尧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如果是第二种，那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多想了。”
舒言眉心微蹙一下，点头，然后，抱紧了傅珩尧，将侧脸，深深地埋进他温暖的颈窝里……
傅家大宅里，小静静今天满月了，傅沁宁在家里闷了一个月，老太太前几天就张罗着，等小静满月的这天，要请些亲朋友好友来家里热闹一番，在家里开个聚会什么的。
聚会的时间，是定在下午六点，老太太所有的贴子，都发了出去了，家里的佣人和厨房，从上午便开始忙绿了。
吃过午饭，老太太哄着小静睡觉，等小静哄睡了，老太太也倦意来袭，昏昏欲睡。
正当老太太快要睡着的时候，傅沁宁却过来，轻手轻脚地将已经睡熟的小静抱了起来。
孩子被抱走，老太太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看到是傅沁宁抱起了孩子，老太太松了口气，“沁宁，小静正睡的香，你抱她起来干嘛？”
傅沁宁抱着熟睡的女儿，轻轻亲了一下，“妈，我带小静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老太太仔细打量一下，才发现，傅沁宁已然化好精致的淡妆，身上穿着一套漂亮又不失大气优雅的裙子，头发也打理过了，显然，是为了出这一趟门，精心打扮过了。
“你带小静去哪？”老太太好奇，又忍不住叮嘱，“下午六点，大家就都来了，你和小静可不能不在啊！”
傅沁宁一笑，点头道，“妈，你放心吧，六点之前，我一定带小静回来。”
傅沁宁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也从来不是冒失的人，所以，老太太点了点头道，“那行，那带个人出去，免得小静哭闹的时候，你应付不过来。”
“好。”
……
傅沁宁要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郊外的S市市的第一监狱。
宁一南造假，走私，洗黑钱的犯罪证据确凿，经过法院审判，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YF集团罚金二十亿人民币。
上次，在宁一南还没有被判决前，她去看守所看了宁一南一次，后来，律师替她带了离婚协议书去看所守，宁一南毫不犹豫地便签下了离婚协议，并将他名下的所有资产，都给了傅沁宁腹中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原本，傅沁宁以为，那次在看守所里，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宁一南，以后，哪怕宁一南刑满被释放，他们也会相见不相识，就跟两个陌生人一般，而她的孩子，跟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自从小静出生后，每天看着和宁一南有七分相像的女儿，她的想法，便渐渐改变了。
她有选择不再爱宁一南的权力，也有选择和宁一南离婚和他划清界线的权力，可是，她没有去剥夺任何一个孩子，都应该享有父爱的权力，更加没有权力，去阻止自己的女儿见父亲。
想想，如果有一天，女儿长大了，突然跑到她的面前来，问她道“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只有我没有爸爸？”，那她应该怎么回答女儿呢！
宁一南欺骗利用她固然可恨，犯下那么多的罪行也固然可耻，但是她不希望她的女儿，这一辈子都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可怜孩子。
一路上，小静都在睡觉，直到快到监狱的时候，她才醒了过来。
一个月大的孩子，除了吃，便是睡，所以，醒来没几分钟，便“哇哇”的要喝奶。
孩子出生后，傅沁宁一直是坚持由自己来母乳喂养的，所以在车上将孩子喂饱后，她才抱着孩子，下了车。
睡饱喝足后的小静很乖，不吵也不闹，格外安静地呆在妈妈怀里，睁着一双干净透亮到不像话的黑溜溜的大眼睛，四下打量着，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和探究，偶尔的时候，张着小嘴“啊”“啊”两声，像是在和傅沁宁这个妈妈交流一样。
带着孩子，一路来到探监室。
并不大的探监室里，除了一张长桌，两条板凳，便什么也没有了。
抱着女儿，在板凳上坐下，傅沁宁的心里，莫名地便有一丝的紧张，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即将见到自己久别的情郎一样，充满期待，又充满紧张不安。
过去的几个月，傅沁宁一直以为，自己对宁一南，真的已经彻底地放下了。
可是，此刻，她却忽然意识到，并没有。
她对宁一南这个男人，仍旧爱着，只是，她自己不想，也不愿意去面对，将他封存在了心底而已。
但这一刻，被她封存的某些东西，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静静，我们就要见到爸爸了，开心吗？”
等待的过程，最是煎熬，无事可做，傅沁宁只得低下头来，逗弄怀里的女儿。
因为有专业的催奶师，她的奶水很充足，一个月，小静长了三斤多，出生的时候7斤8两，现在，已经11斤了，所以，小静的小脸蛋儿，粉嫩嫩肉嘟嘟的，不知道有多可爱。
“啊”“啊”
像是听懂了妈妈的话一样，小静睁着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沁宁，用她最简单的语言，来回答。
傅沁宁低头下去，用额头蹭了蹭女儿的，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小静的鼻尖，笑着道，“等下爸爸来了，你也这样，跟爸爸打招呼，好不好？”
“啊，啊。”小静用吧唧着樱桃小嘴，又回应她。
门口的位置，一身囚衣的宁一南看着数米开外，桌前那无比美好动人的一幕，干涩的眼眶，蓦地氤氲起一层水汽来，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曾经那么多次，在他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他都没有像此刻般，流过眼泪，可是，此刻，看着傅沁宁母女俩，他所有的脆弱，便汹涌而至，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与控制。
抬手抹掉眼角滑出来的液体，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放缓呼吸，宁一南慢慢地朝她们母女俩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便离她们母女越近，离他不敢相像的幸福越近，一颗心，也越跳动的厉害……
“沁宁。”
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傅沁宁蓦然抬起头来，朝前面看去，当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映入自己眼帘的那一瞬，傅沁宁没有错愕，没有陌生，更加没有怨与恨，只淡淡扬起唇角，笑了。
笑的优雅而明媚，暖人至极。
“沁宁，你还好吗？”
看着傅沁宁那样明媚的笑容，宁一南的心弦，抑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无法否认，当了妈妈后的傅沁宁，比起以前来，更美更有女人味了，虽然她已经四十好几，可是，真的就像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一样，成熟又优雅，是多少年轻女孩，根本无比可比拟的。
傅沁宁扬唇，点头，“我挺好的，你呢？”
来的路上，傅沁宁的脑海里，试想了不下一百次，她和宁一南见面后的场景，却从没有一次想到，会像此刻这般平静，又平淡。
宁一南的头发剃短了，剃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平头，可是，那并不影响他的英俊。
比起以前的那个宁一南，眼前的他，虽然不再有高档衣服的装饰，可是，看起来，却格外的舒服，比起以前来，清洌干净多了。
宁一南看着她，也扬唇笑了，“我也很好，比想像的要好。”
说着，他看向傅沁宁怀里的孩子，此刻，小静也正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明胆才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却分明一副打量探究的神情。
“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看着孩子，宁一南的眼里，立刻便溢满了柔光，还有从未有过的慈爱与宽厚。
傅沁宁收回视线，看着怀时的女儿，回答道，“女孩儿，叫冷静，我叫她静静。”
宁一南看着她们母女俩，眼里的泪，再次控制不住地氤氲而起，笑着点头道，“女孩儿好，女孩的话，以后，就可以听话些，不会那么调皮捣蛋，你也不用那么操心，等她长大了，也可以好好地陪在你的身边，不需要像男孩子一样，出去打拼，扛起一切来。”
傅沁宁看他一眼，又对女儿道，“静静，这就是爸爸！你爸爸姓宁，他叫宁一南，等我们静静长大了，爸爸就可以从监狱里出来了，就可以经常陪着静静玩了。”
“沁宁，……”听着傅沁宁的话，宁一南心弦不断地颤动，声音，开始变得哽咽，所有的话，一时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女儿是我的，也是你的，我不希望她的人生，缺失了你这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父亲。”说着，傅沁宁再次扬唇灿然一笑，“等你出狱后，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来看女儿。”
“沁宁，……”宁一南眼里的泪，终是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他低下头去，愧疚到无以复加，“对不起！沁宁，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对不起！”
这三个沉沉的字，压在他的心头几个月了，此刻，他终于说了出来，当着傅沁宁的面。
傅沁宁一笑，问道，“你要抱抱静静吗？”
宁一南抬头看向她们母女，笑着沉沉地点了点头，伸手过去，“好。”
傅沁宁站起来，看一眼怀里的女儿，将她交给了宁一南……
……
某六星级的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里，洛克斯勒夫人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起居室偌大的落地窗前，一双明丽漂亮的眸子，俯瞰着窗外渐渐就要被夜色笼罩的繁华喧嚣的都市，目光，却没有任何的焦距。
回想前几天在北京的万利达商场她听到的那一声又一声的“妈”，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声音的主人，就是今天的舒言，因为不管是声音，还是声音里所饱含的感情，都一模一样。
就在刚刚，美国那边，传了关于傅珩尧和舒言的所有资料给她。
虽然说，洛克斯勒家族的财富和权势，让人望尘莫及，可傅珩尧和舒言夫妇名下的财富，虽然跟洛克斯勒家族比，还有一段距离，但又何尝不是令人望尘莫及。
所以说，如果傅珩尧和舒言找上她，是别有用心，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而与此同时，舒言确实的长相气质，连瑞恩和瑞贝卡都说，跟她很相似，更何况，傅珩尧那还那么准确地说了出来，她二十一年前患上失忆症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连洛克斯勒家族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洛克斯勒家族的各项隐秘措施，向来世界第一，外界几乎很少有人能探听得到关于洛克斯勒家族的信息，如果说，她失忆的事情，是傅珩尧查到的，这种可能性，更小。
这样一来，舒言，真的是她的女儿吗？真的是被她遗弃了快二十一年的女儿吗？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手机响了起来，可是，洛克斯勒夫人却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听到那不断响着的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一遍一遍响着，仿佛洛克斯勒夫人不接，就不会放弃。
不知道响了多久，瑞贝卡从外面回来，听到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又看到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母亲，她大步过去，拿了自己母亲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走向落地窗前。
“妈咪，你怎么啦？”来到落地窗前，瑞贝卡一只手攀上母亲的胳膊，有些不安地问道。
被女儿一拉，洛克斯勒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不是约了同学吃晚饭嘛，怎么就回来了？”
瑞贝卡扬了扬秀丽的眉梢，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道，而是把仍旧在响着的手机递到她的面前道，“你的电话，是爹地打来的，都打了好几个了。”
洛克斯勒夫人低头看一眼瑞贝卡手里的手机，这才接过，按下了接听键。
“亲爱的，你还好吗？”电话一接通，便传来洛尔顿着急又关切的声音。
洛克斯勒夫人淡淡扬唇，“对不起，亲爱的，刚刚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听着妻子那带着些许愁绪的声音，洛尔顿立刻便觉察出了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梅，是不是在中国，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洛尔顿不管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对待自己在乎的人，他的敏感度，都异于常人的高，虽然在事情弄清楚前，洛克斯勒夫人并不打算将事情告诉洛尔顿，给他带去不必要的困扰，也叮嘱过瑞恩和瑞贝卡，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他们的父亲和任何人。
但此刻，洛尔洛亲口问起，洛克斯勒夫人并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的丈夫，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夫妻之间，一直是坦诚相待，从未隐瞒过彼此任何的事情。
瑞贝卡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觉得舒言是自己同母异父的亲姐姐的这件事情，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相当值得跟自己的父亲分享，所以，她很盼望自己的母亲能快点跟父亲说出这件事情来。
洛克斯勒夫人看一眼身边的瑞贝卡，她那满眼热切的眼神，让她不禁一笑，开口如实对自己的丈夫道，“是的，亲爱的，我想，我可能找到我的亲人了。”
“你的亲人？！”电话那头的洛尔顿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之后，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镇定，问道，“梅，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更多的事情来了？”
洛克斯勒夫人摇摇头，“没有，除了那些之前出现过在我梦境里的丽江和北京的一些画面之外，我并没有想起其它的东西来，是有人认出了我。”
“哦，是吗？”洛尔顿好奇，又追问道，“那个认出你来的人，是什么人？”
“她说……”洛克斯勒夫人迟疑一瞬，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才鼓起勇气道，“她说，她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显然，洛尔顿很惊讶，惊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己的太太的女儿。
“对，我的女儿，这个女儿，你也认识，并且，在我的面前提起过。”
洛尔顿先生是何其聪明且反应敏捷的人，所以，他立刻便猜测道，“你说的，是傅珩尧的太太，舒言。”
“对，就是她。”洛克斯勒夫人毫不迟疑地给出肯定，又道，“是不是你也觉得，舒言很像我，如果她是我的女儿，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洛尔顿，忽然就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洛克斯勒夫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安静地等着自己的丈夫的回答。
片刻之后，洛尔顿才又问道，“梅，你确定，舒言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北京吗？”
“不，我不确定。”洛克斯勒夫人摇头，“除了那些简单的关于城市的画面，我什么也记不想来，我当然不能确定，我以前，在中国是不是结过婚，生过孩子，有一个女儿，我什么也不能确定。”
“梅，我爱你。”
忽然，洛尔顿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沉沉的嗓音里，带着的，是无限眷恋的深情，还有无法言喻的绵长与深远。
洛克斯勒夫人眉心倏尔一蹙，低下头去，“我知道，亲爱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爱你！”
“我明天会飞去中国，跟你和孩子们见面。”
“不，不行！”洛克斯勒夫人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医生交待了，你近两年内，不能乘坐飞机。”
“可是人生有时候，总是需要冒险的，不是吗？”
“不，亲爱的，……”
“梅，我决定了，我明天就要飞到你的身边去，要不然我不放心。”洛尔顿坚持道。
“不，亲爱的，我很好，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好，有孩子们陪着我，一切都会很好的。”
“可是我想你了，我很想马上能拥抱你。”
洛克斯勒夫人摇头，仍旧坚持道，“不，亲爱的，我不想你冒险，我会回去的，等事情弄清楚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回去，我保证。”
电话那头的洛尔顿再次陷入了沉默，又过了片刻之后，他深深地吁了口气后，才道，“好，梅，我等你和孩子们回来。”
“嗯，我知道，我会尽快回去。”
“我爱你。”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