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白雪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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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悠明称呼他吕镇长,现在的“镇长”给三天前的“镇长”等同吗?
他是副镇长,汪悠明才是镇长。
听到汪悠明温和的称呼声,吕军心脏有如被针尖剌入般疼痛得厉害。
汪悠明小眼睛蹋鼻子,嘴巴突出,嘴唇包裹不住白森森牙齿,面肌活络,皮笑肉不笑,面部像极了耗子脸。
无须打听,汪悠明乘着舅舅以身殉职,使用耗子行径窃取镇长职位。
吕军差点儿爆粗玛迈批。
“有事吗?”吕军竭力控制住心中怒火,尽量让语气平缓。
“接到组织部通知,张部长送我们到仙石镇报到,明天九点乘坐张部长的车。”
组织部难道不知道通知我吗!吕军心骂,鼻孔回应:“嗯。”
他如何不明白,组织部不直接通知他,由汪悠明转告,镇长携带副镇长赴任也说得过去。
听筒传来汪悠明幽幽声音:“吕镇长,组织信任你我,委以重任,你我携起手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何愁仙石镇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不超常规跳跃式发展。”
“携手尼玛迈笔!”吕军心骂。
他如何不记得,汪悠明的话是他三天前拍着汪悠明的肩膀讲的,“你我携起手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何愁仙石镇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不超常规跳跃式发展。”
汪悠明原话奉还,他只能吃憋。
吕军拍了电话,把个人物件装进一个纸箱,抱着纸箱离开住了两年的秘书室。
照理说,离开前他得分别给秘书们打个招呼,感谢兄弟姐妹两年来对他的帮助和支持,请兄弟姐妹来仙石镇指导工作。
可是现在……
走出办公室,吕军目光望向走廊尽头电梯。
还好,走廊没有人。
他双手抱着纸箱,埋头给逃难似的快步走向电梯。
没碰到人,他站在电梯门前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抱着纸箱、一只手按了下行键。
电梯由下而上,开了门,吕军看也没看往里走。
“吕军,这是走了啊!”
还是碰上人,省里宣传部下派副县林凡的秘书白雪。
女人什么姓不好呢,姓白。
办事人喊他白秘书,同事喊她小白,开玩笑喊她白菜。
有人喊她白菜,白雪眉眼一竖,绝对不会给人好脸色。
无他,白菜烂市啊,上不起价,谁愿意做白菜。
后来有人喊她白板。
白板麻将牌,见牌配对,作用可大了,谁都喜欢,白雪自然不发脾气。
让白雪万万没想到的是,你是姑娘家呀,见什么就配对,比白菜还烂市。
可她心里乐呵呵想,白板给砖头差不多,哪里需要往哪搬。
公务员是砖头啊!
就这么个傻妞,谁叫她出生高知家庭,考上211名牌大学,一点不懂得人间烟火呢!
不知从何时开始,县领导喜欢喊她白板,大有临时配配对的意思。
白雪见领导们都喜欢她,还在领导们面前卖萌讨喜欢呢!
吕军被堵在电梯门口,走进门不是、不走进门也不是。
电梯门自动关闭。
白雪说:“我知道你屈憋,但是,只知道屈憋的人没出息。汪悠明算什么东西,一张耗子脸,看谁都皮笑肉不笑,你栽在他手里,相似于唐僧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中的第一难,有什么了不起。吕军,本姑娘看好你。”
白雪没有把他当着落魄者,吕军内心暖融融的。
白雪继续说:“汪悠明四处通知,说他和你感谢兄弟姐妹帮助和支持,才有他和你的今天,晚上他和你请各位兄弟姐妹搓一顿,往后记着对他和你继续帮助和支持。”
“他说我和他请兄弟姐妹搓一顿!”吕军看着白雪,一脸惊讶,汪悠明没讲过两人请兄弟姐妹拼一顿啊!
白雪扁嘴:“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为了阴人,舍得请兄弟姐妹搓一顿?这样的人就算一时得势,要不几天摔下来,镇长还是你的。”
“镇长还是我的?!”吕军脑袋轰鸣,瞪大眼睛,明明没有希望的事情,白雪却把话讲进他的心底。
不过他也清楚,汪悠明几天摔不下来,天鹅也不会飞回他锅里。
汪耗子请兄弟姐妹搓一顿吕军如何不知,那是算定他情绪低落,没有心思参加聚会。
说白了,他参加聚会就是受罪,他愿意跑去受罪?
没有他的聚会,汪悠明说他对组织安排有抵触,带着情绪走上领导岗位,能否干好工作担忧啊!
秘书是主子的耳目,回去把汪悠明的担忧传递给主子,汪悠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对组织决定有抵触的人,还会受组织信任、重用?
况且秘书放出去做正科是个例,做副科也是提拔,哪个秘书不高兴。
你吕军是什么人啊,做副科还不满意,兄弟姐妹对吕军当然有看法。
领导和秘书对他都不待见,他的副科还有什么发展空间。
汪悠明的计谋阴险毒辣,杀人不见血。
“谢谢白秘书。”吕军道,一脸真诚。
白雪冲吕军一笑转身离去,屁股一左一右,走出女人的骄傲和韵味。
看着离去的白雪背影,吕军有点发呆,白雪平常间在领导面前做出傻乎乎萌哒哒模样,随便给她配对也不当真,听她一席话,分析入情入理很有见地,真还不能小看了白板。
难道还有逆袭翻盘的机会。
走出大院大门,吕军来到大街。
大街给大江大河似的车流汹涌人流滚滚,院内发生的事件似乎与外界无关。
面对街景吕军内心茫然,拿出手机,就要抠女朋友徐丽娟手机。
然而,想到他曾在徐丽娟面前踌躇满志,大讲特讲去仙石镇如何干一番事业,现在景况该怎么讲?去电话说被阴了,镇长变成副镇长?
在女人面前悲天泣地,诉说失败的惨状,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这才意识到,必须得静下来思考如何面对残酷现实。
吕军走到街边招手的士回到家,爸妈在客厅看电视,他招呼声去到卧室,身子倒在床上,强迫自己静下来。
老爸敲门进来:“吕军,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儿子提拔镇长,祖坟冒青烟了,爸妈高兴,亲戚朋友祝贺,这几天出去遇到的人都是一张笑脸。
儿子黑着脸、丧魂失魄样子回来,老爸发觉不对,走进吕军卧室询问。
吕军想了想,坐起身把遭遇告诉老爸。
“是不是你之前犯过事?”老爸表情惊疑。
“没有。”
“是不是得罪了领导?”
“没有。”
“……”老爸无话可问,睁大疑惑眼睛看着吕军。
“舅舅以身殉职。”吕军道出真情。
“哦!”老爸明白了,遭遇人走茶凉。
松了一口气,老爸说:“吕家祖坟没埋对,与镇长无缘,不该自己的丢了不可惜。我吕家代代好人,上天给你做副镇长,儿子,感谢天恩,知足了。”
老爸退出房间。
老爸与世无争,想得开。
不是老爸不争,是他只知道祖坟埋对了儿子才能做镇长,争是争不来的。
吕军不是老爸,镇长被别人抢不甘心,他想着怎么抢回来。
然而,明明是汪悠明抢他的镇长,却找不着汪悠明把镇长抢回来。
他真的要抢回来,等待他的是被组织无情抛弃。
组织决定汪悠明做镇长你敢抢,留你在组织兴风作浪?
何况谁做镇长更适合,组织反复比选,择优录用,也是你抢就能做镇长的。
他要把镇长抢回来,汪悠明不说半句话,也能看到他身败名裂。
绝望了!
吕军身体倒在床铺上心乱如麻,在市上三夜没合眼,困盹袭来,迷迷豁豁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