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们骗的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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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们家大公子!」刘家护院围拢而来,手握长刀逼向红狐仙儿。
后者轻轻一个耸肩,没待刘昶反应过来,她那只纤纤素手好似突然间增长数倍一般,一把攥住其中一人的颈项,倏的拉至近前!
随即血雾弥漫开来,他指爪下的人已经如一团破布一般落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其余众人见状纷纷向后退去,哪还有方才的英勇。
刘昶亦是心乱如麻,他虽官拜盐运使,这几年走南闯北也有了不少的见识,但见到如此血腥一幕还是几欲作呕,连腿脚都软了几分。
「公子~咱不怕哈!」红狐仙儿用那只才杀完人的手在刘昶的肩上弹了弹灰尘:「多大点事儿你说说,不过看看也好,您一会啊,也得经这么一遭!要是奴家动手呢,保准给你一个痛快!因为你瞧着啊,不像负心汉!」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刘昶一把将她拂开,怒不可遏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衔月宗竟然敢在这里滥杀朝廷命官!」
「哈哈哈哈!」红狐仙儿放声大笑,却又戛然而止。
她惊慌的看了一圈四周,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唉呀妈呀,是我自己个儿在笑啊,差点没吓死我!不过刘公子啊,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好笑吗?奴家只看到一只瑟瑟发抖白脸小公子,哪有什么朝廷啊,若是有,你倒是叫你的朝廷来救你啊!」
「你!你!你!你们简直目无王法!」
红狐仙儿原本还想再逗他一逗,却又扭头看向不远处被炸开的那座坟茔。
孟临宵已经从地宫里出来了,乌云遮月,使这夜色愈发浓黑的好像被泼了墨。
炸药的烟火气褪去,陵园之内又重归森冷。
男人大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红狐仙儿几乎是看好戏一般站到了一旁,然而还没等她退远,刘昶整个人便被孟临宵提了起来,重重抵在了他身后的老松上面。
「娇娇在哪!娇娇在哪!」男人的低吼带着炸药一般的怒火,他脸上青筋毕现,手上力道打的几乎能将刘昶瞬间捏碎。
刘昶单单是被他抵着心口便觉得无法呼吸,伤处被压的更是麻木不堪,只能一个劲的翻着白眼。
最终,这人被重重抛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呛咳起来,咳的他连吐数口鲜血!
「你们刘家,骗我骗的好苦!」孟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整整骗了我五年!五年!你们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知道我和辰安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你,你怎就如此,执迷不悟……」刘昶气喘吁吁的坐了起来,悲痛欲绝的看着他道:「娇娇死在你的怀里,你,你亲眼所见!」
他话刚说完,整个人又被男人提了起来,刘昶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眼花缭乱,随即又被重重丢在了一堆乱石之上。
是方才炸开的坟冢,衔月宗弟子从地宫之内将冰棺抬了上来。
「轰隆」一声,巨大的冰棺倒塌在地上,尘土飞扬,棺盖翻覆,露出里面的空空如也。
坚冰冒着冷冽的寒气,张着巨大的棺口,好像要将人吞噬的巨兽。
而刘昶,正对这棺口,盯着看雪白的寒冰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瑟瑟发抖。
月色大氅的下摆再次出现在眼前,孟临宵指着那冰棺问他:「你看着这冰棺告诉我,娇娇,已死?你看着这冰棺告诉我,当年,是你亲手下葬!」
刘昶浑身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此时的他,如身处数九隆冬,赤身***的在雪天行走。
孟棠显然是没有耐心的,但事已至此,他又觉得一切都如此的合理。
他原地转了两圈,又一次问道:「你现在告诉我,娇娇在哪
!你说,我可以放过你们刘家,我可以看在娇娇和辰安的份上,放过你们刘家!」
刘昶仰头向他看去,看着此人如凶狼一般的眸子在暗夜中喷薄着怒火。
看他虽不是当年那个打马京城,冲动而又潇洒的少年,但他依旧是他,但凡和刘娇娇有关的一切都足以叫他失去理智和控制!
「你若不说,我就将刘家人挨个儿问个遍!」他一字一句道:「一个不说我就杀一个,两个不说我就杀一双!我孟临宵,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
刘昶绝望一般闭上了眼睛,随即缓缓说道:「当年……娇娇,确实,没死……」
没死,没死,没死!
孟棠痛苦无匹的闭上了眼睛,「没死」这两个字曾在无数个日夜如梦魇一样困锁着他!
他想过无数次,但却不敢想的太多,似乎觉得一旦他想的太多,他便真的疯魔了,彻底疯魔了!
然而时隔多年,「没死」两个字,就是困扰她无数梦魇的答案,就是真相,就是事实!
他没疯!他孟棠找了这么多年,不是他疯了!
「她……在哪!」
刘昶一手颤抖的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因这一夜的折腾而有心无力。
忽然,一只柔软,却又充满力量的手搀住了他的臂膀,扑鼻而来的是惑人心神的暗香。
他想挣脱,红狐仙儿却不给他机会,看似柔弱无骨的她,却又能将这样一个男人搀扶站起。
刘昶索性也不再执拗下去,他看着眼前曾经的妹婿,缓声说道:「你见过她……」
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断了,孟棠登时头痛欲裂。
「她现在,似乎叫,沈玉凝……」
孟棠深深闭了一下眼睛,无数回忆翻覆而出,像潮水一般灌注进他这个要炸裂的大脑之中。
初见时无来由的熟悉,相处时不自觉的亲密,以及尚未分离就依依不舍的靠近!
刘娇娇……沈玉凝……
刘娇娇!沈玉凝!
「噗——」的一声,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将雪白的冰棺染红。
红狐仙儿吓了个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去搀刘昶,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自家宗主。
「宗主啊!宗主!咋了呢这是!可不兴吓人啊!奴家可不禁吓啊!宗主!」
后者无力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吐出这口血,就好像破开了他脑袋里积弊的症结,随着呼吸渐缓,他整个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刘昶靠着一旁碎裂的碑石,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处。
「是我刘家,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娇娇……」他说着,抬头望天:「可是,这也不过是我刘家的自保之道,若没有你们,死的,就是我刘氏一族千百人……」
「哼,可笑……」孟临宵指着他道:「真是可笑!刘氏一族附膻逐臭!反让一闺阁女子承担后果!可笑!」
「哎呦我的宗主啊,可长点心吧,不带这么吼的!」红狐仙儿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他的背,防止他一口气上不来再吐一口血。
习武之人讲究气血守一,破了气,再吐了血,那还要不要活命了!
刘昶看着他们,苦笑摇头:「你说的对,家族兴亡,何必叫一闺阁女子来承担后果……祖母错了,我错了,我们,都错了……当年,祖母怕孟氏一族起兵造反祸及刘家,这才设计了一出让娇娇假死的戏码,让孟家与刘家交恶。本以为你会就此放弃寻找,也能让娇娇开始新的人生,不曾想,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没有放弃……」
他又看向眼前的男人,看他面色苍白如鬼魅,嘴角的鲜血却又红的好似绽放的桃花。
孟棠在京中素有美男子之誉,他的俊美极具冲击力,是那种明艳的,浓郁的美。
美男子与京中第一美人的结合,无数人艳羡,无数人向往,哪怕成婚一年就阴阳相隔,也被无数人称道至今。
越是如此,他刘昶就越是惭愧,越是心虚,越是寝食难安。
是他,和祖母,分开了这样一对璧人。
「我只知娇娇是假死,死后被武林盟主沈玉龙带走,我当时只以为是祖母雇佣了江湖中人来办此事,但事后回想起来,那沈玉龙似乎在娇娇未出嫁之前就来过我们府上多次来面见祖母。至于他,将娇娇带去何方,我不知,她又为何会忘记一切,我也不知……」
孟棠咬牙道:「上次她,问你认不认识沈玉龙,你倒是面不改色!」
刘昶又垂下眼睫,官场上的人,察言观色,不动声色,不过是他最基本的操作。
他当时虽也动了想和妹妹相认的心思,但因孟棠在盯着只得作罢,原本想着日后有机会再……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问你,你可听说过「短情蛊」?」
刘昶先是疑惑蹙眉,随即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短情蛊?我,我好像听祖母提起过……」
「说!」
「我祖父,刘三责,就身中短情蛊……」
孟棠猛的收紧了瞳孔,不解的看向他。
「他……」原本不想提这桩秘辛,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当年,祖父官拜丞相,同僚赠了一对双生姐妹给他,祖父十分喜爱。祖母一怒之下带着娇娇和我另外两个姐妹去了山庄住了一年之久,直到祖父死后她才回来。太医和大理寺皆没有查出祖父的死因,我只在为祖父守灵时听祖母说过一句,她说,没什么好奇怪的,短情蛊发作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