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一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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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秦绍生气，他气压低，我觉得周围的温度都跟着变低。他始终没说话，车子从会所到庄园，贯穿江北市从南到北，车程一个半小时之多。沈清和想要活跃气氛，但几次回头看着秦绍不善的脸色，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林硕更是闷头开车不言，我紧张得汗毛直立。
车快到红酒庄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突兀的铃声让我吓了一跳，我看了秦绍一眼，又看手机，是小米来电。
“喂？”我压低声音，“怎么了？”
“没怎么，唉，明天周六，逛街去吗？”小米倒是好兴致，但我别说逛街了，能活到明天都算是秦绍手下留情。
“明天再说。”我说，“我还要忙，先挂了。”
小米喊了几声，我挂了手机个给她发了信息，告诉她我和秦绍在一起，不方便说话。小米回我一个奸笑的表情，她想歪了。
后来车停稳，我跟着秦绍回到卧室里，他要换衣服，我为了让他平息怒火就主动凑过去帮他。他的领带是温莎结，衬衫是活袖扣，袖箍上有不显眼但贵重的金丝线，我小心翼翼，对待珍宝一般地对待他，衬衫扣子解到一半，秦绍一把握住我的手。
“姜薇。”
我一怔，没敢动。
他盯着我片刻，四目相对之间我读懂了他的内心，他不是跟我生气，而是跟自己。
秦慕铭几次三番地调戏我，其实是变相挑衅他。他为了南城郊的地也好，为了其他目的也好，如今都不好把秦慕铭得罪得太透，这个过程里，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这对于秦绍而言是耻辱，对我而言更是不公。
秦绍眼里情绪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我不敢再看。
“九爷。”我说，“衣服换下来吧，去城郊一趟，一身的灰，我帮您洗一洗。”
秦绍缓缓松开我，我想继续帮他解扣子，他却把我拥在怀里，抱得很用力。我的手抵着他的胸口，想让他放松一点，又不好说出口。我既然懂他，就应该包容他不是么？
“你们最近见过没有？”
秦绍突然开口质问，我狠狠一愣，霎时间一盆冷水从头顶淋到脚踝，我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这是在怀疑我？他竟然在怀疑我？！
一个女人，在被人跟踪偷拍之后，没得到关心反而得到质疑，这委屈搁谁谁都忍不了。
我一把推开秦绍，眼里的怒火他看得明白，却完全没有自我反省的意思。我握紧拳，调整了呼吸。
我问他：“九爷到底还是不信我，对吗？”
“姜薇，你冷静点。”
“如果你信我，你就不会这么问我！”
从上回我被刘太太的三言两语挑拨之后，对秦绍其实一直有戒心。哪怕他对我小惩大戒，让我暂时看起来乖顺，也必定维系不了长久。
秦绍用我，揣摩我，对我的信任却从来不是百分之百。
我敬他怕他爱他，又何尝不是用了七分自留三分？
一开始就各自带着目的的风月偷欢，不得善终才是约定俗成的结局。
“姜薇。”秦绍想要过来拉我的手，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剑拔弩张从不只适用于男人，男女之间一样。我看着他，眼里的委屈、怨恨，丝毫不保留。
“九爷，您若一开始就不信我，又何必步步为营？是您亲口说的，用人不疑。”我冷冷看着秦绍，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感情，“您身份贵重，一言九鼎，为什么偏偏在我这儿例外？我和二公子之间的事儿，您都看在眼里，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试探我？如果您认定我和他有什么，那干嘛不直接解雇我？让我从此再也不参与你们的纷争，让我彻底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我第一次在秦绍面前这么失控。
或者说，我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失控。秦绍是我的意外，从年少时起，到三年前，再到如今。只要他出现，我的世界必定天翻地覆。他的信任与我而言是山中清泉，如今这清泉变成了泥坑，我的绝望没人能懂。
秦绍往前一步，我往后一步，连续三次之后他低声叫我：“姜薇，你冷静点。”
秦绍有些急了，有训诫的意思，还有几分命令，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寒。
事已至此，何必装作相安无事粉饰太平？话不说开，永远有一个死结横在我们中间。
我心下一横，站直了看着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得体不得体，他怀疑我和秦慕铭有染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要是不把这层遮羞布彻底撕开，这事儿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早晚把我炸得粉身碎骨。我看着秦绍一脸淡然，“九爷手眼通天，您明明什么都知道，何必再来问我。”
“我还没说什么，怎么激动成这样？”
听听他这话，倒好像是我不懂事。我只知道秦慕铭善于颠倒黑白，没想到秦绍一样，而且玩得更溜！
“九爷不说我养不熟么？我就是养不熟，我就是背着你跟秦慕铭狼狈为奸，你满意了吗？”我口不择言，成功激怒了秦绍。他眉头一皱，往前跨了一大步。实话说，我确实怕，秦绍有一米八七，我满打满算一米六零，就这身高差足够把我压得窒息。更何况他阴沉着一张脸，我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什么叫阴曹地府般的杀气。
他是真的动了怒，我自认说话伤人，秦绍又高高在上习惯了，哪里受得住我这么挑衅？
他把手搭在我的脖子上，我昂起头，即便明白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也还是不服。
我凭什么服？
我和秦慕铭真的没什么。
就算烈女怕缠郎，可我自始至终，对秦慕铭除了几分礼让，再无其他。反而是秦绍，是他一直怀疑我有外心。
到底是谁该失望，谁该死心？
是我。
“姜薇，”秦绍红了眼，抓着我脖子的手不断收紧，“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肯低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秦绍的手腕上。他看着我，眼里情绪复杂到我猜不透。我冷笑一声，等他继续用力，我倒要看看，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到底舍不舍得我死。
如果他舍得，那就权当我对他这些年的爱恋喂了狗！
“是你逼我的。”我抓住秦绍的手腕，“九爷，是你不相信我在先！”
秦绍瞳孔微缩，抓着我脖子的手逐渐收了力道，我终于得以喘息，他垂下手臂，我按着心口大口呼吸。秦绍也觉得刚刚失态，想过来安慰我，我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他的身体。
我该庆幸，他没有真的掐死我。
可从今往后，爱恋也好，仰慕也罢，统统算了吧。他是秦绍，他是多少人敬仰的秦九爷，我的命也好，感情也罢，在他眼里不过如同草芥，可弃如敝履。
秦绍收敛了一身戾气，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姜薇，收回你刚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