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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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之事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王冷寒问的是什么话，我不便明说，事还是藏着一点比较好，我若是全都说出来，别人会把我当成傻子。
回到家之后，胡作非和陶钟离正在院子内看着满院子的笆斗，十来个，里面都是粮食，我一瞧就觉得奇怪，忙问：“谁送来的？”
胡作非笑道：“朝武啊，不知道你是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弄来了那么多粮食，你真是有办法，我不得不佩服你，可是我有一点疑问，请你解惑。”
我心内紧张，怕胡作非问起我梦里的事来，若是真问出了魏灵秋的灵位一事，我还真不好解释。
于是我略显紧张的问：“什么事？”
胡作非说：“你光要粮食，不要肉啊？怎么一点肉都没有，那怕是肥一点的都行，没有牛羊，猪肉也成，这太素了，我吃不惯啊！”
“滚！”我骂了一句，回到屋子。
我听到陶钟离骂他：“你就知道吃，你什么时候还我钱？不还我钱，那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答应不答应？”
胡作非赶紧顾左右而言他，我没心思多听，也不知道粮食是谁送来的，就去问师娘。
师娘说：“魏家人送来的，还有陈来送了一笆斗。”
我觉得不对，便又去了魏大叔家，这一次人还在，见我又回来了，都站了起来，赵家的人已经走了，侯家的人本来就没来，王冷寒和魏二叔见我回来，赶紧端来茶。
我很奇怪，又没多说。
魏大叔知道我来的目的，支开了众人，提到了魏大娘，大家心里都不舒服，魏大娘的死让我觉得魏大叔的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他神智有点模糊。
只剩下我和魏大叔二人的房间内显得有点冷清，地上散落的自卷烟嘴有些还在冒烟，贴满报纸的墙壁上被烟尘熏得早已发黄，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出现的小娃娃图片，也已快要因抓不住墙壁而掉落。
魏大叔选择沉默来应对我的再次造访，显然，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增加了很多，不知道是否因为他们家大姑太太魏灵秋的关系。
我没有提出来，但是他心知肚明，那个梦不是印证我们之间关系变化的关键，而是在于他能否主动严肃承认十年前我爹娘跳入龙尾河就是他使的坏。
魏大叔是一个中庸之辈，上下奉承，能在洪安村多年不倒，不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而是因为他那一派谁都不服，又谁都能阿谀对上下的态度。
见到我，魏大叔想把一生的本事都拿出来，先是哄骗后是威胁，再到如今装聋作哑，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中，令我头疼，但也让我察觉出了魏大叔一直的逃避的根源，其实是为了洪安村的整个家族。
“多谢魏大叔送来的粮食。”我找到了新的话题。
魏公宇大叔按照起先的辈分我当叫他爷爷，因村子里外的人见到他都称呼“大叔”，导致大叔一词成为魏大叔的名姓。
现如今位因和比魏大叔还要长上四辈的魏灵秋结了阴亲，这就让我在他的面前辈分瞬间抬高了许多，我说出粮食的事情之后，魏大叔才抬起头看来着我，猛抽了几口旱烟。
“应该的，应该的。”
从魏大叔敷衍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其实魏大叔对于那个他一度怀疑的却又因王冷寒及魏家其它族人的几句话，而从虚幻变为现实的梦境，开始有了初步的定论。
我的身份在魏大叔的心里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尤其是王冷寒那一句魏家老姑爷的话，更让魏大叔对我原本就矛盾的态度，开始变得更加矛盾。
我也知道魏大叔确实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我，便采取了最为冒险的方式询问他：“你和魏大娘，都是双阴命是吗？”
“是。”魏大叔干脆承认。
我说：“那，当年，是魏大娘哄骗了你，才让你想办法让我爹娘替你们去死的，是吗？”
“是。”
我再问：“那么，你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是不是？”
“是。”
一连三个肯定的回答，一连三个毫不避讳的承认，让我开始觉得魏大叔似乎是在为自己过去所做的错事而内疚，尽管事实上可能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我也愿意相信魏大叔已因为死过一次而改过自新。
我起身要回去，魏大叔忽然问我：“那个梦是真的吗？”
“是。”
魏大叔再问我：“那你和我家已故的姑老太太魏灵秋，是结了阴亲了吗？”
“是。”
魏大叔扶着几乎要摔倒的晃晃悠悠的身躯，沉声地问我：“老太奶奶亲口跟你说让我去给姑老太太描红的是吗？”
“是。”
我也给了魏大叔三个肯定的回答，魏大叔不再问下去，而是来到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们家，我这一辈的人在前天夜里几乎做了同一个梦，梦到魏灵秋来跟我们说他和你结了阴亲，从此改为陆家的姓，住进了陆家的坟，从辈分上说，你当是我姑老太爷，我给你磕头，之前你爹娘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希望姑老太爷不要记仇。”
我点点头，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就不要再有避讳，我刚欲将魏大叔扶了起来，魏二青愣头愣脑地从外面回来，一身烟酒味，头发散乱眼中带着血丝，猛然看见魏大叔跪在我的面前，他一愣之后，旋即抄起还未收拾起来的板凳，冲着我就砸了过来。
魏大叔赶紧阻止：“混蛋，你想干什么？”
魏二青从未听过魏大叔骂他，此时愣在原地，随后反应过来，大喊：“陆朝武怎么逼你的？我打死他，爸，你别怕，有我在呢！”
“混蛋，跪下来，他是你姑老祖！”
魏二青一怔，还没理明白什么是“姑老祖”，就被魏大叔抢了手中的板凳，再被魏大叔穿着千层底的大脚踹倒在地。
“下回看见陆朝武，客气着点！”
“爸，你疯了？为什么啊？什么是姑老祖啊？”
魏二青还在大喊，我却说：“算了，魏大叔，别那么论，折我的寿，魏灵秋肯定是有事想请我帮忙，结阴亲也是无奈之法，可能也是王姨给的信，回去我问问，到时候叫你们一起来，看一看故去的老姑太。”
“好，好，好！”魏大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把我送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