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钟鸣鼎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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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戚有些意外。母后鲜少这时候唤他去，兴许是要紧事。

他立即起身，绕过桌案时瞧见衣摆的褶皱，才想起今日马车劳顿，还未更衣。

他到偏殿去换了身衣裳，便打算往长春宫去。刚到一回身，便瞧见正要进门的老太监。

老太监名唤陈守，是从前萧戚在冷宫中便伺候他的。只是他年纪大了，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年轻时受了不少的苦，老了之后腿脚不大灵便，眼睛也有一只看不见了。

那时候萧戚被冷宫里的嬷嬷苛待，陈守也曾试着护住他，只可惜年老体衰，不仅护不住他，自己也挨了不少打骂。

萧戚心里明白，陈守是真心侍奉自己的，是以被皇后收养后，虽战战兢兢地同她相处，生怕哪一点儿做得不好，惹了皇后厌弃。后来才大着胆子向皇后提出，要将陈守接到自己身边来。

辗转找了许久，才在从前的冷宫中找到了陈守。自那之后，萧戚也不曾叫陈守做什么，服侍他的人很多，不需要这个老太监劳心费力了。

此时见陈守来了偏殿，萧戚迎上去将他扶住。

陈守拍了拍萧戚的手臂，松开他往里面走去。他打开了一个装着衣裳的箱子，自里面拿出来一件披风，递到萧戚面前。

陈守道：“殿下穿上些，夜里风凉，容易得了风寒。”

老太监抬起手，想要为萧戚披上。可是从前柔弱的孩子已经长成挺拔的少年，他抬起手已够不到了。

萧戚心中一涩。老太监已有些糊涂了，记不大清事情，总还觉得他吃不饱穿不暖。

他顿了顿，接过来穿好，低声嘱咐道：“我这便去了，您早些回去歇息。”

话毕，带着一个小太监便出了宫门。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整个皇宫，空气里还留存着几分燥意。萧戚大步走在青砖石路上，身姿潇洒，衣袖生风。

——

到长春宫外时，萧戚瞧见皇后身边的文熙姑姑正在宫门边徘徊。

他走上前去，想是太子或公主正在长春宫里同母后说话，自己许要在外面等上一会儿。却不想文熙姑姑笑着迎了上来，道：“殿下可算来了，快随我进去。娘娘等您好一会儿了。”

萧戚进了寝殿，皇后正在榻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杯茶盏。

他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连忙放下茶盏，朝他招招手，道：“小七来了，快过来坐。”

皇后的声音温柔，一如其人。她年逾三十，平日里保养得当，虽难掩面上生出了几缕细纹，仍是不失美貌。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让人如沐春风，舒服极了，也让人喜欢极了。

萧戚走到她身边坐下，为她填了一盏茶，问道：“母后唤我来有何事？”

皇后笑了笑，竟透出几分少女的狡黠与可爱。他招招手，文熙姑姑便取来一本册子递给她，摆在萧戚面前让他瞧。

皇后道：“太子过些日子便要选太子妃了，我属意王家的嫡长女，正巧那孩子过些日子要到宫里来给灵妩伴读，便也借此机会好生考验一番。”

“你也不小了，待太子妃选完也该想想你的亲事。母后已替你挑了几家的姑娘，你瞧可有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