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陈年旧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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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戚醒过来时，已不在从前的破败宫殿中了。

他看着周围的装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规整的雕花门梁，明净的六角棱窗，桌上摆了瓶修剪好的金桂，偌大的内殿萦绕着淡淡的香味。

萧戚听见宫女来来回回的脚步声，错耳交谈的细语声。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了摸床榻边垂着的纱帘，又拂过柔软顺滑的锦被，又触电般地缩回手。

生怕弄脏了它们。

萧戚看着自己涂满药膏，包扎好的双手时，一个人轻轻坐在他身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他怔怔地抬眼看向来人，有些颤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背靠着床柱，将自己缩成一团，瞧上去便是一幅害怕的样子，可眼中却又含着明显的戒备和警惕。

皇后瞧他这般，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本是出身贵重，天家皇室的子嗣，却遭陛下厌弃，宫人虐待，堂堂一个皇子，养成了如今这样敏感的性子。

皇后虽家世显赫，却生性温而仁善，向来不喜宫中计较出处，踩高捧低之风。又因着是陛下发妻，情深意笃，在宫中极有威严。

中秋夜宴之日，方听说萧戚之事，皇后心中颇为震惊。她本以为陛下已登基多年，朝外安稳，四海升平。后宫中也有自己尽心协理，惩处得当。却不想竟在这宫中，发生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好好照顾皇子不说，并加之欺辱，奴才都欺负到了主子的头上。还有那肆意饮酒，擅离职守的侍卫，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猥亵皇子。

幸而叫人发现，给救了下来，未能叫那歹人得逞。否则往后这孩子，岂不是越发无法在宫中立足了？

皇后动了真气，下令严惩那侍卫及其家人，用以警示六宫，说与陛下时，亦请求将萧戚指到自己名下，亲自抚养。

只是如此一来，萧戚就成了嫡子。

陛下知晓此事，并未多说，许是也觉得对不住他，便默许了。

皇后覆上萧戚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她动作轻柔，含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善意，像是怕惊着了萧戚。

她心中百转千回，却不想叫这八岁的幼子知晓，口中只道：“你该叫我母后，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

皇后笑道：“你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改日等你的伤好了，我叫他们来看你。”

萧戚仍是怔怔地瞧了她许久，最后垂着眼，低低地叫了句“母后”。

皇后生怕萧戚这几年来，被那恶仆教出些什么坏毛病来，又因着他哥哥是太子，不好与太子一同上书房读书，于是自此后日日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后来发现，萧戚似乎只是有些寡言，性子沉默，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便渐渐放松了看管。

只是皇后不知道，萧戚一直在默默寻找一个人。

那年中秋夜宴的红衣女童。

她未曾与自己说过一字半句，只是误闯了冷宫偏僻处，站在门外，瞧上了一眼。

便赐予了他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