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环环相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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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隽今日也未想到会在宫中偶遇傅丛云，而叫住她告知那一句话也是一时兴起，不曾多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了。

王承隽恪守己身二十余年，自小到大都是按照王氏未来家主的标准来培养的。身为嫡长子，他要有足够的学识和胆识，足够的野心和睿智，以及足够的担当和胸襟。

所以他身上也压着足够沉重的镣铐和枷锁。

有一副无形的框架始终限制着他，他不能冲出束缚，而只能按照规定好的模子逐渐成长。

他也不负众望地长成了如今这副君子模样，理所应当地将全族纳在自己的保护之下。

他生而有责。

有些东西已经自然而然地刻在了王承隽的骨子里，譬如优雅矜度，譬如行事作风，他早已习惯了。

可偶尔也会感到腻烦，感到厌倦。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试着去触碰那个无形的束缚。他试探着伸出去一根手指。

王承隽感受到一种新奇的情绪，甚至为这样的不循规蹈矩感到高兴。

所以他一手推翻了父亲和大伯针对曲阳王府的阴谋，即便他知道这其中有陛下的默许甚至支持，他还是选择扰乱这一切，暗中向附庸的家族施令，明面上拒了傅丛云的示好，实则分文不取地替她达到目的。

平心而论，当朝先帝起名造反成功后，兴许是有所忌讳，逐渐重文轻武，朝堂上的形势不均，武将不受重用，都颇有些失意。

可王承隽却偏爱骑在马上飞驰颠簸的感觉。

风在耳边极速流淌而过，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真实感。他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暂时不做那个永远优雅从容不失分寸的王氏嫡子。

只听风声。

况且他颇欣赏那个小他两岁的曲阳王世子，总觉得他身上明朗鲜活的少年气很难得。

不过是小小地帮他们一把，无伤大雅。

王承隽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想了一路，直到车夫在外面提醒他祖宅到了。

他先去见过了父亲，面对他的怀疑和质问不着痕迹地推脱了过去，而后便悠然地回了自己的相府。

朝堂上无一刻停止暗潮汹涌，只是王承隽早已是其中的操纵者，并非逐流者，他不愿意在这些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小事儿上废去更多心思，反倒更愿意细致地收一下尾，好不教傅丛云察觉到他动的手段。

王承隽始终对傅丛云怀有怜悯之心的。不知道是因为幼时的偶然一瞥，或是交亲宴上她的沉默和决绝。

要说傅丛云可怜，倒也寻得出比她更要可怜千百倍的人。要说她不可怜，却又实在能惹得他同情几分。

颇有些矛盾。

王承隽不再多想，毕竟他从未想过要傅丛云知晓他插手，以此施给她恩情，往后挟恩图报。

虽则他知晓父亲与曲阳王恩怨颇深，往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也不会多加置喙，将自己卷得太深。

环环往往相扣，玉碎未必瓦全。

隔岸观火，方才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