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求而不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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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恼羞成怒，疑是这女子蓄意勾引自己，又实在算得上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儿，幸而那家的男主人不在，先帝也只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施重金要那女子守口如瓶，翌日便匆匆离开了。

待回程时，又路过那地，不曾想又遇到了那女子，哭着请求先帝收留她。

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她夫君还是知晓了此事，并执意休了她。

她有孕了。

皇室血脉总不能流落在外，先帝无法，只得将那女子秘密带回宫中，又因此事颇有些见不得人，于是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养着，直到她生产。

先帝定德五年，皇七子萧戚降生。

生母血崩难产而死。

不过这是宫中广为流传的说法，宫中有些资历的老人私下里倒都觉得是一招……去母留子。

因着生母出身卑微又难产而亡，此事本身也显得不那么光明正大，是以先帝对皇七子颇为厌弃，是后宫诸人，人尽皆知的事儿。

一个失了生母，出身卑微，不受重视的皇子，在这狼环虎饲的后宫中，该如何死，如何活？

其实按理说，宫中位分高又无子嗣的妃嫔，往往会挑一个生母早逝或是位分低的皇子收到名下，当作自己的儿子养着，一面有所寄托，另一面皇子也得到了妃嫔母族的支持。

可是没有人愿意留养萧戚。

萧戚一直过得不好。直到他成年，该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先帝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个儿子一样，教皇后为他选一位皇子妃，早日出宫建府。

也免得哪一日在宫里遇见，瞧着碍眼。

幸得先皇后分外和善，那一年适龄的皇子仅有萧戚一人，先皇后倒是颇为费心地为他挑了李家的嫡女。

门庭不高不低，那孩子性子又温婉和顺，颇与他相配。

成亲那日，是萧戚亲自到李家去接亲。

盛京大街上红红火火的一片，路两边围满了张望的百姓，还有人站到了酒楼茶楼最高的窗边，往下撒着花。

迎亲的车队敲着鼓，吹着唢呐，又喜庆又热闹。

李宥仪那时也是十八九岁，美不自知的少女。

她独自一人坐在花轿里，听着一壁之隔外百姓的高呼欢笑，觉得那声音又实又虚，又远又近，让她有一种踏在云端，飘飘忽忽的感觉，却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她知道，未来的夫君正骑着高头大马，在她的花轿前。

李宥仪忍不住将自己绣着并蒂莲花的红盖头撩起来了一角，又抬了手撑住花轿，免得自己身子前倾摇晃得厉害，偷偷撩开了轿帘。

那人一身红衣，身姿如玉。

李宥仪红了脸，连忙松了手，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仿佛从前还是府上唯一的正妻，一眨眼便坐上了凤位，成了这宫中最不敢谈年轻二字的人，拥有了从前得不到的尊贵和权势，唯独失了他望向自己的目光。

皇后挑了些趣事讲给傅丛云听，在险些失神的边缘将将把自己拉了回来，寻了个理由送傅丛云回去。

她瞧着傅丛云的背影，心中苦乐参半。

皇后想，贵妃这般的人，该是永远不会明白她对陛下的感情。

大约便是，求而不得，一意孤行。

她爱得太平庸，在陛下那儿永远不会留下姓名。

“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

窗外梨花开败。

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