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纸人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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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抬头，看向挡在山路的那一堆纸人。
纸人的新旧程度并不一样，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即便隔着一些距离，都能看到明显的被雨水浸透后又风干的泛黄的颜色。还有些纸人，已经破损不堪，只剩下部分纸衣。
透过重重叠叠的纸人，隐约能看到一名孩童。
一阵风吹过，那些纸人纷纷抬头，看向已经停在原处，不敢继续往前走的驴车。
“你们等着，我下去看看。”沈清扶着沈寂的胳膊起身，感觉腿脚有些发麻。
“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跟局长他们留在车上。”沈清取出一张符贴在驴车上：“那些纸人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你们留在车上，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下车。”
“有危险吗？”沈寂抓住沈清的胳膊。
“就算有危险，我也可以应付。”沈清看向抓在胳膊上的那只手：“我一个人过去，更容易应对，就算有危险，我也可以及时撤离。”
“万事小心。”沈寂松手。
沈清朝着纸人走过去，纸人见状，竟像是在欢迎她似的，一个个或歪着身子，或扭着脖子，或摇摆着手臂，在山道上晃晃悠悠。
这一幕，明明诡异恐怖，却又显得十分和谐。
沈清拔下头上的簪子，走到了纸人面前。
走近后，才发现那些纸人的表情很奇怪，有眉毛，有眼睛的轮廓，却没有眼珠子。有嘴巴，却没有鼻子，且那嘴巴向上扯着，形成一个诡异无声的笑容。
眼见着沈清靠近，那些纸人也行动起来。沈清面无表情的割开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纸人身上画着莫名的符号，口中碎碎念着，既像是吟唱，又像是晦涩难懂的咒语。等到所有的纸人都被画上符号后，她的脸庞因为失血，变得苍白。
一阵山风袭来，那些纸人不动了，她却跟着山风晃了两下。
“沈清！”见情况不对的沈寂从驴车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握着他随身携带的那把枪。
“别过来！”沈清快速转身，身后的山峦很快被黑暗吞没。
紧跟着，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中。
驴车上，有人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在视觉小时候，人类的听觉就会瞬间变得灵敏起来。坐在驴车上的人听见了纸人活动的声音，等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时，他们与沈清一样，看到了那些正在活动着纸人。
这个活动是真得像活人一样挪动，只是动作十分僵硬。伴随着山风，纸人们发出诡异的笑容，似乎在为获得生命儿而喜悦。
就在局长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纸人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过来，而沈清，就跟在那些纸人后面。
“局……局长。”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来……来了。”
“我眼睛不瞎。”局长抽出一根烟，搁在嘴里，紧跟着也把自己的手枪掏了出来：“沈寂？”
“先观察！”沈寂退回到驴车上：“我相信清儿，她既让我们等着，且没有发出让我们逃走的信号，就说明这些纸人无害。至少，眼下，不会害我们。”
“可我瞧着沈姑娘的样子……”话说到一半消失了，因为纸人已经走到了驴子前。
驴子害怕地低着头，连尾巴都停止了摆动。
沈寂没有去看那些纸人，而是一直看着跟在纸人后面的沈清，见她神色如常，步伐也如常人一般，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局长他们说了句：“清儿没事儿，你们不要紧张。”
纸人们迈着僵硬的步伐，将驴车围到了中间，紧跟着一个穿红衣服的纸人走到驴子跟前，牵起了挂在驴脖子上的缰绳，缓慢地往前走了一步。
沈清转身，朝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纸人额上各自点了一下，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布包，取出冥钱和元宝交给她们。
纸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变了，随后转身，一边抛洒冥钱，一边开山引路。
冥钱所到之处，隐约能听见一些争抢声。
“拉我上去！”沈清将手递给沈寂，待坐上驴车时，才开口道：“在抵达童村之前，不要说话。还有，你们可能会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东西，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沈——”一人刚要开口，就被局长捂住了嘴。
“呜呜呜……”阴风吹过，一个伛偻着腰的死人，不知从何处而来，带着一身浓重的腐尸味儿跟在撒钱的纸人身后，时不时的捡一张。随着驴车行走，越来越多的腐尸出现，这些腐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面目全非，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的，千奇百怪，狰狞恐怖。
若非沈清早有吩咐，坐在驴车上的普通人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纸人开道，百鬼送行，所到之处，野兽纷纷避退。
纸人领着沈清他们一路来到深山中，在一处半开着的小房子门前停了下来。
门内，一个小孩儿举着油灯走出，百鬼见状，全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孩子。
孩子皱眉，纸人将手中剩余的冥钱全部抛出，那些腐尸们开始胡乱的争抢起来。
一时间，鬼哭狼嚎，就连闭着眼睛的局长，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很快，冥钱被抢夺一空，就连守护马车的纸人，也被波及，一个个变得更加难看。
待百鬼退去后，沈清这才跳下马车，走到小孩儿前问了句：“这几日，可有生人来访？”
小孩儿点头，领着沈清进屋。
屋内，放着两张草床，床上各躺着一个人。
左边那个是季风，右边那个是时越。
沈清走上前，分别探了探二人的鼻息，确认两人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童家的人？”
小孩儿点头。
“是谁让你守在这里的？”
小孩儿伸手指了指沈清。
“我？”沈清先是疑惑地看向小孩儿，随即便想到了自己的阿爹：“是我阿爹，是我阿爹对不对？他也到过童村？他什么时候来的？”
沈清心里有太过的疑问想要问这个孩子，可小孩儿只是目光清冷地看着她。借着他手中的油灯，沈清看到了小孩儿脸上的丝丝红线，以及从他身上透出的若有若无的死人气息。
她怎么忘了，若他是寻常孩子，压根儿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更不可能等到她跟沈寂前来。
“你，平日里都待在哪儿？”
想到他离去时的年纪，沈清不由得一阵心酸，连带着问话的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小孩儿指了指放在墙角的那具石棺，沈清走过去，看到了阿爹留给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