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叫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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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泪眼汪汪的冯家大太太,一边是懊悔不已的冯家二少爷,沈清默默地向后退着,一步步退出了两人交织的视线。
“他们——”
“走吧!”
“去哪里?”
“回铺子。”沈清回头,看着沈寂:“我要挣钱吃饭的沈少爷。”
“你饿了吗?我可以请你吃饭。”
“不是那个吃饭。”沈清道:“警局应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我自己回去就好,不劳烦沈队长了。”
“叫我沈寂。”沈寂上前一步:“有时越和季风在,乱不了。”
“时越只是大夫,季风只会验尸,他们两个在有什么用啊。”沈清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还是回去吧!”
“沈清。”
“嗯?沈队长还有吩咐。”
“你与我是不是有过节?”
“你是沈家的二少爷,是沈队长,我一个纸扎铺的掌柜,怎么可能与你有过节。”
“你管时越叫时越。”沈寂逼近一步:“管季风叫季风,管饶世初叫世初,却唯独不肯叫我沈寂。我的名字就那么难叫嘛。”
“不难叫。”
“不难叫为何不叫?”
“不太习惯。”
“那就多叫几遍。”沈寂又逼近了一步:“叫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下次,下次碰见,我会叫你的名字。”
“现在!”沈寂将她逼至一个角落:“叫我的名字。”
“沈队——”沈清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好,我叫你的名字,你放我离开行吗?”
“叫!”
“沈寂!”
“不对!”沈寂摇头。
“什么不对?”沈清蹙眉:“你的名字不是叫沈寂吗?”
“是叫沈寂,可你叫的不对。”
“沈寂,沈寂,沈寂。”沈清变换了三种语调,甚至用了当地的方言,可沈寂的眼眸却越来越沉,跟她之间的距离也越缩越短。
“沈队长,你这是想要欺压民女吗?”
“叫我阿武。”
“什么?”沈清瞳孔微张。
“阿武,叫我阿武。”沈寂重复:“我兄长名为沈辞,字修文。我名为沈寂,字修武。她,习惯性地叫我阿武。”
“她?”沈清一把推开沈寂:“抱歉,我不知道沈队长口中的她是谁,我只知道,我并非沈队长口中的那个人。”
“沈清。”沈寂追了两步:“我没有将你认成她,我只是觉得……觉得你跟她很相似。”
“抱歉,我并非沈队长心中那个念念不忘的她。”沈清拿出一张符贴到沈寂额上:“这是清心明目符,沈队长可看清楚了。”
沈寂结掉符纸:“我没有将你错认成她,不需要你的清心明目符。我只是觉得你跟她很像,说不出的像。我想听你叫我一声阿武。”
“你说的她是——”
“我大哥的童养媳,也是我的好朋友。”沈寂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不远处的屋檐:“发现她的时候,她就蜷缩在那样一个屋檐下。”
沈清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脑海中随之浮现出年少时的记忆,可记忆中并无沈寂的影子。
“我大哥身体不好,极少外出走动,但他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的为他寻来。”沈寂道:“临江多雨,且都是这种恼人的细雨。小时候,我最厌烦这样的下雨天。因为每次下雨的时候,我大哥都会拉着我写字。”
“你不会逃吗?”沈清下意识地接话,却见沈寂看着她笑了。
“你们真得很像,她当时,也是这么问我的。”沈寂道:“我当然可以逃,但我不愿意逃,我怕气着大哥。他每次生病的时候都会很难受,看见他难受,我更难受。我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老天能让我们的身体互换一下该有多好。如果我大哥能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他将会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这只是你的想法。”
“是,这只是我的想法,大哥这个人无欲无求,他最在乎的除了沈家外,怕也只有那个丫头了吧。”沈寂说着,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
沈清认得那个东西,是重阳节的香囊,她做的,一共三个。做得最好的那个给了沈辞,最差的那个给了沈寂。她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沈寂竟然还留着那个丑东西。
沈寂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此时此刻,他全部的视线都停留在那个香囊上,记忆则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期。
“那个丫头是我捡回来的。”沈寂道:“那天与往常一样,因为下雨,我被迫在大哥的看管下一笔一划的写字。才写了半张,大哥突然间咳嗽起来,咳得整张脸都红了。我让陈妈去给大哥拿止咳的枇杷露来,陈妈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个空的罐子。我心中着急,便从家里跑了出去。”
“那枇杷露是时越的祖母特意帮大哥调配的,里头除了止咳化痰的枇杷外,还加了一些别的药物,除了时越的祖母外,没有人知道那几味药材是什么。”沈寂回忆着:“因为走得急,我没告诉家里的人,连雨伞都没带就跑了出来。快跑到时越家时,我发现了那个丫头,她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屋檐下。”
沈清眼前也出现了那一幕,可她轻轻甩头,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我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尤其不爱管那些陌生人的闲事,可奇怪的是,我竟然被她吸引到了。”沈寂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大概是因为她蜷缩在角落里的样子太像是我小时候养过的那只猫了。”
沈清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直接瞪了沈寂一眼。
“真的,真的特别像是我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又白又瘦。”沈寂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原以为她是个小乞丐,走近了才发现她身上挺干净的,就是头有些烫,脸颊红彤彤的,像是秋天里吃的苹果。”
“后来呢?”
“我见没人管她,就大发善心,把她背到时越家里去了。”
难怪沈清一见时越就觉得他有些熟悉,原来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沈寂将香囊收起:“她病得很严重,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可除了我,她不让任何人碰她。时大夫想要帮她看病,她就用眼睛狠狠地瞪人家。时大夫配了药给她吃,她却咬着牙,死活不肯张嘴。情急之下,我只能帮着时大夫去掰她的嘴巴,结果她咬我。”
沈寂抚着右手手腕儿:“那么瘦小的一个丫头,咬起人来却是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