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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辞罢西山日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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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不显颓态,可徐期心中清楚,这是怒火隐起,就藏在了这俩树枝上。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木枝,一时之间却不知是应了还是不应。却见范瑾已然做好架势,烦躁已写脸上:“这回,你来攻我。”

徐期就徐徐起步,也是一只脚前,一只脚后,心中叨叨无论如何,范瑾也不会真伤了自己,这要出口恼气,想来也是好的。既是如此想了,便就将木枝一提,左手推前,右手持枝,树枝前端直指范瑾。

既是这般架势,便是无需多言。

徐期深吸口气,这就迈步一刺!

范瑾却未拦挡,更是往前一步,这才躲闪。只见是稍抬一臂,然后就把徐期的那截木枝夹至腋下。徐期见了,这就使了劲儿拔,可范瑾这块儿却把木枝换了手,又是向前一指,正对徐期眉间。

顷刻之间,徐期这就泄了力,手掌一松,那木枝就被范瑾从腋下取出,重新递来。徐期接过,叹口气道:“事已至此,范叔你也不该过于悲痛,只是该小心护货,送至地方,再另作打算。”

既是一通打斗,虽不甚尽兴,可范瑾心中怒气却也消了大半。是故叹了口气,他伸手扶住徐期肩膀:“你言有理,现你我就好生歇息,等到了夜,咱们再动身。”

“好。”徐期点头,等望着范瑾歇下,他才入榻。徐期虽是有些心慌,梦中只是雨不停,便觉一股子潮气,醒也不知何处来,而范瑾也不知何处去了。

等爬起身,徐期才见范瑾正在屋子后面儿,那边儿本是空着,如今已是多了些吃喝。范瑾正拿粗布袋子理着。徐期走进,但见是些干饼硬菜,旁堆着几个葫芦,是用绳子串着,想来该是当地米酒。

徐期正要伸手去取,忽然就吃了痛,定睛一看,正是范瑾给他手打掉,面也佯怒:“你还年少,自少饮些酒才好。”

徐期便耸耸肩,只说:“范叔既这么讲了,那我也没甚么讲。”

“嗯。”范瑾这就把那几个葫芦也扔进粗布袋子,遂转过头,朝着徐期吩咐:“我这儿还忙,也念不便辞行,你就一个人去给几个熟悉的官爷一一拜过,但只许说感激照顾,千万莫要多讲。”

“是。”徐期颔首,这便转身出房。

出门,左转,右侧是初来时候的小堂,左侧首间便是值班儿的。徐期仔细回想罢了,便先到那牢房最首。此刻,这门正是掩着,徐期刚刚凑过去,便是听得里头有人言语。徐期心中不安,就仔细听了片刻,方才明白,不过是些胡话,倒也没甚么要紧。既是如此,就推门而入。

才进了门,徐期便真觉得,这屋子和那小堂相比,更显简朴。墙上没甚装饰,只是用了不知何处拾来的粗纸糊上。地上还是泥土地,不过多了一床一桌两椅。桌上正摆了壶酒,一盘绿菜,还有些许干果。定是听见了这推门声音,那俩只椅子上的人即刻便侧目过来。

徐期抬眼去望,便是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此地县尉。既是如此,就忙拜道:“小民徐期,拜见县尉大人。”

“少年人罢,快快起身,用不着如此拘礼!”那牢头儿一边儿说着,一边就起身而来,三步并作两步即到少年身前,缓缓将徐期扶起,又拍了拍徐期衣裳:“某也不甚懂得事情,只晓二位既是被那高丽人盯上,那就万万不可有失,这些日子可也苦了二位。”

徐期摇了摇头,回想片刻范瑾神色,就忙学了范叔讲话:“这话何处是讲?虽说是在大牢之中,可毕竟非处牢狱,再说这些日子,也全靠各位官爷给与吃食。”

“这等惠泽切勿再谈。”这个县尉说罢,便扯了徐期衣袖,带到那桌子一旁。那另一把椅子上坐着的,便忙起身,朝着徐期行了个礼,稍稍颔首。

等至这人行礼罢了,县尉便伸出手,在这人胸前一停,朗声而道:“你是未见过他,这位是咱们这边的许主薄。”说完,又指徐期对这人再讲:“而这小子,便是同他家镖头儿一同被高丽人追杀的那个。”

徐期也忙行礼,再抬头细看,面前之人是个中年男人,发梢已显白迹,眉眼间仍有倦意。需知这县衙门里,所谓入流者不过几人,而这主薄便是其一,想是操心不少,遂是早生了那些许白发。

而这此间,主薄也把徐期打量,罢了,也即笑道:“果然是英雄少年,既是大难不死,必是身有大负。”

听过此话,徐期忙忙颔首:“大人谬赞,小子我也就是混口饭吃。”

县尉在旁轻轻点头,伸手扶住徐期肩膀,凑近了些:“说来,你也不怎出来,如今来拜是有何事?”

徐期正想答话,想起范瑾吩咐,话到嘴旁就忙咽下,把这二位大人望望,缓缓而言:“却无甚事,只是聊表感激。”

“哦。”县尉把这声儿拖地挺长,徐期心里便也明白,这县尉是知道了究竟甚么情状。县尉见徐期面色有变,就接着笑:“你且放心,你来拜会之事,也就这三,哦,是就这四人知道。”

“四人?”许主薄立在一旁,念了一遍,也是明了意思,含笑点首:“确是四人,你且安心。”

徐期再度拜谢,这便出门。虽说从这儿回屋的路并不很远,他却有意稍缓。待了这些太平日子,虽说无趣,却是有些留念,也不知后头儿还会有些甚么事情,心中虽说略是欣喜,可也不安。

待他入门,范瑾已然准备就绪,两只木枝也是塞在粗布袋里,露出了有一小半。见他过来,范瑾就小跑着先掩了门,回头就问:“你可是见过了哪些?”

“牢这边儿的也就县尉,另外有个不曾见过的主薄,二人像是吃酒聊天。”顿了顿,徐期见范瑾面色未变,就接着补言:“我想是既见过了县尉,那其他大牢的人儿就也不必再见了。”

“嗯,如此也好。”范瑾吐出一口气,便稍开了门,此时侯已临响午,将是有人送饭过来。

未过多时,二人食罢,再度酣睡。

等到余晖将落,范瑾催醒徐期看过车货,便待西山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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