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归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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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书漂泊二十日，终于在贞观十二年三月初三送抵安西。
首先得知诏书内容的人并非李恪，而是奉命迎接四方来使的李义府。
驿馆中。
“什么！”李义府大惊失色的跳起来，诏书在手中紧紧攥着，双目瞪得铜铃大小，仿佛下一刻便要将这道诏书撕毁。
李义府咬着牙问道：“天子宣召楚王归京？究竟是怎么回事，安西都护府方才平定，诸夷归附未久，人心未定，将吏皆赖楚王……究竟是哪个诹生有此荒唐之议，天子竟也应允！”
萧仲德无可奈何的叹气道：“天象有异，不利于楚王……”
此语一出，李义府顿时愣住，目光有些不解。
天象有异？
“天使请往驿馆暂歇，容下官奏报楚王，奉迎诏书。”李义府眼珠一转，拖延道。
萧仲德只觉浑身难受，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跟着两名卫士前往一座偏僻的院落。
打发走使者，李义府拔腿就跑。
首先将消息奏报给楚王，随后派遣属下，将都护府上下将吏召集而来。
“怎么了？”李恪打着哈欠从后殿转来，史记早已读完，李恪每日除了休息便是休息，再无一件事可以打发时间。
李义府汗流浃背道：“大王，长安的使者来了！”
“使者？”李恪眼前一亮，身子前倾问道：“在哪里？”
“臣将之安置在驿馆……”
李恪追问道：“使者因何而来？”
听到李恪如此询问，李义府只觉心中难忍悲戚，不禁掩面道：“天子召大王还京……”
李恪闻言，顿时喜不自胜。
身子前倾，几乎压在李义府身上，急切追问：
“什么时候走？”
“这……”李义府的泪水再也难以遏制，望着李恪焦急的神色，只觉脸皮发烫。
为臣不能为君分忧，乃臣之耻也。
而今天子诏书下到，为臣又当如何……
“诏下之日便启程——”李义府咬着牙说道，却不料身居上首的李义府，一脸喜色。
“好！好！好！”
李恪兴奋地连说三个好字，让殿中的李义府一脸惊愕莫名。
大王……这是怎么了？
大王难道是惊忧过甚，一时迷了心窍？
“明日就走！”李恪看着愣住的李义府，哈哈大笑，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
他恨不得马上就从高昌离开返回长安。
“可是……安西诸将吏……”李义府低声问道，安西都护府诸将吏，皆与楚王同心，若是楚王有意举大事，定可席卷而东！
然而，一心回长安享受太平日子的李恪，完全不懂李义府的心思。
“想要随孤回长安，便与孤一同返回，想要留在安西，便留下。”
李义府傻了眼，抬起头看着李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王……”
“嗯？”李恪看着眼角含泪的李义府，一拍脑袋说道：“汝也随孤回长安，忘不了汝！”
“通知王府属官，想要回中原明日便与孤一同归京，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更为迷惑不解的李义府晃晃悠悠的走出王宫，沿途遇见马周，抬了抬眼皮便擦肩而过，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马周和身边并行的苏定方面面相觑，仿佛在询问李义府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浑浑噩噩，就像被小娘子轰出家门一样。
而当两人进入王宫，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疯狂。
李恪一声令下，宫中卫士立即动手。
各种稍稍值钱的物件，都被拆解装箱，准备明日带回长安。
“大王，出了什么事？”马周小心翼翼的询问。
李恪兴高采烈道：“回家！”
“回家？”马周心中疑惑不解，回什么家。王宫不就是楚王之家吗？
李恪重重的点了点头，面带笑意道：“天子下诏，宣召孤归京！”
诏书？
马周的眉头顿时紧蹙起来，李义府能够意识到不对劲，马周自然也能意识到。
而在中枢多年的政治敏感性，更让他忍不住多想。
天子早不下诏，晚不下诏。
偏偏赶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档口，宣召楚王归京。
就像……摘桃子？
楚王在安西将一切做好，天子却坐享其成。
等到将成全功之时，却把楚王一脚踢开，自己走马上任。
虽然知道这样的猜测很荒谬，天子也不可能贪恋这样的虚名，但马周心中却隐隐为李恪抱不平。
“大王何时归京？”
“明日！”
明日！？
马周顿时眼珠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楚王李恪，心中不解之意甚浓。
大王难道不知道陛下忌惮大王在外典兵日久，此番归京，恐怕再难身担大任。
楚王真的甘心吗？
马周坐着最坏的思索。
楚王归京，乃欲举大事！
变生肘腋，祸起萧墙的大事！
血溅宫禁，父子反目，兄弟厮杀。
想到这种情况，马周咬牙问道：“大王此番归京，欲与何人同行？”
如果大王有心图谋，归京之际，肯定会与骁勇卫士同行，结以心腹。
听到马周如此问题，李恪不仅思索起来，犹豫道：“愿意与孤一同归京的人，可以一起回去，不愿意的，留在安西便是。”
马周闻言，心顿时一沉。
与孤同心者留，异心者走……这不就是举大事之前的甄别吗？
就在马周思索的时候，李恪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马长史要与孤回去吗？”
这……是在逼某表态吗？
看着笑吟吟的楚王，马周只觉浑身发寒，仿佛身后有几百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廊下卫士似乎都手握刀斧，只等楚王一声号令，便冲进殿中，将自己斩杀当场。
马周深吸一口气，捏着大腿咬牙站直身子，凝视十步外的楚王李恪，用最为坚定同样是最为决绝的话语说道：“臣马周，受天子鸿恩，无从以报，唯得以死报之！”
“臣，愿留安西！”
说完这话，马周站直身子，一副引颈就戮之像。
“唔……好吧，那长史就留在安西吧，孤自己回去了。”李恪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他与马周搭配的很好，回到长安之后，他仍旧希望马周能够继续担任楚王府长史。
至少，不会贪污楚王府的钱财。
“孤不在安西，都护府一切都交给长史了，等孤回到长安，便上表天子，让长史署任大都护。”
马周突然愣住，不知怎地，突然心中萌生感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