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三心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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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粮将食尽,为之奈何?"
李义府哭丧着脸,将搜剿完毕后统计的库册交给李恪,如丧考妣一般。
而李恪也双目无神,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胡饼,静静愣神。
苦也……这可如何是好啊!
该死的鞠文泰,逃跑之前竟然还要烧毁粮仓!
“还有多少存粮?”李恪沙哑着嗓子问道,接过李义府手中的库册。
金银细软不计其数,可最为关键的粮食,紧紧够上百人吃上三个月。
平均分配给几千人,只够吃两天!
“禀大王,只有不足三日的粮草了!”李义府愁眉苦脸道。
大军断粮了。
李恪已经不再着急了,他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可事到如今,半点办法都没有。
“罢了……孤去歇息了。”李恪缓缓起身,腰间横刀与玉玦撞击,惹得李恪心烦意乱,不禁低头下视。
随手一扯,将悬挂腰间的横刀与玉玦扯下,重重摔在地上。
君子不迁怒、不贰过,显然李恪的行为算不上一个君子。
“呼哧呼哧……”李恪皱着眉头,心烦意乱的转回后宫。
不多时,后宫中传来西域管弦之声,李义府和薛仁贵面面相觑,一动也不动。
李义府看着李恪远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大王这是……无心于事了吗?”李义府看着薛仁贵,又瞧了瞧乐舞声传来的后宫,小声问道:“大王欲效隋炀帝江都之事乎?”
李义府的话说的委婉,但薛仁贵毕竟也是没落氏族之后,听得明白。
此语无非是在询问,大王是不是颓废了,竟然效仿隋炀帝,遇到事不理会,脚底抹油溜了。
薛仁贵当即斩钉截铁的摇头,手中举着仪卫所用的长戟皱眉道:“某以为不然,大王心如铁石,此前辎重焚尽,前后并无人烟,大王乃率三军入死地而求胜,杀马攻城,决死一战,岂会颓唐。”
此前军需辎重被一把大火烧的分毫不剩,大王都没有崩溃,如今已经攻克高昌坚城,怎么会因为区区缺粮就颓丧呢?
“那……”李义府低头沉思,既然大王并非颓丧,光天化日回到后宫纵情歌舞,所缘何故?
李义府百思不得其解,四下环顾,想要离去,却发现李恪宝座边上,刀锋出鞘的横刀,在火光照耀下烨烨生辉,一旁的玉玦更是光华四放,俨然是无价珍宝。
不过此时,李义府的注意力并不在其价值之上。
玉玦……横刀……大王是在暗示吾……不对,应当是明示与吾!
李义府抬起头和薛仁贵对视,却见薛仁贵的目光也跟随自己看向宝座之旁的两件物事。
“薛将军……”
“李参军……”
两人同时开口,眼中闪烁着异彩,对视许久,李义府先是默默点头,然后上前将玉玦捧起:“玉玦者,决也。昔日亚父范增举玉玦示项王再三,刺沛公意也。”
“今大王以玉玦示卿与吾,其中含义,心知即可,无需言语。”
薛仁贵点了点头,上前收起横刀,挂在自己腰间,看着李恪离去的方向,犹豫问道:“要不要请马长史来商议?”
“马长史行事顾虑甚多,事有缓急,马宾王不当与闻。”李义府严肃道,口中大说马周的不是,却不记得几天之前,谁把马周当成自己的偶像。
李义府自然有自己的私心,此间事重,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功劳岂不是又分薄一分?
李义府看着玉玦,心说:自古为君负骂名者,皆为心腹,大王以玉玦示吾,岂不是以心腹激励,岂可令旁人与闻,辜负大王心意。
“薛将军,王宫中有多少兵马可堪调用?”李义府沉着问道。
薛仁贵想也不想答道:“中军亲卫皆为一日上,两日下,今日当值者百五十人,会监门长上五十人,计二百人。”
李恪的卫禁制度乃是由许久未曾露面的执失思力所负责,在长安他便负责天子的卫禁,本以为带兵出征,能建功立业,没想到还是要负责卫禁。
“善。”李义府点了点头,二百人虽然不多,但是这二百人要么是身经百战的锐卒轻兵,百战余生先登跳荡的勇士,要么是从长安而来的天子亲卫,有没有实战经验不好说,但是训练充足,铠甲坚固。
临阵厮杀二百人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变生肘腋之时,二百人能发挥的实力,不容小觑。
李义府又问:“兵符在何处?”
唐制,调兵需要有兵符和书面命令。
但是,凡是都有例外。
如果有主将的随身之物,仅仅调动亲卫,只需要兵符即可。
李义府看着手中的玉玦,不由得点了点头,愈发感叹大王谋划之深。
“在某手中。”薛仁贵将兵符从腰间的牛皮囊中取出。
“善,即刻调兵,屯于宫门,夜中发兵!”李义府咬牙说道,此事可大可小,说大是掉脑袋的罪过,说小甚至还会有功劳。
“嗯。”薛仁贵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城中刚刚适应唐人宵禁之令的高昌豪右与西域商贾们,正在分别私下议事。
“康十三,唐人至今还没有征敛,究竟有何用意?”安泰平轻声说道,浓密的胡须在烛光照耀下反射着光芒,俨然涂满了膏脂。
深目高鼻是在场众人的特征,而从他们流利的胡语交流,不难推测出他们是来自昭武诸胡的商人。
“不知道,之前和咱们有联系的唐人官儿,不知怎地被斩了脑袋,头就挂在军门上!”康十三提起此事,显得有些害怕,毕竟不管谁见到自己的“生意伙伴”头悬军门,都会发自骨髓的感到寒意。
“其他唐人呢?”安泰平追问道,见康十三摇头,焦急的说道:“不要舍不得钱……花些钱,多花些也不要紧,只要能与唐人联系上,就算话几百贯也值得。”
一贯足陌千文,几百贯便是几十万文铜钱,在初唐着实算得上一笔巨款。
大唐朝廷拨给州县的公廨食料钱,也不过二百贯。
“兄长,实在不行啊,唐军出行都不允许我等靠近十步,否则就要拔刀了;唐家的官儿更是见了我这张脸就跑,生怕被牵连。”
“你……你就不能让你儿子去?”安泰平重重叹气问道。
“不行啊,唐人看我等胡人,都是一张脸,根本无法分辨……”
而在隔壁里的大宅中,十几天前迎唐人入城的豪右再度聚拢在一起。
虽然不是同一个时间,但是同在一个书房,十几人点着灯烛,低声细语的交谈。
“突厥人昨日入城了,今日投了拜帖,吾见是不见?”陈立低语道,却引得众人侧目而视,沉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