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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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矢贯穿胸膛，不管能不能活命，至少这场战争中，守将不得不缺席。
城下的唐军抓住机会，趁着城头混乱，迅速依靠长梯向城头攀登。
“快！快！快！”翟峙急促的喊道，自己也攀上了长梯，举着横刀临阵指挥。
落石滚落，却难以阻挡唐军登城的步伐，在箭雨和铁拍的打击下，唐军即便损失惨重，也成功登上了城头。
“上去了！”押官田关惊喜道，而他身边时刻观察战场变化的孙昭德却面色严峻。
虽然唐军攻上了城头，但是高昌守军并没有一触即溃，反而从各处抽调兵力，显然并不是乌合之众！
攻城之战即便攻城之军登上了城池，只要守军的士气和兵力没有被消耗一空，驰援得力，还是可以被赶下城墙的。
至少孙昭德没有见过一鼓而下的城池，而在诸将的教导中，一鼓而下几乎是望风而降的翻版，除非城中早有人预备投降，否则再疲惫的乌合之众，依靠高耸的城墙，总能坚守一段时日。
“恐怕……”孙昭德抿着嘴唇，尽人事听天命般的下达军令：“点烽火，要援军！”
凭借左军一千多人，显然不能对城墙进行有效的控制。
但是唐军还有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参战的预备队，正在中军之处，准备随时驰援各处。
“喏！”
卫士立刻将火把丢进早就准备好的烽火台中，浇了满满一桶火油的烽燧顿时燃起冲天烈焰，掺杂了马粪的火堆，冒出滚滚浓烟。
中军之处的瞭望手立刻捕获了这一条消息，大声吼道：“左军燃烽火，三道黑烟！”
“左军已经登城，求援军！”
苏定方也看到了黑烟，当机立断下令：“前军驰援！”
“喏！”
在没有无线电的时代，军令传递的速度通常取决于传令兵的速度，以及军士训练充足的程度。
显然，唐军的训练无比充足，若是唐军的训练都不充足，那死在唐军刀下的四方蛮夷，难道是在每日打猎吗？
苏定方的沉着带给整个中军以信心，而左军传来的好消息，则振奋了燕然道行军决策层的意志。
这仗，打的赢。
前军在接到军令的那一刻，立即转入行军队列，即刻出发。
而在城头上，更加惨烈的厮杀正在进行。
唐军的横刀面对铠甲丝毫只能攻击防御薄弱之处，拥挤的城墙是，所有的攻击手段都被用上。
“掷！”翟峙大吼一声，从背后抽出短柄斧，对着高昌守军奋力一掷。
“咔嚓——”
骨折的声音从战场上响起，短柄斧面对铠甲纵然无力破甲，也能将铠甲之内骨骼砸断。
第一线的唐军立即将横刀一抛，从腰间抽出骨朵，左右挥舞。
坚硬的骨朵由铁制成，砸在高昌人的身体上，每一击都令人痛彻心扉，深入内脏骨骼的疼痛，瞬间消磨了高昌人的抵抗意志。
唐军在中原面对的敌人，尽数身披重甲，即便用长矛也难以击破，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用长柄斧、骨朵这样势大力沉的兵器，在难以破甲的前提下，杀伤铠甲内部的敌人。
“攻！！！”翟峙左手握盾，右手持骨朵，为三军先，向前猛攻。
身后的唐军受到激励，纷纷挥舞骨朵，而最后登城的士卒，则手持长戟，扩大自己的攻击距离，
高昌城的城墙与动辄容纳几辆车并行的中原城墙无法相提并论，满打满算也只能站的下五六人。
“不能退了！！！”
“没退路了！杀回去!”
战至此时，双方早已没了退路。
唐军若是不攻下高昌，迟早会冻死、饿死在西域，死无葬身之地！
而高昌若是不能抵抗失败，则会就此亡国！
长戟当空左突右刺，阻拦着高昌守军的上前，而手持骨朵奋力厮杀的唐军，则在城墙上尽可能扩大控制范围，将高昌人挤下去，让更多的唐军登上城头。
战况越来越对唐军有利，唐军在城墙上登上越来越多的兵马，似乎胜利近在眼前。
“援军！”
然而，高昌守军的一声喜悦的欢呼，却让翟峙的心一咯噔，望着城内如同潮水一般，骑着快马而来的高昌援军，翟峙不禁摇了摇头。
大势已去，再难回天。
翟峙看了一眼三丈多高的城墙，心生决绝之意，对着城下的唐军，大声下达军令：“全军交替后撤，弩手掩护，不得擅自逃奔，押官掌军，违令者行军法！”
高昌人从城内进行支援，肯定比唐军从外线调集援军要快。
“死战！！！”翟峙高高举起手中的骨朵，将铁胄一抛，奋力嘶吼着。
在他身边的唐军，则被翟峙所感染，纷纷怒吼着挥动手中兵器，全力砸向面前的敌人。
而正在苦苦抵抗高昌守军，则报以同样近乎疯狂的吼声：“杀贼！！!”
唐军攻城不克便要身死荒郊，高昌守城不得就将亡国灭种。
双方都毫无退路，一场最为激烈的拼死鏖战，在高昌城头展开。
唐军的援军拼尽全力驰援，左军的偏将甚至解散了编制，任由将士驰援。
此时此刻，只要能往城头上多输送五百人，就能奠定此战的胜利。
“快！！！”
但是，不管唐军怎么加速，身上几十斤的铠甲与兵器，终究无法和城中早有准备乘着马车的高昌人相比。
翟峙目眦欲裂，骨朵从高昌守军的头盖骨敲下，坚硬的铁骨朵与人体最为坚硬的前额发生了碰撞，伴随着一声咔嚓，人类冶金文明的成果，战胜了野蛮的肉体。
无论如何磨炼，上限都不如金属下限高的骨骼，在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唐军时，只能用前仆后继的勇气与保家卫国的决心，硬抗那一根根每逢落下便有筋断骨折牙酸声的骨朵。
“援军到了！！”
城头上，欢呼声响起。
翟峙看了一眼城外，前军距离城墙还有十几里。
他明白，这是属于高昌人的欢呼。
唐军，败了。
“身受天子恩，乃当决死战！！”翟峙大呼道，手中骨朵上下翻飞，砸断无数根骨头。
突然，翟峙感觉左臂刺痛，抬起一看，原来是中了弩箭。
城内，手持强弩的高昌人次第前进，一根根弩矢，取走唐家儿郎的性命，随着身边将士倒下的越来越多，翟峙明白此战到了最后的阶段。
十几步的距离，即便是唐军的铁铠也无法抵挡足以洞穿五札的强弩，而高昌的弩手也没有理由放弃胸膛而射击自己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