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我看见娘在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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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院子中间，前两日大家才帮忙堆好的一座雪像，已经融化得辨不清模样和轮廓，只剩下残缺的白。
余氏接过阿梨，第一次抱到这团小东西，心也被她哭软了，道：“有个不化的法子。”
阿梨挂着泪珠儿，问：“什么法子？”
余氏道：“把你娘画下来，这样你便可以时时看见。”
阿梨抓着余氏的袖角摇晃着，巴巴地道：“那舅母能画吗？”
余氏给她揩了揩鼻涕眼泪，笑意温暖，道：“我试试？”
阿梨不哭了，顿时雀跃起来，忙从她怀里下来，要拽着她去书房。
只不过余氏却在书房门口止步，道：“要不，我们去你的房间画吧。”
阿梨迫切地点头答应了。
余氏便请日常打扫书房的宫人去取笔墨和纸来。
余氏就去了孩子们的寝房，在桌面上铺展开，又把阿梨放在椅子上坐着看。阿梨便两手攀着桌子边缘，小脑袋搁在桌面上，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瞧着。
三个哥哥学习完了，白天除了午休以外基本不回寝房的，结果也有事没事地进来转悠两圈。
余氏看过一眼的东西都能毫无缺漏地呈现在笔下，更何况她还与玄鱼接触了这段时日。
她将玄鱼的轮廓呈现在画纸之上，期间又换了数支大小不同的笔，一笔一画都将细节淋漓尽致地勾勒出来。
后来四个孩子都围在桌边看得聚精会神。
画好了人物画像，余氏开始用彩墨给画像上色。
阿梨哪还有半分之前的伤心之态，眼下又兴奋又惊奇地“哇”了一声，道：“我看见娘在笑呀。”
画中那神态，她眉眼含嗔，又端着为人母的仪态，那柔美的脸上还又蕴着三分笑意，当真与平时玄鱼与孩子们相处时的别无二致。
苏奉不禁赞叹道：“叔母画得真好。”
这对于阿梨来说，可比先前那雪人更亲切了。
阿梨兴奋地小拳紧握，盯着画卷直唤“娘”。
霜花从旁观看，道：“侯夫人这也太用笔如神了，便是宫中的画师，也不及您啊。”
画成后，余氏放下笔，笑笑道：“术业有专攻，宫中画师一生钻研画技乃是大家，我不足以与他们相提并论。”
等墨迹风干以后，这幅画卷便被挂在了孩子们寝房里的墙上。
余氏见墙上有把钳子，问起，阿梨就跟她讲了这钳子的来历，余氏只顾笑。
后来阿梨就待在寝房里，余氏给她讲了许多民间有趣的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
余氏还教她多习了些字，霜花在一旁观看，发现这位侯夫人的一手字也写得极好。
不知不觉大半天就已经过去了。
中午用饭的时候，也是在孩子寝房用的。阿梨拉着余氏跟他们一起吃。
四只很久都没有吃得热闹了，阿梨像个小主人一样，指着这个那个让余氏吃，还道：“舅母，这些都是我平时最爱吃的，它们最好吃。”
然后她依然孜孜不倦地把碗里沾着饭粒儿的菜往哥哥们碗中夹。筷子夹不稳，她就用手指拈着放进哥哥碗里去。
三个哥哥毫不嫌弃，吃得蛮香。
见孩子们这般，宫人们也不禁高兴。
饭后午休，阿梨硬要余氏陪着她，把三个哥哥挤到了一边去。
阿梨揭开自己的被窝，对余氏招招手道：“舅母，你快进来。”
余氏搓搓手：“这……”
兄弟三个十分自觉地默默地给余氏挪出了地方。
然后余氏就上来跟阿梨一个被窝了。
阿梨感叹道：“已经好久好久都没人跟我一个被窝陪我睡了。上一次还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娘陪着我睡哩。”
余氏道：“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
阿梨叹了一口老气，道：“大概就是在我有记忆之前吧。”
余氏：“……”
阿梨道：“我爹是个很占强的人，他把娘抢了去，每天晚上都要娘陪着他睡，娘哪里分得出时间陪我们。”
她巴望着墙上的画像，又道：“现在他们这么忙，就更顾不上我们了。”
余氏顺着她的小背，道：“再过些日子忙完就好了。你爹怎么说的，等你学会三百个字，你就可以见到他们。”
阿梨咕哝道：“我现在已经会好几十个了。”
很快，她就睡意渐浓，又哼哼道：“舅母，回头你多教教我……我一定能很快学会的……”
余氏应道：“好。一有时间我就来教你。”
沈宁安将玄鱼的每日用膳以及汤药补材等都搭配好安排下去以后，就已经是将近午时了。
她回到后殿，见寝宫里没什么动静，进去一看，玄鱼竟然趴在床边就睡着了。
沈宁安连忙去找了毯子来盖在她身上。
等到午膳好了，沈宁安才来叫醒她。
玄鱼惺忪地睁开眼，沈宁安道：“小鱼，快跟我去吃饭。”
玄鱼睡得手脚都僵了，沈宁安给她揉揉缓缓，她回头替苏言卿掖了掖被角，轻柔道：“二哥，我很快就回。”
沈宁安道：“放心吧玄二哥，我一定督促小鱼好好吃饭。”
两人现在用饭也不在寝宫用了，去了隔壁偏殿用。
沈宁安唠叨她：“你怎能那样睡呢，稍不注意就着凉。你要是累了，便上床去睡啊。”
玄鱼道：“也没想着睡，便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沈宁安道：“你才取了血，身体肯定会感觉到疲惫。这血可精贵着呢，你一次取那么多，得好久才能养得回来。”
玄鱼玩笑道：“之前总嫌觉不好睡，现在倒好，能睡好了。”
两人坐在膳桌前，沈宁安就给她舀汤布菜。
玄鱼看着沈宁安一样一样摆在她面前，沈宁安道：“这些，你都得吃完。”
一看都超过了她平时的食量，只不过米饭很少，大都是药膳羹汤。玄鱼拿起碗筷，不管有没有胃口，都大口大口地吃下。
下午她也多喝益气补血的汤药，只要是沈宁安给她送来的，她都来者不拒。
以前玄鱼在膳食上向来都很节制且食量又小，可是现在她都努力吃努力进补，每日吃的东西比寻常多得多。
即便是这样，她的身体和气色也不见好，反而渐渐消瘦苍白了下来。
那是因为再怎么补，也禁不住她那样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