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天下五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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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自己在龙城已然暴露,功力又打了折扣,文龙决定也奔赴陈仓,与马松涛汇合。马路上熙熙攘攘,停车场内也是进出交错,看车的老大爷戴着一副墨镜,搬了把椅子,背靠在夕阳下,抓紧享受着转瞬即逝的温热。文龙背着包前往停车场,当快走到那辆牧马人前时,一辆面包车开了进来,驻留在空地上,等着另外一辆车腾地方。等位的面包车恰好停在大爷的前面,挡住了大爷的阳光,大爷有些不悦,将墨镜摘了下来。文龙不经意望过去,正看到大爷映在车窗上的面庞,一双三角眼,赫然映入文龙的眼帘。文龙登时警觉起来,大爷的脸和下午交手的老道完全不同,但眼睛却有八九分相像。文龙不敢百分百的确定,二者是同一人,但以自己当前的状态,小心无大错。他立刻做出决断,趁着大爷没发现,转身出了停车场。他一边走,脑子一边飞快地运转,如果真是失传已久的易容术,那这个的老者来历绝对不简单。文龙出了停车场,绕了个圈子,径直朝火车站走。路上的时候,他将停车场的定位发给了许琥,请他择机取车。许琥老爹的公司在龙城有办事处,大爷如果是假冒的管理员,是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的。几缕朝阳,投射在陈仓火车站的广场上,将硕大的金属站牌耀得熠熠生辉。一名身形修长的少年走出大厅,眼眸似乎比站牌更加明亮。昨晚,为了安全起见,文龙特地买了两张不挨着的票,结果一路无险,但饶是如此,他也格外警醒,下车之后不禁微有些倦意。广场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兄弟,也是去武太线吗?”文龙回过头来,眼前站着一个方脸膛的成年人,看样子约莫三十多岁,一身的顶级装备。方脸汉子口中的武太线,是太乙山到武功山之间的线路,是秦岭山脉海拔最高的一段山脊,向有神州龙脊的称号。两座山的海拔都超过三千米,地势高耸险峻,气候寒冷多变,是国内五条最艰难的探险路线之一,据传常有驴友在那里失踪,因此已被当地划为禁区,但仍有人乐此不疲。这种极端条件下穿越或徒步,烧钱又危险,一般人是参与不起的。而驴友当中,有着相当一部分金领或企业家,他们平时压力很大,自律又爱攀比,时间长了,内心多少有些焦虑和抑郁,需要经常释放。而像小老板们喜好的那类减压方式,这些自视甚高的人是瞧不上的。门槛高,能人所不能,才是这个圈子的标签,方能彰显成功人士的特质。所以动不动就爬个珠穆朗玛、穿越个无人区,翼装飞行一下。文龙从京城到北顶山,再到陈仓,并未准备太多换洗衣物,今天身上穿的,仍是那一身行头,还戴着一块运动系表,因此被方脸汉子误认为同道中人。文龙对方脸汉子
口中的武太线并不了解,但看到对方热忱友好,也礼貌的回道:“不是,我去吴岳山。”五岳之名无人不知,而五岳之外,还有五镇。岳与镇都是帝王封禅、祭祀之所,同时在礼制上享有同样崇高的地位。只不过如今五镇无论在名气和人气上,都比五岳要小上很多,只有道家中人和文史爱好者才会重视。吴岳山,就是五镇中的西镇,其余为东镇沂山、中镇霍山、南镇会稽山、北镇医巫闾山。在周乃至秦时期,吴岳山的礼仪规格甚至超过东岳。不过当时吴岳山还不是西镇,而是叫西岳,五镇的格局,源于汉晋,成于隋唐。文龙之所以要去吴岳山,就是认为安玄德顶着大罗门法使的头衔,到陈仓不会无的放矢,八成与寻找古之遗法有关。而陈仓境内,与道家关系密切且有名望的,吴岳山是首选之一,安玄德应该不会错过这里。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并无依据可言,因此他也没有告诉马松涛,而是想有点眉目再说,以免误导了警方,浪费了纳税人的钱。吴岳山和太乙山不是一个方向,但方脸汉子对文龙印象很好,表示马上有朋友来接,可以顺便把文龙捎到附近的汽车站,那里有去往吴岳山的车。文龙本欲婉拒,但方脸汉子十分真诚,口称天下驴友是一家,文龙素来随和恬淡,也就没再推辞。方脸汉子自我介绍,他叫宋晓平,是某保险公司的业务总监。老宋表示,有需求可以找他,并给文龙留了个电话。文龙虽然不老于世故,但也是通透的小伙子,一方面感念宋晓平的热情帮助,一方面也叹服老宋分寸拿捏的到位,自己怕是一辈子学不会这样的交际手段。吴岳山位于秦岭与陇山合围之间,景区算不得繁华,但还是能找到民宿农舍,文龙到时已是中午,在民宿吃过饭,将大件行李扔在房间,便开始登山。溜溜达达爬了一千多米高,已接近著名的五峰,并未看到什么值得关注的遗迹。此时日已西斜,正欲下山,忽听山上传来呼救之声,声音凄凉而高亢,带着浓重的三秦口音。文龙寻声而去,发现声音来自镇西峰的方向,他提气急纵,不大功夫就到了呼救的位置。此地位于镇西峰与灵应峰之间,下有一天然洼地,约有一人多高。洼地本来有一面坡地势较缓,人可以从容上下,但或许是日前刚下过山雨之故,坡地崩塌了一块,导致此地成了一处三十度坡角的天坑。天坑内有一名老汉,满身满脸的泥泞,坐在地上嘶叫着,但已有些气竭。老汉的手里还攥着一把花草,应该是到此采药,不慎踩落下来。老汉见有人经过,连忙挥手,文龙请老汉不要着急,纵身一跃,跳入坑底,出声安慰道:“别着急,我带你上去。”老汉终于盼到了人,情绪有点激动,用袖子蹭了几下脸,蘸出几滴浊泪。文
龙示意老汉向上攀爬,自己可以在后推送。但老汉有些筋疲力尽,试着攀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文龙挠挠头,他右肩背的伤还没好利索,自己上下没有问题,但要再背一个,却力有未逮;牵引绳也没在身边,否则可以将一头栓在坑外的树上,把老汉拽上去。老汉可能也看出小伙子有点虚,没好意思提出让文龙背着自己。文龙目测了一下坑的高度,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蹲了下去,示意老汉踩着自己左肩上去,等老汉稳住了,他再站起来,剩下的高度,老汉揪着坑边的灌木就能上去。老汉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就是有些委屈文龙,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扶着文龙向上爬。不大一会儿,老汉已扶着坑壁在文龙肩头站稳。老汉份量不轻,踩得文龙右肩有些不适。文龙缓缓向上站起,老汉忽然有些站立不稳,双手乱划,左手去抓坑壁上的草,右手下意识地去按文龙的脑袋。还没等他按上,身下的文龙突然身子一颠,将老汉闪在半空。眼瞅着老汉就要摔在地上,却在落地的那一刻稳稳地站住了。文龙盯着老汉:“又是你?”此时的老汉哪里还有刚才的疲累和唯诺,脸上露出狞笑:“小兔崽子,倒是挺鬼。”“你到底是谁?”“我的徒弟被你废了胳膊,我来替他讨债。”老汉的小眼睛里露出凶光。文龙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老者,是休息区那个黑衣青年的长辈,怪不得三番五次地来纠缠自己。上次在停车场,他通过老者的眼睛看出端倪,但这次老者故意弄得脏兮兮地,还借助擦脸掩饰了破绽,致使文龙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但刚才他手落向文龙头顶时,却被文龙勘破气息,从而躲过一劫。文龙深知此事必无善了,自己伤势未愈,生怕夜长梦多,决定速战速决,主动发起了攻势,提腿向老者踢去。老者侧身避过,并迅速上前贴身,欲封住文龙起腿的角度,不让文龙连贯出脚,文龙只能后退,与老者拉开距离。但凡起脚对敌,另一条腿的脚踝内侧必然指向对方,不过即便知道这个预兆,也少有人能在刹那间把握住先机。但老者显然是个例外,不仅对敌经验极为丰富,而且手脚如电,速度力度,丝毫不逊于少壮,较之黑衣青年竟有过之而无不及。文龙同时发现,老者功力之深厚,远在自己之上,虽然不知具体境界,但与师父或汪雨斋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即便自己没受伤,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