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两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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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下人们手脚麻利地拖着那两个采珠女上岸。后者双手均不能动弹，痛得脸色发白。
方才她们在水中听到容璟说抓自己，二话不说转身要逃。奈何脱臼处不时传来钻心般的疼，光靠两条腿游，实在拉胯，没一会儿就被逮住了。
“就是你们两个要害我儿？”谢将军站起身，带着多年浴血沙场的威严，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
采珠女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管家先前因着对府中财物监管不力的罪名，已擦了半天汗，后又听容璟和谢云舒说水下有两个丫鬟蓄意害人，差点老身子骨受不住，慌得晕过去。
谁都知道，丫鬟家丁进门前，都要由他细细考察过，确定人品能力都过得去，才能正式收入府中留用。毕竟谢将军是一品朝臣，马虎不得。
湖心亭一事，还可以说自己是门外汉，没想到腐朽泡烂这一茬儿，所以疏忽，辩驳几句。现在好嘛，多了丫鬟公然行凶之事，他彻底翻不了身。
想到这儿，他朝跪在地上的罪魁祸首望过去，想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成了压死他的稻草。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二人竟都面生得很。
管家心里一阵狂喜，仿佛见到了生的希望。
他朝谢将军拱了拱手，道：“老爷，这两个人我从未见过，并非府里的丫鬟，定是外头的人。”
“哦？”谢将军闻言，脸色顿时沉下来。
外头的人混进来，穿上丫鬟的衣服，费尽心机取女儿的命，这可比临时起意行凶，要严重得多。
他想到这儿，眯了眯眼睛，高喝一声：“大胆！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我们……”采珠女动了动嘴唇，声音和蚊子叫差不多。其中一个悄悄抬头，瞥了眼谢云柔。
她们姐妹本是小渔村的采珠女，以采河蚌珍珠卖钱为生，是以水性极好，能憋气很久很久。
三日前，莲心来到小渔村，召集所有采珠女，说她家主子想请人帮个小忙，事成之后，赏银好商量。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不需要费太多心力。
若不是为了钱，谁愿意日日把命拴在裤腰带上。听说帮个小忙就能有大把银票，当然愿意。
心动的采珠女很多，但或许是不择手段的人之间有特殊的磁场，最后谢云柔选中了这对姐妹。
果不其然，在她说出小忙是杀一个人后，采珠女震惊了一瞬，踌躇过后，爽快地同意了。
她们与水打交道多年，早已对这个老朋友无比熟悉。让一个人假装溺亡，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窜出来一个容璟。
一想到那个动作敏捷，手法狠辣，即使在水下也不被干扰的男人，采珠女心里就一阵懊恼。
她们是采珠女，又不是侠女，没有半点武功，怎么可能打得过容璟。失败了能怪她们嘛！
谢将军见她们不仅不如实招来，反而左右乱看，一副油头滑脑的样子，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把她们带去大理寺，本将军就不信，众刑之下还能不吐一言？”
谢将军戎马一生，唯独小女儿是他的逆鳞。
谢夫人生前，他没有好好待她，一直在外征战，连最后一眼也没见着。他把这份愧疚，化做爱，加倍倾注到女儿身上，以弥补自己的错。
而现在，有人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设计害死他的明珠，这教他如何能忍。
下人们应了一声，要押送她们去大理寺。谢云舒此时已缓过来了，叫住他们：“慢着。”
“怎么了，舒儿？”谢将军不解地问。
谢云舒弯了弯唇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们既是要害我的命，那何必送到大理寺去，给苏大人增添负担。我看，还是由我亲自来审吧。”
说着，她虚弱地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容璟怕她不小心摔了，伸手扶住她的小臂。
谢云舒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漫不经心地用湿漉漉的衣袖擦了擦尾部的尖端：“我是学医的，你们知道，这簪子扎在人体的什么地方最疼吗？”
采珠女不知道答案，下意识摇头。
“都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们吧。扎在手足这类肢端末梢的穴位，像是什么井穴，十宣，都会很疼。还有营穴，在指骨关节，和掌指关节的前方。这两个地方皮肤薄，所以敏感，很容易有痛感。”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弯腰向她们靠近，清灵的嗓音此刻如鲛人的低语：“那么，你先试试吧。”
说着，她快狠准扎进左侧采珠女的右手穴位。
“啊——”
那采珠女发出凄厉的惨叫，令闻者心惊。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儿上，谢云柔还不站出来说句话，她们不是傻子，可见是已经放弃了。
是她不仁在先，那就别怪她们不义了。大不了不赚这笔钱，痛痛快快说出来，只求少吃点苦头。
想到这儿，采珠女不住地磕头。“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我们做错了，还请小姐原谅，我说。”
谢云舒拔出簪子，伤口处流下一道细细蜿蜒的血迹，创面不深，也不大，但就是叫人看着都疼。
“行，既然如此，那你们说说看吧。”谢云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是谁指使你们害我。”
“指使我们的人……是……是……”采珠女磕磕巴巴地说着，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身后之人。
谢云柔冷不丁被盯上，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这两个人简直是饭桶，太不中用。没完成任务也就算了，这么轻轻一逼问，居然就要把自己和盘托出，果然是废物。还好，还好她早有准备。
自己，可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呢。
想到这儿，谢云柔佯装吹了风咳嗽，不经意地抬起手，宽大的衣袖中露出小半个拨浪鼓。
这拨浪鼓看着脏兮兮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外面的集市上随处可见，可采珠女却哑了声。
这拨浪鼓，这拨浪鼓……
这分明是她娃娃的东西！
谢云柔见她认出来了，怕其他人看到，不紧不慢地把手又放回去，意味深长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丹唇轻启，用嘴型吐出两个字：板凳。
一阵冷意从脊背迅速蹿上来，采珠女呆呆地望着她，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抓了板凳，她一定抓走了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