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诡异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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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眼底闪过慌乱的情绪：“不，不可能，老夫人不会同意的！她最疼柔儿了，一定舍不得她远嫁，更不要说是去了就再也不能相见的和亲。”
谢云舒拨了拨指甲：“祖母本事再大，还能拧得过皇上？届时圣旨下来，她还能抗旨不遵？”
杨氏不说话了。
她知道谢云舒说的是真的。老婆子就是再疼谢云柔，要真发生这样的事，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你肯告诉我，谢夫人的死是怎么一回事，那我就不当这个恶人。否则，只要有我在，谢云柔想议亲，想嫁人，我定想方设法阻拦。到时，就算不和亲，她一把年纪，也不会有人要了。”
她说起谢夫人，倒给杨氏提了个醒。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你说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我的柔儿身上。因为，她小姨会保她的。”
谢云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和谢云柔是亲母女，她尚且能在这样的关头放弃你，装晕保全自己，那你又怎么知道，杨妃不会放弃谢云柔呢？”
杨氏收敛嘴角的笑意，直直地看着谢云舒，眼神笃定，笃定得有几分诡异：“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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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以后，杨氏出声叫来家丁，让他们把谢云舒请出去，否则她就大喊大叫，把其他人都招来，让大家知道，他们违背老夫人的话，说了不许任何人探视，还是光明正大把二小姐放进来了。
家丁没办法，对视一眼，然后为难地看着谢云舒。后者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回到摘星阁，阿芸见谢云舒心事重重地回来，以为她是在担心杨夫人，便道：“小姐放心吧，杨夫人听说儿子没事，已经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准备回青州了。她虚惊一场，没生气，倒高兴得很。”
谢云舒应了声：“哦，这样啊。”
阿芸终于反应过来她不是为了这事，问：“小姐，出什么事了，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谢夫人的事情，在有眉目之前，她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于是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想歇息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阿芸信以为真，点点头：“那我去给小姐铺床，小姐安心睡，我就在外头守着，和月荷打牌，有事你喊我们。”
谢云舒：“……”
真是谢谢你们啊。
不过她确实有些累了。刚刚在柴房站了半天，咸鱼太久，这会儿脚底板隐隐发酸。
谢云舒躺到床上，杨氏最后那个眼神，以及一字一字说出的那句话，让她无法忘记，耿耿于怀。
为什么她笃定，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杨妃一定会保谢云柔？
要不是谢云柔确确实实是杨氏十月怀胎所生，五官和谢将军诸多相似之处，她都要怀疑前者会不会是杨妃的私生子了。
啊，这要命的PTSD。
说起来，围绕在杨妃和杨氏这对姐妹身上的谜团，其实也挺多的。
比如上次捞杨雪薇那事儿。
谢云舒把手枕在脑后，低低叹了口气。
她两辈子都没有亲姐妹，所以不知道姐妹间的亲情，也不知道她们可以为彼此做到什么份儿上。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姐妹情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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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将军从皇家围场回来，谢老夫人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淳哥儿，是娘不好，我以为杨氏看着稳重，是个会照顾人的，所以把她拨到你身边，孰料她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我已命人把她关起来，至于这么发落，都听你的，娘绝对没有意见。”
谢将军初听震惊，平静下来以后，他去书房写下一封休书，让管家买好去青州的船票，再给二十两银子，即刻送杨氏上路。
采灵跟着管家一路到柴房，见到杨氏的那一刻，险些哭出来。
关了小半个月，杨氏瘦了许多，脸颊肉眼可见地消瘦，气色也很差。这么多天没梳洗，整个人臭烘烘的，好在盛夏已过，否则非招虫不可。
“夫人……”采灵脱口而出，被管家瞪了一眼，忙收声，小跑上前去扶她。
杨氏马上就要被送走，她太久没有见光，此刻突然站在阳光下，一时适应不来，眯着眼朝管家的身后看，哑着嗓子道：“柔儿呢？柔儿来了吗？”
采灵的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咬住嘴唇，不忍心告诉她，大小姐不仅没来，自己方才去揽月楼请她时，还结结实实吃了一道闭门羹。
杨氏见没有人回答，还有什么可不明白。
她垂眸，眼里的光暗下来，道：“她没来啊。没来就算了，没来也好。她素来爱干净，也爱美，我不想，不想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她这辈子，做了不少坏事，可对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好。事事处处为她着想，这些年一直宠着。
只是，她的爱，没有得到相等的回报。
管家见杨氏这副样子，也有些不落忍。他清了清嗓子，道：“这是船票和二十两银子，还有老爷亲笔写的休书。你拿了赶紧走吧，别再磨蹭了。”
杨氏颤巍巍地接过，整个人好似老了十岁。
采灵看得鼻酸，替她收下，然后摘下自己手上的镯子，塞给管家：“好歹她也是我的旧主子，我伺候了这么多年，总有感情。还请管家通融通融，让我最后送她一程，把她送到将军府门口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杨氏这一走，想来以后不可能再回来，管家略一犹豫，道：“那好吧。”
采灵忙不迭道谢，扶着杨氏往大门口走。
这条路，杨氏走了不知有多少遍，可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内心感慨。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她见四周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布条，眼疾手快地放进采灵的袖管里，道：“你想法子，把这个给大小姐。”
“夫人，这是什么？”采灵问。
杨氏没有明说，而是道：“这你就别问了，总之，拿给大小姐，然后跟她说，日后若是遇上棘手之事，就带着它去找小姨，小姨一定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