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彼时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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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姐是我的客人，你太无礼了。”容璟看着连城，目光里没了往日的温和。
连城知道他动气，不敢再造次，咬了咬下唇，道：“我先下去了，公子有事唤我。”
说完，她匆匆转身离去，等到了院外，才忍不住眼眶泛红。
这些年，容璟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别说娶妻纳妾，连个通房也没有。容府上下，亦只有她一个丫头。
她虽清楚容璟会留她在这里当管家，不过是看在死去娘的面子上，可内心深处，总忍不住生出一点希翼。
万一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同的，万一呢？
可今天，谢云舒的到来，无疑摧毁了她心中的那点小小希翼。连城恼容璟无心，更恨谢云舒。
想到这儿，她无意识攥紧拳头，脑海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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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谢云舒看着连城的背影，忍不住啧了一声：“想不到三皇子的风流债可真多。”
容璟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放到桌上，同时道：“乳母一直忠心耿耿，母妃死后，她积郁成疾，没多久就跟着去了。乳母只有连城这一个孩子，我是在还她的恩情，没有旁的想法。”
谢云舒原本只是调侃，看他一脸认真的解释，难得语塞，懵懵地道：“……哦。”
容璟的眼底划过浅淡的笑意，道：“大夫叮嘱我这几日须饮食清淡，少油烟，少酱醋。你与我同案而食，委屈你了。”
“没事，天天大鱼大肉腻得慌，偶尔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谢云舒举起箸，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容璟曾听到过许多关于她的传言。
有说她貌若无盐，因常年在边关舞刀弄枪，是以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能止小儿夜啼。
也有说她粗鄙不堪，满口脏话，目不识丁，没有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
还有说她心肠狠毒，欺负姨娘和庶姐，仗着嫡女的身份在将军府里作威作福。
他一开始也轻信了传言，因着两年前的旧事，愈发对她没有好感。
可真正了解之后才发现，那些人口中的，无一是她。
她医术高明，却不自傲，脾性也出奇得好，姝丽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容璟永远都记得，在密室找到物证的那一晚，她让自己带话给苏子言，她清楚岑逸之此次死罪难逃，但可否询过钦天监后，将行刑的日子定在雨天。
晴天的岑逸之一无所知，把惩罚留给真正有罪的那个吧。
她说这话时，眼底倒映着细碎的星光。
极美。
容璟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问：“等下吃过饭，要不要一起下棋？”
谢云舒摇摇头，干脆地道：“我不会。”
对于这个回答，容璟并不意外：“无妨的，一会儿我教你。我上个月新得了一副汉白玉棋，正好用上。”
汉白玉是名贵石料，因洁白无瑕，质地细腻，宛若美玉，因此被人们称作玉。
谢云舒两手托腮，抬起小脑袋，认真听对面的人讲围棋的规则与下法。
容璟靠窗坐着，纤细的睫毛羽翼一般搭拢下来，遮住好看的桃花眼。他说话慢条斯理，嗓音清朗，像风吹玉振，其声泠泠。
谢云舒看着，渐渐出神。
男人的眼睛很黑，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黑，像晕开的墨，像没有繁星的夜。
容璟觉察到她的出神，顿了顿，问：“谢小姐听懂了吗？”
谢云舒脸上一燥，连忙点头：“听懂了。”
“那好。谢小姐先前选了白子，黑子先行，我先下。”说着，容璟在棋盘中落下一子。
谢云舒都没听全，怎么可能听懂。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只好装出深思熟虑的样子，捏着棋子，在黑子附近胡乱放，哪儿有空她下哪儿，哪儿顺眼她下哪儿，随心所欲。
别说，果然是皇子库房里的好东西，那叮叮咚咚的落子声还挺好听。
两人你来我往，窗外云淡天高，柔和的阳光落在湘妃帘的疏影里，安然而静好的岁月。
谢云舒到底是新手，即便有容璟刻意放水，还是次次都被杀得片甲不留。几局下来，输棋的固然不痛快，赢棋的也兴致缺缺。
谢云舒叹了口气，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每次都是我输，忒难看了。”
容璟听她这样说，怕人就这么被自己气走，道：“书房里有话本子，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嗯？”谢云舒发现了盲点，“你也爱看话本子吗？”
容璟清了清嗓子，耳根悄悄地红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让门房一大早去书店买的，便道：“书商送的。”
“哦。”谢云舒没有起疑。
时候不早了，她也该回去。正犹豫要不要告辞，门房从外面进来，道：“公子，该上药了。”
跟他一同进来的还有连城，她朝谢云舒福了一福，道：“方才是我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谢小姐和公子不快，奴婢给您道歉。”
谢云舒挑了挑眉。
刚刚还恨不得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怎么过去一会会儿的工夫，就转性了？
连城顶着谢云舒探究的目光，强笑道：“公子要上药，我陪着谢小姐四处走走吧。”
容璟也想谢云舒多留一会儿，就没反对。
谢云舒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头一回来，劳烦连城姑娘给我带路。”
连城做了个请的手势，谢云舒跟着她出去了。
甫一出门，阿芸立刻跟上来。谢云舒奇怪地问：“我说呢，你怎么去马车上拿东西拿了这么久还不回，原来一直在门口。怎么不进去？”
阿芸嘿嘿笑笑，没说话。
她方才回来，遥遥见自家小姐和三皇子在下棋。两人郎才女貌，真真登对，她不想进去打扰，默默在门口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容府不大，绿化也一般，可见主人并没有花心思去打理。连城没有带着谢云舒走遍，而是直直领到一个小屋前，道：“谢小姐进来吧。”
谢云舒打量了眼屋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连城见她在门口张望，道：“公子喜爱收藏，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存放那些藏品的。谢小姐快进来，这里的东西，可都是市面上罕见的呢。”
有了之前和杨雪薇交手的经历，谢云舒大概猜到连城打的什么主意，便大大方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