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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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师尊的声音?白渺微微一愣, 随即意识到不对劲。这里是酆都,又不是扶霄宗, 师尊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有人假扮师尊,以此来迷惑她……白渺心中笃定,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她一动不动,故作惊讶地出声:“师尊?”她的嘴被捂着,说话时唇瓣开合,轻轻摩擦对方的掌心, 带起似有若无的热度。“……嗯。”身后人发出极轻的应声。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这个人,想必一定很了解师尊。看来还是个厉害角色。白渺心中越发警惕,于是假意顺从:“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说来话长。”身后人似乎不愿多说。白渺暗暗冷哼。还说来话长……编不出来就用这招是吗?她视线继续下移,不动声色地看向身后。腿很长, 腰看着也挺窄, 不知道力量如何。还好, 这个人只是捂住了她的嘴,身体并没有贴近她。这种情况下, 她还是有反击的机会,只要趁其不备……白渺默默估算对方的薄弱点,嘴上依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师尊, 有你在就好办了。你有办法破解这个东西吗?”“有,但我不能……”他话未说完, 白渺突然抬起手肘, 猛地向后一击, 又快又狠地袭向他的下颌!身后人一怔, 立即抬手, 反应迅疾地握住她的手腕。他的身形比白渺高出很多,此时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扣住她的手腕,明明是禁锢制伏的姿势,然而紧密相贴的影子投落在地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白渺听到身后人发出一声轻叹:“还是很有活力……”还敢讽刺她?“多谢夸奖!”白渺铆足了劲转身,正准备给这家伙来个头槌,然而一对上对方的眼睛,便瞬间愣住了。“师……师尊?”对方有着浅淡的琥珀色眼眸,此时正低低柔柔地注视她,比流泻的月光还要皎洁清澈。这个眼神实在太像师尊了,几乎和师尊一模一样。白渺脸上流露出细微的迷惑。“是我。”沈危雪无奈轻叹,“我是真的。”“我不信。”白渺迅速恢复警惕,“除非你能证明自己。”证明啊……沈危雪想了想,斟酌道:“你喜欢吃红烧猪蹄,这个算证明吗?”白渺:“……不够。”沈危雪又想了下:“你送过我一个剑穗,叫晴天娃娃。”白渺:“……还是不够。”沈危雪:“你看过一部话本,叫……”“够了够了,我信了!”白渺心里一咯噔,立即忙不迭地制止他。“……”沈危雪薄唇微动,没有再说下去。还好她反应及时,没让他说出那个尬死人的书名。白渺心有余悸,小声说:“师尊,你可以放开我了……”这个距离太近了,冷冽香气丝丝缕缕缠绕着她,让她有点神志不清。沈危雪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松手后退,与她拉开距离。“抱歉……”沈危雪眼含歉意,“有没有哪
里伤到你?”白渺摇了摇头:“没有。”虽然捂了她的嘴,也抓了她的手腕,但力道都很轻,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就是突然出现那一下,神出鬼没的,像猫一样,属实把她吓了一跳……对了,猫!白渺突然想起被她放到地上的白猫,连忙低头寻找起来。沈危雪微讶:“你在找什么?”“猫啊,我那么大一只猫呢?”白渺一边找一边比划,“刚才还在这里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沈危雪抬手掩唇,清了清嗓子:“不用找了。”白渺抬头:“啊?”“那只猫……是我变的。”他平静的语气透出一丝尴尬。也可能是不好意思,难为情,害羞。总之,他白皙的耳根在月光下显得有点红。让白渺想起了那只白猫柔软的粉色小耳尖。白渺静止了几秒。这几秒似乎无比漫长,她在这漫长且短暂的几秒中迅速回想了自己对白猫的所作所为,包括但不限于撸猫、吸猫、对猫说骚话……她已经不敢再回想了,她怕再想下去,自己会原地爆炸。怎么会这样。只是顺手捡到了一只猫咪而已,谁能想到这只猫咪居然是她的师尊?究竟是她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白渺的大脑快宕机了。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猫咪的蛋蛋,也没来得及给猫咪做绝育。还好还好……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社死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逐渐习惯了。只是,每次的社死对象都是同一个人,这多少还是有点……白渺强装镇定地问:“师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沈危雪看了一眼前方。阮成殊三人已经走远了,似乎没有人发现同伴消失,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他松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沈危雪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细细解释了一遍。白渺听完来龙去脉,眉头渐渐蹙起:“也就是说,昨天那只小青鸟,也是您变的?”虽然重点有点跑偏了……但沈危雪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白渺:“……”苍了个天,她居然对师尊变的小鸟翻白眼了,还当着他的面说他晦气。她这是活腻了吧?白渺默默捂脸:“师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沈危雪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师尊,你对好孩子的标准好像有点低啊。白渺心情复杂,又想起一事:“对了……既然您说不能干涉试炼,那刚才又为什么现身呢?”而且还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喊出别人的名字,按照他的说法,这种行为应该也算是干涉了吧?“我若是再不现身,”沈危雪轻声道,“你就会死。”白渺:“?!”这么严重?沈危雪并指一划,一道凛冽剑风袭向前方,却在撞上那道无形屏障的瞬间消散了。“这不是普通的结界。”他说,“这是在幻象的基础上又加持了一道缚音
咒。”“你被困其中,一旦向外界求救,就会在出声瞬间,爆血而亡。”白渺:“……”她震惊得说不出话。真狠呐。“这道缚音咒,应该是针对我的。”沈危雪平静道,“想必是藏在暗处的人发现我并非真猫,又无法看出我的真身,便想出这个办法,将我与你一并解决。”怪不得……一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就要变成肉泥,白渺的表情瞬间严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危雪见她神色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轻笑。“缚音咒已被我解除,你不必惊慌。”他摸摸她的头发,温和道,“接下来,只要走出这个幻象,结界自会消失。”走出这个幻象……怎么走?白渺向前摸了摸,发现屏障还在。她拔出眠霜,对着空气砍了几下,屏障没有产生任何波动,依旧牢不可摧。白渺只好抬头,向沈危雪投去求助的眼神。沈危雪轻轻摇头:“我不能帮你。”白渺:“哎……”她知道师尊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说了不能帮就肯定不会帮。她只好自己找出路。白渺提着眠霜剑,沿着这道无形的屏障戳戳捅捅,在四周转了大半圈。突然,眠霜戳了个空,她眨了下眼睛,立即又对准刚才那个方向戳了一下。眠霜剑毫无阻碍地刺破空气,带起细微剑风。白渺立即扭头看向沈危雪:“师尊,这里可以走!”沈危雪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白渺收起眠霜,过去试探了下,确定这个方向是唯一的出路后,走到沈危雪面前,牵起他的手。“师尊,我们走吧。”她的手很柔软,手指纤细,和初见时相比,似乎长了些肉,也更细腻了些。沈危雪没有拒绝。他任由白渺拉着自己,视线下滑,落到她单薄的肩头。也长高了。夜幕深暗,月明星稀,街道上空无一人。师徒二人安静地走在街道上,脚步声的频率几乎一致,只是白渺的要更轻盈,就像她此时的心情。她其实还挺高兴的。因为临走之前没来得及和师尊道别,她心里一直隐隐约约有些担心。毕竟青鸾也不是什么好鸟,要是没有把她的字条转交给沈危雪,那沈危雪肯定会以为她不辞而别,没把他这个做师尊的放在眼里。现在看来,青鸾的字条应该还是送到了。不然他不会主动来找她,还变成猫咪的样子保护她。白渺侧眸看了沈危雪一眼,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怎么了?”他问。“没什么。”白渺想了想,还是决定确认一下,“师尊,那个……你没有生我的气吧?”沈危雪微微垂眸:“生气?”“嗯,就是,我临走前,没有去跟你道别……”白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其实我当时是想去找你的,但是刚好有别的事要处理,所以就……”她平时说话伶牙俐齿的,但是对上他,却总是犹犹豫豫,斟酌再三。沈危雪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温柔地安抚她
:“我没有生气。”白渺眼睛一亮:“真的?”沈危雪“嗯”了一声。“我只是有些遗憾。”他慢慢地说,“我也准备了几样法器,可惜,没来得及送给你……”白渺没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这件事。是因为昨晚大家的那番攀比吗?她连忙道:“我不在乎的,其实有没有法器都一样……”“不一样。”沈危雪看着她的眼睛,说,“别人有的,你也应该有。”白渺一怔,突然说不出话了。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一个慈爱的好师尊。好得让人很难对他产生非分之想。白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她被捂嘴的时候,也算是一次难得的亲密接触了。但沈危雪却毫无反应。他平静得仿佛怀里抱的不是一个女孩子,而是一块木头。白渺:“……”麻了呀。白渺的自信心再一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要是系统还在这儿,一定又会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她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了。一想到系统,白渺顿觉任务艰巨,她立即加快脚步,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沈危雪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什么忽然就转变了。他张了张唇,正要开口,白渺突然抬手指向前方——“师尊,你看,我们到夜市了!”二人顺着寂静无人的街道走了许久,终于在前方看到一片明灭的灯火。喧嚣的市井吵闹声混在晚风里,和着食物的香味与热气,远远地传了过来。白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师尊,我们去看看吧。”沈危雪平静地注视着那一条长街,没有多说什么:“嗯。”夜市上人潮汹涌,叫卖声此起彼伏,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热闹。和白天的市集不同,入夜后的小贩叫卖的多是夜宵和小吃,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十足诱人。白渺粗略看了看,有阳春面,烤棒骨,梅花糕,小馄饨……她觉得自己胃里的馋虫已经在蠕动了。白渺强行忍住,与沈危雪穿行在人流中。二人虽然显眼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没人在意他们,或是对他们投以异样的目光。白渺不由感慨:“看来失踪案对他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啊……”沈危雪轻声道:“酆都是座很大的都城。”白渺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然地点了点头。确实。酆都太大了,人口也太多了,仅仅十几个人失踪,对他们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这么一看,酆都城主还是挺有责任心的,起码没有拖着不管,知道自己没办法解决,便早早找上扶霄宗寻求他们的帮助。白渺正看着夜市上的各色美食,从她身旁经过的一个白发老人突然叫住了她。“姑娘,吃糖葫芦吗?”白渺回神望向他。老人怀里扛着一根粗壮的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这些糖葫芦又大又圆,红彤彤的,上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浆,看着便令人口中生津。白渺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刚要挑一根,突然想起师青青就是因为买糖
葫芦才失踪的,立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吃,谢谢。”她委婉拒绝了老人。沈危雪清浅的眼眸中浮起一丝欣慰。白渺忍着食欲,刚走了没几步,又被一个中年妇女热情叫住。“小姑娘,要吃豆腐脑吗?我家的豆腐脑可好吃啦,又香又嫩,吃过的都说好!”豆腐脑……白渺看着妇女面前的摊子,嘴里又开始分泌唾液。“师尊,”她扭头看向沈危雪,“我可以吃豆腐脑吗?”沈危雪神色温和:“你自己决定。”白渺:“……”她走到摊子前,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对卖豆腐脑的妇女说:“麻烦给我上一碗。”“好嘞!”妇女揭开锅盖,从锅里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洒上调料和葱花,再放上一只瓷勺,端到白渺面前。“来,你的豆腐脑。”白渺看着这碗白嫩软滑的豆腐脑,先是用勺子搅了搅,又低头凑近些,仔细嗅了嗅。看着是没有问题,只是,闻起来,似乎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腥味。白渺突然问:“老板娘,你这豆腐脑是用什么做的?”老板娘闻言笑道:“当然是用豆腐做的呀。”白渺:“豆腐做的,为什么会有一股血腥味?”老板娘一顿:“我做的豆腐脑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客人,是你自己闻错了吧?”“有没有闻错,让我看一下就知道了。”白渺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锅前,一把揭开锅盖,定睛一看——锅里流淌着诡异的红白之物,几根黑色的头发混在其中,上面还沾着些许筋膜。这哪是豆腐脑,分明是人的脑浆吧!白渺一惊,一抬头,撞上妇女阴沉沉的视线。“小姑娘,你是想砸我的摊子吗?”好家伙,她还来劲了。白渺察觉不妙,她拉上沈危雪,转身就走。还没走出两步远,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人突然出现,如同鬼魅般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吃糖葫芦吗?”怎么又来?!白渺不耐抬头,发现他怀里扛着的糖葫芦已经变了样子。糖葫芦不再是糖葫芦,而是一颗颗狰狞的眼球。糖浆顺着眼球滴下来,啪嗒啪嗒,变成粘稠的鲜血。白渺立即环顾四周。卖阳春面的男人正从锅里捞面条,那些面条迅速变色,像纠缠的死人头发。卖棒骨的魁梧大汉狠狠挥了下手里的大腿骨,砧板上堆着血淋淋的尸体,血肉模糊,残肢遍地……这些……是幻象?还是现实?白渺没有思考太久。她立刻拔剑出鞘,一剑斩向拦路的糖葫芦老人——老人瞬间化为骷髅,骨头架子散落一地,又迅速重组,晃晃荡荡地冲向白渺。白渺立即抬剑格挡:“师尊,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沈危雪闻言,眸光微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安静地站在街道一旁,神色平淡而清冷,连衣摆都没有拂动一分,但那些似人似鬼的东西却像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似的,半点都近不了他的身。他不能干
涉白渺的试炼,所以只能选择这种袖手旁观的方式。可惜。夜市上的百姓转眼间化为森森白骨,他们嘶吼着、哭嚎着冲向白渺,手中举着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来势汹汹,阴森骇人。白渺手持眠霜,挥砍劈挡,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银色剑锋划破夜幕,锋锐剑刃上结起冰冷的霜气,在接触骷髅的瞬间,凛冽冰霜拔地而起。“啊啊啊——”骷髅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很快他们便被绵延的冰霜迅速冻结,前仆后继地成为冰雕里的一景。白渺越打越顺手,剑芒折射出她明亮的双眸,霜寒四溢,她身形疾掠,势如破竹。在她单方面的碾压下,夜市很快变成了冰冷的极寒之地。一眼望去,犹如寒冬。但是还不对。这些骷髅只是被冻住了,并没有消失。它们不消失,就说明这个巨大的幻象也没有消失。白渺一边挥剑砍骷髅,大脑一边飞速运转。难道仅仅只是识破它们、打败它们还不够,必须彻底消灭它们才行?消灭,消灭……有了!白渺想起沈危雪教给她的坠星决,顿时停下动作。她运行体内真气,指尖抚上锋利剑身,淡淡霜气随之萦绕而起。在这白雾似的霜气中,又有点点星光凝聚闪烁,越来越盛,逐渐将深暗的夜色点亮。沈危雪立在远处,看到她的身形纤细而挺拔,侧脸被星光照亮,指尖莹莹,黑发被晚风吹拂而动。他静静地看着她。白渺闭上眼睛,凝气立剑。待到剑光暴涨到满溢的程度,她突然睁开双眼,横剑一挥——万千星光从天而下,如同数以万计颗星辰被剑芒斩断,星辉碎光骤然坠落,璀璨夺目,势不可挡。夜空下响起结界碎裂的声音。先是碎裂声一点点响起,接着幻象出现一道接一道的裂痕。那些被冰冻的骷髅和死尸在越来越多的碎裂声中化作星光纷纷消散,最后空中响起一声模糊的尖啸,夜市随之崩塌。人潮,夜宵,小贩……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坟枯冢。白渺如梦初醒,她环顾周围一圈,迅速跑到沈危雪的面前。“师尊,这次应该不是幻象了吧?”她呼吸略微急促,额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兴奋清亮。“嗯。”沈危雪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幻象已经被你解除了。”白渺:“!”她精神一振,脑海里像打开了复读机似的,不断回荡着这句话。被她解除了,被她解除了,被她解除了……重点是“她”!这么庞大的幻象,是被她一个人解除的!这叫什么?这叫以一己之力带飞整个小队,这叫飞机拖航母,这就是她的高光时刻啊!这不得直接加到满分?白渺激动得脸都热了,沈危雪低垂着眼睫看她,目光柔和,声音清润。“很热么?”白渺眼神晶亮:“有点。”沈危雪伸出手,轻触了触她的脸颊。他的指尖修长,白皙如玉,摸起来也像玉一样凉凉的
,此时与她的肌肤相触,生出一种特别的温度。白渺微微一怔。忽然,远处传来唐真真焦急的呼声。“白渺,你在哪里呀——”“白渺——”沈危雪指尖微顿,唇边溢出低低的叹息。“……来得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