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男人的泪,一滴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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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的身影不会出现在清晨窗台，垃圾桶中被削成薄片的苹果果肉已经腐烂，玲珑真的退出了痞三的生活，留下的只有那个包裹。
还有那把本是一对，现如今只留下一只的匕首。
如行尸走肉般，痞三回到家，静静的关上门，静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整个世界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包裹很严实，痞三顺着透明胶带慢慢撕开，几层报纸里面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纸箱，一尺见方。
打开，里面一共四样东西，一个窄长木盒，一个牛皮纸袋，一张普通稿纸，一张相片。
仅此，而已。
痞三什么也没有看，什么也没有动，轻轻的将纸箱合上，抱在怀中，倒在席上睡着了。
梦中回到银狼山庄的那一夜，推开门，门口那位笑吟吟的美丽少女，这是痞三与玲珑初次邂逅，那时候玲珑表现的非常不可爱。
非常不可爱。明明是一副清纯少女的样子，表现的却像久经人事的熟女少妇，丝毫没有遮掩。
只有痞三才知道，这位少女患有人格分裂症，情理之中，情有可原。
从银狼山庄到安城，整整一路都在被暴打，那时候痞三真是恨透了玲珑，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将其强行推倒好好蹂躏一番，这种念头一直持续到很久很久，直到废弃厂房一战。
痞三之所以走入废弃厂房，能与雷老虎恶战到最后，甚至在面对肥熊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怯懦，全因为玲珑。
他信任玲珑，相信玲珑会来救自己。这种信任并没有西北狼王的因素在内，只是单纯的信任这一个人！也就是说，痞三相信即使没有《九龙图》的存在，玲珑也会来救自己。
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他就是相信！
在玲珑的守护下度过的那段时间，应该是痞三这辈子少有的幸福，虽然睁不开眼看不到人，也能感觉到玲珑的气息，感觉到她的存在。
每次玲珑与杀手搏斗，痞三都会担心，除了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之外，里面还有些其他东西。
每次玲珑打赢了杀手，痞三都会高兴，除了庆幸自己的小命无忧之外，里面还有些其他东西。
天府那夜，大概是痞三最自信的一夜，当他看到玲珑肯为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肯为自己甘心扮演秘书角色的时候，当时的心情真的飞翔了。
第二次接触、惊悚之夜、凶宅凶兽……，往事历历在目。
这个梦痞三做了很久，很久。
……
西北，某服务站。
一辆没有牌照的悍马车疾驰而来，带着漫天黄沙，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音，稳稳的停在服务站门口。
车门打开，玲珑轻轻一跃，黑色皮靴踩在沙地上，黄沙厚土与黑色紧身衣形成鲜明对比，与白皙皮肤的对比鲜明更甚。
似乎思考着什么，片刻，玲珑取出一副墨镜，带上之后才迈步走进服务站。
某个座位，修罗刀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以为还要一个小时。”修罗刀慢条斯理的撕开一片面包。
再撕开，不消片刻，面前餐盘中多出一堆面包屑，他与玲珑一样，都喜欢作践食物。
玲珑面无表情，坐在修罗刀对面，用同样缓慢的速度梳理头发，将发丝中的沙粒拨弄下来，瀑布般秀发恢复往日光彩照人。
“比起我从安城来到这里，我倒是很奇怪，你不一直都在那地方么？”玲珑问道。
“恩，一直都在。直到昨天晚上火力找到我。”修罗刀坦言道：“他说，你会出事。”
“他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玲珑讥笑。
话未说完，脑中轰隆一声，玲珑想到了某一夜，火力现身一枪干掉那COS吸血鬼的杀手之后，痞三毛遂自荐为其算了一卦。
之后火力走了，痞三也绝口不提内容详细，会不会是那一卦？
片刻后，玲珑自嘲一笑，“怎么可能？”
修罗刀并不在意玲珑的自言自语，比起人格分裂的百变魔女，他的感情实在稀少，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凭什么怪罪感情丰富的人？
“谁都不想遵守协议。你说是吧？”修罗刀淡淡道。
“是的，不想遵守协议。不管是十六年前的停战协议，还是出师时跟凤凰会签订的协议。”玲珑耸肩。
凤凰会是个神秘地方，不仅给杀手提供交流平台，还为杀手提供培训服务，包括修罗刀、玲珑、龙九在内的一大部分当世高手，都是从凤凰会培训中心走出来的。
而这些学员如果要脫离凤凰会，暂停向凤凰会提供服务，首先就要签订一份协议，内容大概是从今往后不论时间场合，决不能阻碍凤凰会的脚步，违者将遭到培训中心六位导师联合追杀。
饶是玲珑的本事，也不敢小觑这六位导师，抛开他们神鬼莫测的实力不谈，玲珑的本事可都是他们赋予的，这样的情况下玲珑又怎么有勇气向导师们挥动手中匕首。
“可你确实杀了不少凤凰会杀手。”修罗刀也是耸肩，很无奈。
“他们阻挡狼王脚步，该死。”玲珑咬着嘴，情绪有些激动。
“还漏了一点，他们想要痞三的命，所以该死。”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没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喜欢痞三。”
“放屁！”
“……”
修罗刀笑了。
就算没有感情他也知道，人只有在极度尴尬的情况下才会口不择言，此时的玲珑就属于这种，理亏词穷，口不择言。
对话出现了一个小小停顿。
玲珑带着墨镜，让人捉莫不到她的眼神，无法猜测这位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心情到底是怎样，此刻就连近在咫尺的修罗刀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我不喜欢他。”片刻，玲珑开始辩解。
“狼王送你的匕首，你从不让人碰，怎么会送给他？”修罗刀质问道。
“因为那夜情况紧急。”玲珑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给他留下那个包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有四样东西。”修罗刀又道。
玲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抬起头，四处打量，口中轻声呢喃：“狼王来了。”
以修罗刀的聪明才智，肯定是无法猜出那包裹的存在，更别说猜中里面一共有四件东西，唯一的解释是西北狼王来了，就在这附近！
“他不想见你。他说，你的人格分裂术如果能有一百种感情，一定不能有第一百零一种！”修罗刀顿了顿。
一片寒芒，一股冷意，一丝冰凉，修罗刀已出手，锋利诡异的修罗刀架在了玲珑脖子上。
白皙细腻的肌肤，与诡异冰凉的修罗刀，这是一种鲜明对比。
这一瞬，玲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已然动容。
下一瞬，修罗刀收刀，没有讥讽，没有嘲笑，脸上更多的是可惜，是可怜，是不齿。
“你已经学会害怕，已经学会恐惧，再不是个好的杀手。”修罗刀冷声道。
“也许吧。”玲珑抿着嘴，似乎在想其他事情，心不在焉。
“废物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你知道我不会。”
“谢谢。”
下一秒，玲珑起身，接过修罗刀扔来的黑色提包，走出服务站，悍马车带着风沙继续向前驶去，驶向更深的荒漠。
“你的心里，一直都有感情。所以，你也不是合格的杀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修罗刀耳边响起。
只一句话，这位号称亚洲第一快刀手的修罗刀，竟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这声音顿了顿，片刻，又道：“我现在大抵能猜到十二字残句中缺少的那一句了，《九龙图》很重要，真的很重要。但是，还有东西比它更重要……”
……
安城，老街区，痞三对着席上整齐排列的四件东西发着呆。
良久，痞三收起了其中三件东西，将那单独一张稿纸拿出来，仔细观看。
娟秀的字体出自玲珑之手，这是一份高手速成锻炼计划书，简练的语句囊括了从初期到中期再到后期所有锻炼科目，看来这次玲珑是真的走了。
九龙真气固然霸道，可那是消耗品，痞三很早就想找玲珑讨要一份这东西了，现在到手了却一点也不开心。
将这份计划书小心折叠，装进口袋，痞三下意识的朝长沙发瞥了一眼，粉色护士装还在，人已经没有了。
这一刻痞三才接受玲珑离开这个事实。
“呵，我才不会想你。绝不会！”
痞三这样想着。可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啊……
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凤舞儿推门进来，被面前这一幕吓呆了。
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似乎永远不知道伤心为何的男人，不知怎地落泪了，凤舞儿是感情丰富的那类人，不用看仅用感受，就能感觉痞三的伤心程度。
轻轻的，凤舞儿来到痞三身后，把肩膀伸了过去，轻轻唤着：“老三。”
有时候，男人也需要一个肩膀，痞三顺理成章 的靠了过去，泪水早已止住。
“她走了？”不合适的时间，凤舞儿问出不合适的问题。
鬼使神差，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恩。”痞三点头，死一般冷静。
心中还有许许多多疑惑，凤舞儿想了想，最终还是闭上嘴巴，嘴角不由的浮出一丝笑意。
她想：“以后你就该是属于我一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