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人神不相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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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处人马陆续会聚南海,亟需分类以各司其职。
南海的老大自然是连家,连家占据最好的地势,拥有最多的财富和最强大的兵力,连佩印又是行台的副相,因此连家军最有资格做岭南行台的中军,不过连佩印为人谦和礼让,怎么也不肯,反而力推公府尪的旧部来做中军。
以孟云龙为首的南迁炎州土着人口众多,城镇、田庄沿河排列,实力不可小觑,故以炎州土着各部民军编成行台左军,主将为前左神武军将军金日单。
以北方来的邬天佑、芈家兄弟为基础编成行台右军,邬天佑为主将,芈家兄弟为副将。
以衣家军为主干,联合其他江南豪杰,编成行台后军,主将为衣鸣凤内侄衣正纯。
加上连家的前军,合计五个军。
建军,拜将,授予军旗,此后各部各显神通,招兵买马,打造兵器,训练士卒,准备迎接最后的决战。
苏浪这阵子心情很压抑,果儿的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转,时而癫狂,时而抑郁,南海的名医瞧了个遍丝毫没有好转。
所幸司空百岁回来后,柳莺好了起来,总算身边有个贴心的人照顾。
司空百岁担心苏浪沉陷于丧子之痛,每日陪伴他,陪他喝酒,陪他打猎,陪他喝花酒。相处几日后,司空百岁觉察到了什么,一日借着酒劲问道:“观你神色,心里只惦念着两个人,对虎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虎头难道不是你的儿子?”
他预料苏浪会生气,脚尖朝外已经预备开溜了。
不想苏浪却淡定地闷了一口酒,哼道:“若真是我的骨肉,我还有心思陪你喝酒吗?”
司空百岁目瞪口呆:“啊——,可是,果儿,不像是那种人啊,怎么会——”
苏浪吸了一口凉气:“你不必猜了,她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苏浪朝门口看了一眼,司空百岁立即起身去把门关上,回身盯着苏浪等待答案。
“果儿的疯癫并非因为丧子之痛,虎头不是她的孩子,她何来的丧子之痛?我是个修真之人,我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有人把虎头硬塞给她做儿子,这个人相信你能猜到是谁。他们此刻动用这步棋子无非是加速兰亭衣家的败亡。”
“可是……”司空百岁瞪大了眼睛,“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把人引到南海来。别问为什么,你我最恶毒的心肠加在一起都容不下他们的阴谋。南海是人族最后的希望了。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再精妙的算计,到底还是被人识破了。为了掩盖真相,他们下了黑手。果儿失了一缕魂核,所以她疯了。”
司空百岁张着的嘴半晌方能合拢:“那么,你为何不揭露他。”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地道的傻瓜。
“事情或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有机会我还是想见见明夫人。”
“她现在被关在城东的竹林园,戒备不算森严,我们可以过去瞧瞧。”
二人赶到城东竹林园的时候明夫人已经被人毒死了,苏浪检查了她的口鼻,冷笑道:“先下手为强,我们来晚了一步。”
正说着,衣桐从门外闯了进来,十分不解地责问苏浪:“为什么,为什么?”
司空百岁忙辩解道:“你千万不要误会,人不是我们杀的。不信你搜她的身,一处外伤都没有,她是被毒毒死的,我们向来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衣桐秀眸中含着一团火,胸脯用力地起伏着,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她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事情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我父亲……跟她没有任何瓜葛。一百年前神武大帝得知天降永夜的神谕后,诏令几位重臣修筑暗城以应对这场劫难。当日前往天玑山探寻真相的几个人,此后也纷纷离开朝堂,各自为子孙后代准备避难之所。公冶家去了幽州,公府家去了洪州,连温去了南海。两代人后,他们各自建好了暗城,但各自的头面人物却纷纷死于非命。哦,你或者不知道,闫震照也是公府家的后代,而且是血统纯正的嫡系子孙,他一度镇守海州,为公府家守护鹰巢角,独孤氏几次调他进京,都被他婉拒了。然后他就成了三百年来最大的叛贼,此后洪州也一度被并入海州,算是对公府家的敲打。经过二十年的削藩,那几镇诸侯,除了挟蛮人自重的幽州公冶家,其余几家先后被削平。”
司空百岁急吼吼地想提出自己的疑问。
衣桐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连家,不错,连家是漏网之鱼。闫震照落难时连家家主也被诱捕,监押在京城,但闫震照叛乱平息后,连家又再次被重用,不但回到了南海,而且从此天高皇帝远,朝廷对他再无任何约束。所以……”
“所以你们怀疑连家跟独孤氏有所勾结?”
衣桐温柔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不是我们怀疑,是云师伯最早瞧出蹊跷的。”
苏浪道:“云中岳的父亲?”
衣桐点头,继续说道:“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家父,商议着要一探究竟,但诡异的是他当晚就暴病身亡。我父亲曾亲自前往狮山郡查访他的死因,却是迷雾重重,明夫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却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肯说。此后二十年倒也平安无事,但几个月前明夫人突然来到兰亭郡,要私下见父亲,说有要事相告,父亲应约前往却被云中岳刺伤。这件事再也遮掩不住了,所以就闹出个大绯闻来,你们也不想想果然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又怎么会闹的沸沸扬扬,也未免太小看我们衣家了吧。”
正说时,院门被人推开,衣鸣凤面色铁青匆匆而来,看了明玉瑶冰冷的尸体,老人脸色发紫,摇头叹息一声,对苏浪说:“她到死都不肯说出心中的秘密。”
当时苏浪心里很乱,并未能立即明白衣鸣凤这么说的用意,回过头细细想,总觉得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司空百岁也想到了这一层,叫道:“他在暗示明夫人的死跟连家有关!云中岳的父亲正是因为要查探连家的秘密而暴死,如今她又同样暴死,你敢说连家能脱得了干系?”
苏浪道:“不管有没有干系,眼下大战在即,任何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休要再提,专心练兵,我预测最后的决战很快就要到来。”
司空百岁道:“为何是最后的决战,你的意思是说要你死我亡了?何必呢,何苦呢,南海败了,咱们还可以换个地方继续抗战嘛,天下这么大。做人要有点韧性,要刚柔并济,不要学那宁折不弯,宁折不弯不是好木料,好木料都是有韧性的。你想想看,自永夜以来,咱们打的败仗还少吗?”
苏浪道:“你尽情在这胡说八道吧,我有事先走了。”
司空百岁问:“哪去?带上我。”
苏浪道:“我去见那扶摩通,你要不要去,他若知道你是个兽族,说不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司空百岁把头直摇,正通教的教义里,只有神和人是可以转换身份的,其余的一概都是些异端邪说,若知道司空百岁是由兽变的,说不得送他一份大礼,请他到正通教开设的赎罪所里免费吃住一辈子。
然后,他惊叫了一声:“你说什么?!那扶摩通到南海啦?!”
正通教的大教首那扶摩通到了南海,这绝对是震动天下的大事件。
那扶摩通此来是为了传.教,目标是在南海新建一千座圣音\/音堂,发展十万教众,苏浪告诉他不妨把胆子放大一点,步子迈的开阔一点,不要老担心扯着蛋,扯着了也不要紧,都那么大岁数了,有它没它,还不一样是过?
那扶摩通寡言少语,气相庄严,信徒们畏之如神,地方诸侯见了也敬若师尊,不敢稍失礼仪,大气不敢多喘一口,好话不敢多说一句。
走了这么多地方,只有苏浪敢这么跟他说话。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呢?”那扶摩通以商量的口吻问道,这让侍奉他的弟子很不适应,众人怒瞪苏浪,态度十分敌视。
苏浪视若无睹,只是伸出手掌,翻了一翻。
那扶摩通合闭双目,满意地点点头。
这日稍晚一些的时候,岭南行台的五位头面人物公府尪、连佩印、苏浪、孟云龙和衣鸣凤在行台正堂正式地会见了那扶摩通,礼仪之隆重,似迎接天神临世。
他们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有一个信息是明确的。
那就是:
时代不同了,正通教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虽然略有些惊讶和不适应,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正通教嘛,以前的国教,在这混乱混沌的时代可不应该正正人心,通通正气吗。
当天晚上南海各地纷纷举行花灯游街,欢庆真神再度降临人间。
人们热切地议论着,既然真神没有抛弃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那么永夜之劫应该很快就要过去了吧。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一个异常勇敢的人当众向行台五巨头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五巨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一个人。
万千人欢庆的广场忽然静的像夜半的墓地。
人们引颈期盼,期盼一个满意的答复。
“人不弃心中神,神必不弃人间人。”
大教首的话就是圣言,圣言总是充满智慧的,充满智慧的圣言值得人们静心去冥思,所以有了一个短暂的静默期。
“人不弃神,神不弃人。”
有人用直白的语言破解了“圣言”的精髓。
“人不弃神,神不弃人。”
更多的人呼喊起来,静默的坟地又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个晚上和风熏熏,天地间充斥着暧昧,这是人和神之间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