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回返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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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放眼天下，除了广阳宗那个隐世不出的老祖，还真想不出有谁能狙杀一位圣境魂师，而且据说是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这太诡异了。
“其实你们都想岔了，第一，那位魂师不知死于何时，这一点没有疑问吧。天玑山的严寒足可抹杀一切时间痕迹，也就是说魂师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很难判断。当世能杀死他的人的确不多，但以前呢，一百年前，那可是星河璀璨，神仙大乱斗的时代，一时有多少奇人高士？杀个把圣境魂师很难吗，连大名鼎鼎的那扶尊悦不也经常受困吗。其次，为什么他一定是被人杀死的，他为什么不可以自尽？”
“自尽，他为何要自尽，圣境魂师几乎无敌于天下，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也说了，无敌于天下，那天上呢。”云中岳用手指了指天空，“天上地下谁最大，神最大！降神谕于人间是件何等的盛世，为何要偷偷摸摸，为何要远在天玑山？为何？”
“为何啊，小哥？”司空百岁笑眯眯地问道，云中岳说的话很对他的胃口。
云中岳被他猥琐的目光一照，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司空，别捣乱！”衣桐呵斥司空百岁道，“云公子是怀疑，那位魂师或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心怀畏惧，这才自尽的。”
“自尽，有趣，你拿一根钉子插进自己的定天门自尽一个我看看。”
当众被呵斥，司空脸上有些怪不住，随口顶了一句。
衣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伤人，司空虽说是天佑城的内相，但自己还不是天佑城的女主，这么伤他的颜面很不妥当。
于是报以歉意的一笑，柔声说：“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他自尽而亡，弟子们以身相殉，然后有人进入山洞设下了这个迷局。”
“但你这话有一点说不通啊。”封成凡字斟句酌，“他人虽死，禁制还在，对吧，那些灵是怎么进去的呢？”
“为何非得是灵，难道就不能是个人？”一直不曾吭气的云中岳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冥灵、血灵或者不敢进神谕洞，但，天下能进天玑山神谕洞的人多了去了，眼前就有三位嘛。这么多人，被灵族收买一两个有何稀奇？魂师畏罪自尽，被收买的败类进去布设一个迷局，这有何难？”
这当然是一个解释，没人怀疑它的可操作性，但这距离真相到底还有多远呢。
苏浪忽然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就在众人争的面红耳赤之际，他悄悄起身走出偏殿。
站在高高的宫台上俯瞰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阳光下的雪国美的令人心醉，若非见识过黑夜降临后的种种恐怖，真要当这是世外桃源了。
苏浪望了眼不远处的雪山，心里想：为何光明、黑暗会靠的如此之近，转变的如此之快，谁说世间阳光常有，在神的眼里，世事无常态，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衣桐走了过来，和他并肩而立：“你不认可云中岳说的？”
“不，恰恰相反，弄不好这就是真相。若这就是真相，那真正的真相又是什么。”
“这就是真相！”
“什么？”
“龙骸骨上写的就是真相。”
苏浪茫然地望着衣桐，衣桐挺胸而立，信心满满。
“我曾问过老祖，人若欺天，后果如何，答：不祥。我又问，人若欺神又如何，答：必遭天谴。这世上敢欺神者乃是不信有神、不知神的神通的愚夫愚妇。若知有神，若识神通，一定不敢欺神。所以，那位魂师是自尽的，他不敢得罪神，又无力摆脱。”
“自尽就是不敬，不敬也是欺神。”
这一点衣桐显然没有想过，一时语塞。
“他是如何死的且不论，但有一样你说的很对，龙骸骨上写的就是真相，天降永夜，王者复王，这就是天神降下的神谕。有人拿走了圣师承接神谕的那根龙骸骨，然后又放了一根在那混淆视听，他敢在龙骸骨上作伪，却不敢篡改神谕。因为欺神者必遭天谴。”
衣桐也就不再纠结圣师的死因，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黯淡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我要回山禀明祖师，请他老人家定夺，所以我恳求你暂时不要外泄此事，希望你能理解？”
“灭世之灾，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放心，祖师未有明示前，不会有一字泄露出去的。”
次日，苏浪入宫向雪国国王、太子通报了冥域政局之变，示警道：“灵族最近活动猖獗，大天子虽然暂时还能镇压，却也十分吃力，将来难保向贵国索要钱粮。”
国王叫苦道：“只是要钱要粮倒也罢了，偏偏向我国索要黄金，我家的府库早就让他们搬空了，而中土的金价又翻着跟头往上涨，想换取他们的黄金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真是要人老命，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被他们榨干。”
太子道：“请父王斟酌重启与山海盟的贸易。”
国王哼了一声，气咻咻道：“指望他们，一帮见利忘义的家伙，他们正忙着囤积钢铁，打造兵器，妄图称霸天下呢。”
太子恨恨道：“是啊，都是被见利忘义的中州商人蛊惑的。”
雪国之北两千里有大湖名白海，白海以西、以北冰原覆盖，数千里内渺无人烟，以南有草原，以东有森林，森林草原上分布着许多蛮族部落，最大的部落联盟名叫山海盟，其控制的领地内有一个巨大的金矿。过去的很多年里，山海盟与雪国常有贸易往来，雪国供给他们铁器和铜器，山海盟则酬以金锭，那时候雪国常能以极低的价格获取黄金，然后通过特殊渠道倒卖给中土，从中谋取暴利，所以虽然有冥域邻居的残酷压榨，但日子却过的颇为滋润。
此后中州商人自东方而来，跟山海盟搭上了线，中州商人财力雄厚，高价收购黄金，山海盟为了获取超级利润背盟抛弃了雪国。雪国痛失财源，日子是越来越艰难了。
但苏浪毕竟是个外人，国王、太子发发牢骚后便转移了话题。苏浪提供的情况很重要，很及时，对雪国意义很重大，国王、太子为了表示感谢，诚恳地邀请他多住两天。
苏浪无心多留，两天后即告辞东去。前日因为神谕的事众人吵的不可开交，加之卿家兄妹又出了事，大伙心里都不甚痛快，一路无话可说，只是闷闷的赶路。
路上不时有怪兽出来劫道，经历了冥域的洗礼，苏浪、衣桐、司空百岁三人都发现自家的斩杀手艺有了质的提升，同样是中级灵兽，这里的跟冥域的那些比起来实力相去甚远，在冥域磨利的刀，用在中土十分便利。
素日常被灵兽追杀的司空百岁现在也找到了感觉，每逢有灵兽挡路，他就跳出去厮杀一番，败了抱头鼠窜，胜了也只是把灵兽驱逐，毕竟曾是同类，并不赶尽杀绝。
进入大荒地后，灵兽的等级悄悄地升高了一个档次，司空百岁应付起来就十分吃力了。
苏浪出手了。
众人发现苏浪斩杀妖兽时，手段十分酷烈，甚至有虐杀的举动，一时无不骇然。
他本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脾气十分温和，只因折了卿小可，整个人都变的狂躁暴虐起来。
对苏浪的改变，衣桐没有劝一句话，只是一面嘱咐司空百岁留神关照，一面默默地安抚众人，帮他纾解日趋紧张的人际关系。
一日到了大荒地沙迦堡，却见城中人口众多，十分热闹，一打听多是西州来的难民。原来在他们离开中土的这段时间里，光明朝的格局发生了许多改变，远的他们也说不清，只知道西州自方大总管死后，政局便动荡起来，新任大总管、前兵部侍郎何从静为了立威，杀了不少西州老人，又指责阿斯卓伊家族勾结正通教谋反，并派兵强行收缴阿斯卓伊族的兵器。
朝廷的一味蛮干终于激起了阿斯卓伊家族的不满，反叛由此拉开帷幕。
深耕西州多年，早已枝繁叶茂的阿斯卓伊家族一旦发难便是山崩海啸的篇章。
何大总管连战连败，告急的文书雪片般飞向神京城，奈何朝廷鞭长莫及，只能语焉不详地说些废话试图安抚，地方上的实力派对何从静的举动早就不满，皆作壁上观，逼得何大总管本尊只好以袖掩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尽殉国了。
何从静这一死，西州官军兵败如山倒，阿斯卓伊家族兵不血刃拿下西州城，然后一支神秘的盗匪就趁乱攻入大总管府，大肆屠戮府中官吏，不仅何从静亲信家眷无一幸免，连前大总管的两个公子方莱、方不同也死于非命。
倒是方公信的兄弟方勤大难不死，率领数百家将一举击溃盗匪，稳住了局势，得一干西州旧将的鼎力支持，方勤以大总管府军咨使的身份权摄大总管职，一面收拢旧部，一面调集兵马，成为西州城内唯一一支能牵制阿斯卓伊家族的力量。
最新的传言是，皇帝陛下获知西州兵变后龙颜大怒，暴怒之下狠狠地鞭打了他的宰相和大将军们，并下诏调集天下兵马，准备讨伐西州。
消息是一个中州商人带来的，中州商人向来以嘴里没有半句实话而着称，看样子多半是假的。不过另有一则消息，相信的人却很多——神京城有人提议让方勤出任西州大总管，授权给他招兵买马，以制衡阿斯卓伊家族。
一个满面沧桑的老者劝众人：“看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不如去投方都督，方家待人厚道，给的军饷很丰厚，你们趁年轻多挣俩钱，娶妻生子，安安分分过日子，别整天东摇西逛，探险打怪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又听信谣言去西域冒险了吧，找到宝物没有，杀了几个怪物？哼，上当了吧，西域那鬼地方统统是荒蛮之地，除了黄羊野狼，什么也没有，还不如这沙迦堡哩。”
看他年老糊涂，众人也不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