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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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苏浪就陪着苏家兄弟和邬天佑、卿小可、清雨秋、封瀚明、邬家兄弟来到位于四牌楼一江春楼二楼的相面处。
这座平江府城最为豪华的酒楼一半的股份属于苏家,这里当然是苏家的地盘,家族子弟自然享受优待,众人由后门入场,有专门的人引着顺着独立的梯子上到二楼,迎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摆放着偌干桌椅,左右各设一门,悬挂竹帘,男子向左,女子向右,各有男女执事导引,参加相面。
待众人去后,苏浪便悠闲地坐在大厅里喝茶,饶有兴致地欣赏楼下街道上黑压压、乱哄哄、如蝼蚁般等待着“相面”的少男少女们。
“有钱有权就是好哇,”苏浪不禁感慨道,“一代富贵代代富贵,这上百年积累的富贵权势岂是你十年寒暑能挑战的?”
各人皆无惊无险地完成了这一关的鉴证,最先走出来的是卿小可,女子参加鉴证的人很少,清雨秋为人孤傲、沉静,礼让卿小可先来,自然是她出来的最早。眼见苏浪惬意地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卿小可顿觉心里有些不平衡,她怒瞪苏浪一眼,凶巴巴地冲过去驱赶他到一边,抢了他的椅子,夺了他的茶碗:“你倒是清闲自在,坐在这里喝茶,害的我像个傻猴子似的当着她们的面又蹦又跳。”
苏浪笑道:“这天武会鉴证大会既是鉴证武者,也是为国选材,自然得认真些啦,说不定她们看中你善良单纯,姿容美貌,要选你入宫做女官呢。”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卿小可撇撇嘴,“我才不要进宫当什么女官呢,皇家人全没一个好东西。”
苏浪惊惶四顾:“低调,低调,你嚷这么大声做什么,留神被他们听见。”
卿小可满不在乎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胆小鬼。”
苏浪道:“这我就不明白了,进宫做女官有什么不好,按照咱们光明朝的规制,能进宫做女官的都是大家闺秀,将来前程都不错,或入选嫔妃侍龙伴驾,或封个郡主、县主,成为皇家亲戚,将来少不得要嫁与豪门世家,光宗耀祖呢。”
卿小可道:“这么好,你怎么不去?”
苏浪道:“别逗了,我是个男的。”
卿小可道:“男的也可以进宫呀,你先自宫,然后贿赂权阉去九重宫里当内侍,找那雄壮的大腿抱一个,凭你的奸猾狡诈说不定很快就能出人头地呢。”
苏浪道:“你这个人太坏了,宫门深似海,那就是个坑,跳进去还能出的来吗。”
卿小可道:“喲,你也不傻嘛,见坑你不跳,却叫我跳,你安的什么心?!说!”
卿小可说着就伸出魔爪要来揪苏浪的耳朵,苏浪何等的乖觉,早麻溜地避开了。他呲牙咧嘴,表示难以与某人沟通。卿小可向前探探身,单指挑起苏浪的下巴,嬉皮笑脸地说:“不如咱们一起进宫吧,我努努力争取做个皇妃,你呢,努努力争取做个总管,咱们一起侍奉君王,一起玩耍,你觉得如何?”苏浪正色道:“我觉得某人被猪油蒙了心智,出的主意臭不可闻。”
卿小可嘻嘻笑道:“可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啊,大内总管,至少也得四品官吧,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呢,你说呢。”正要胡闹下去,忽见左侧竹帘一动,邬可剑从里面走了出来。
邬可剑年少老成,是个很古板的人,昔日八家子弟在狮山书院读书时,邬可剑是督学长,是所有学生的头头,卿小可那时候顽皮淘气,可没少挨他的训诫,因此在她的眼里邬可剑便如长辈般令人恐惧,见他一出来连忙停止嬉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躬身施礼。
邬可剑也认出了卿小可,时过境迁,他倒没有什么架子了,向卿小可回了礼,问道:“小师妹,如何,还顺利吗?”卿小可道:“当然,我不傻也不残,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倒是师兄你,他们没有计较你的门牙。”
邬可剑也算是一表人才,唯一不足的地方是两颗门牙略大,张嘴说话时有点兔爷的感觉。
这个卿小可果然还记着当年的事,这倒让邬可剑有些尴尬了。
苏浪正想打个圆场,却见卿小可皮笑肉不笑地斜视着他,一时未敢造次。
恰逢顾涯过来给众人送果茶,邬可剑借故走开,这才化解了一场尴尬。
对卿小可这单纯、直爽的小性子苏浪真是爱死了,但他又口是心非地劝道:“何必呢,何苦呢,都是一家人,我听说你们还曾是同窗。”卿小可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一家人,我才不跟他一家人呢,老气横秋的,我见着就烦。同窗之谊休要再提,我只恨当日胆子太小,干嘛对他唯唯诺诺,论武技我可不怕他。”又问苏浪:“你如今是苏门弟子了,有资格参加江南鉴证,你为何不参加,为何不给你师父长长脸?”苏浪叹了一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见识了你这样的大英雄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会的那三脚猫功夫实在不值得一晒,眼下我正苦练九九八十一路明水剑法,等我学有所成再说吧。现在去参加武者鉴证,丢了鄙人的脸是小,丢了八大家族的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卿小可诡秘一笑:“是嘛,你的底细,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苏浪连忙咳嗽了一声,四顾无人,拽着她到了临街的窗户边,压低了嗓音哀求道:“姑奶奶,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你要替我保守秘密,怎么说了话又不算数呢。”
卿小可虎着脸:“谁不算数了,我可没跟别人说什么,我跟别人说了吗,谁呀?”
苏浪顿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卿小可破天荒地没有计较他的失态,她面露笑容,大气地拍拍苏浪的肩膀说:“只要你听话,我一定会为你守口如瓶的。”
苏浪心里激灵一下,忙拱手问道:“未请教,这‘听话’二字作何解?我事先声明一下,一切有悖江湖侠义、人伦道德的事,我是死也不会做的。”
卿小可道:“什么江湖侠义,什么人伦道德,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要让你乖乖的听我的话罢了。你放心,我不会很过分的啦。”
苏浪把头摇摇,一脸的茫然:“还是不解。”卿小可正待解释,忽见清雨秋掀开竹帘走了出来。清雨秋年方二十,因多年在深山苦修,养成了矜持、冷傲的性格,她身形修长瘦削,容颜不算顶尖但也十分耐看,更有一种冷冽的气息,因见卿小可跟苏浪并肩交颈而谈,形容亲密,转身就要走开,却被卿小可含笑追了回来。
卿小可亲热地挽着清雨秋的胳膊向她引荐道:“这是苏浪,苏师叔新收的弟子。”清雨秋道:“他拜师那天我也在场,不必你引荐。”
卿小可就吐了吐舌头。
清雨秋望了眼苏浪,眸中自有深意,但她却没有说话,苏浪很识趣地告退走开。
“真是无聊。天武会办事越来越像官老爷,搞个鉴证也这么费劲。”卿小可发牢骚道。
“左右也是无事,闲耗着呗。”
卿小可道:“我是左右无事,你却有忙不完的大事,哪有功夫在此闲耗。”
清雨秋柳眉一挑:“那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卿小可亲昵地挽起清雨秋的胳膊,撒娇道:“哎呀,雨秋姐,你说话别老那么硬梆梆的好吗,明明是个温柔贤淑的大美人儿,偏偏说话像丢石头。”清雨秋哼了一声,担起卿小可的下巴,揉捏着她粉嘟嘟的小脸,星眸流转,目光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卿小可有些不自在,正要挣开她,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连佩印。
清雨秋似被蛇咬,忙将手松开了。
卿小可一听到连佩印的声音,顿时气喘加剧,心跳加快,面颊酡红,浑身颤抖。
清雨秋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秀目如刀:“怎么啦,妹妹,年纪轻轻就学人脚踏两只船,一手连庄主,一手苏公子,你挑花了眼吗?”
清雨秋和连佩印再续前缘,感情正日渐升温,不过她这些年离群索居,以冷眼旁观世态炎凉,早练就一颗宠辱不惊的心,使得她能在这份不期而至的炙热爱情面前也能保持一份清醒和超脱。
她年纪比卿小可大,心智也要成熟的多,连佩印少年得志,一时风头无两,人到中年,处境却变得尴尬起来,他如此的雄心壮志,岂堪忍受这份落寞,他正急于摆脱低谷,重整声望,建功立业,再续辉煌。他这样一个野心勃勃,忙于做大事的成熟男人又岂会把这个幼稚、莽撞,自家送上门来的青涩小妹妹放在心上?
他的良配应该是一个成熟、懂事、自立,不需要他分心照顾,且能照顾好他和家庭子女的女人。
所以她从没把卿小可当成对手。
她虽自诩目光如炬,早已看透一切,但当她见到卿小可如此眷恋她的心上人,心里仍感不快,故而言语之间,已经是带了刺的。
只是她素来心机深,这话中之刺并不扎人。
没心没肺的卿小可此刻正值意乱情迷,丝毫没觉察到刺在哪,闻听这话,先是一愕,顿时面颊绯红,连呸了两声,娇嗔道:“你说些什么呀,我跟他们,哎呀,我跟他们都只是寻常的朋友。连庄主自不必说了,那个苏浪,哎呀我跟他,我跟他,我跟他能有什么呀,那个人头猪脑的家伙,我才懒得理他呢……哎呀,这事儿跟你说不清了,我先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发呆吧。”
望着卿小可的背影,清雨秋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跟我说不清,你跟谁能说的清,小小年纪,心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