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断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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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仃记忆里只见到过两次真正意义上的断肢。
第一次是高一的秋游，而且去的地方不是景区，而是去博物馆里参观，博物馆里有很多抗战留下来的记录，上面就有一个是保存的比较好的断肢。
但那是在经过处理后的，既没有血迹，也没有那么多裸露的筋脉和骨骼，看上去就是一个比较逼真的模型玩具。
可此刻出现在脚下的，从刚刚踩到的质感来说，并不是模型……
林仃强忍着恶心，他现在还是赶紧走比较好，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报警，是因为他实在太慌了，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他很难做出思考。
当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别人说是自己干的，那该怎么解释呢？
反正是海上飘来的，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干的。
后来林仃回忆说，他并不知道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所以他害怕的直接跑了，步伐尽可能地佯装正常。
他模拟自己在监控里的画面，看上去就是一个人想玩一下海水，但刚下去又回来了，监控应该拍不到他脚下的断肢。
林仃的身体十分僵硬，他在尽可能地装作一个“普通人”，但这种东西越装越不像。
“喂！”
一道叫声让林仃冷汗直流，哪怕是大夏天，可他此刻却像是坠入冰窖之中，他慌忙地转头。
可眼前的人让他更加慌乱。
一高一瘦的组合，而且他们都穿着制服。
林仃慌张地说不出话来。
“没事吧？”巡警很贴心地走过来。
他就是单纯的担心一下高中生而已，怎么可能是把人家当嫌疑人了。
可是在林仃的视角里，就是自己刚刚事被看到了，他慌忙地转身，刚准备逃跑，却被拉住了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别乱跑。”
“额……哦。”林仃微笑着应答。
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对了，你在附近有没有见过……”
“没……不是，我是外地来的，刚才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犯法……”
“我知道我知道，小兄弟，冷静一点，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巡警示意林仃冷静。
而且很贴心地沉默了一分钟，给林仃缓口气的机会。
“现在如何？”那个瘦子巡警询问。
“好多了。”林仃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他现在也开始羞愧起来，自己明明又没干什么亏心事，这么跟做了贼一样！
这不是更加让人怀疑了吗！
所以林仃和吴劫的不同之处就显现了出来。
如果是吴劫来，肯定直接假装无事发生，若无其事地走出去，被人喊到也赶紧换上一副足以乱真的疑惑表情来糊弄过去。
可林仃此刻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够可疑了，所以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请问你在海边看到过这样一个人吗？嗯……络腮胡，长相还算老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算了，虽然是画像，但也比我口头说比较好。”瘦巡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画像。
巡警铺开画像，指了指画上的人，“就是这个人，你来海边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他？”
“这个人……”林仃好像还真的有些印象，“我好像见过……”
“那个推着冰淇淋车的大叔！他还问我要不要买冰淇淋！我不想买，看了他一眼！他还瞪我！”
“千万不要买他的冰淇淋！”瘦巡警突然大声起来。
原本就紧绷着神经的林仃突然被吓了一跳，精神有些恍惚。
“你干什么！你把人家学生都给吓傻了！”旁边的高个巡警也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这个家伙老是一惊一乍的，吓到了你很抱歉。”
“很抱歉，我也是太激动了点。”
“还有什么事吗？”林仃惊魂未定地问。
“没了，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边。”林仃指着另一个通往海岸沙滩的道路。
他刚想下水玩一下的时候，回头刚好看到那个冰淇淋大叔推着车往那边走。
“好的，对了，你说他瞪了你一眼？你回家的时候小心点，需要我们送你吗？”
林仃心里感到疑惑，一个冰淇淋大叔为什么会被巡警盯上？
而且他现在心里很慌乱，哪怕是跟巡警多待一会都有可能会心里崩溃，还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好的，那你小心点，最近就不要外出了，很危险。”瘦的巡警突然又开始神秘唠叨起来。
“那个大叔……是罪犯吗？”
“是的，他卖的冰淇淋是不合格生产的，我们要扣留他，听说有人吃坏了肚子在海边直接喷射了，这种事情可是要严惩！”高个子巡警说道。
瘦子巡警还想说什么，可话憋在嘴边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们分道扬镳。
对于林仃来说，明明才过去不到五分钟，可他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的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还以为是自己被盯上了。
虚惊一场，感觉身子都已经虚脱了，哪怕是在云成镇玩上一整天都没有几句对话来的累，反正林仃已经不想再逛了。
他对滨海城的印象才刚刚因为落日的海景升起，就被突如其来的断手给吓傻了，现在他的脑海里全是一些不好的想法。
他在云成镇也是听到过不少的恐怖故事，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多。
这个时候他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分析，不再是高压状态下的临时应激，他可以好好梳理一下完整的故事线。
首先就是断手，他还是觉得自己太慌张了，应该直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被吓到往回跑，然后碰到巡警，跟他们直接说有断肢在海边，这应该是最稳妥的方式。
可是当时因为情况太紧急，林仃大脑思考不当，什么都没说，如果那两个巡警找到了断肢，而他们又想起林仃，在海边可能也看到，却没有说出来，就会对他起疑心。
这一点是最关键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背上一个罪名，哪怕是暂时的罪名。
其次就是那个卖冰淇淋的大叔，他刚想走去海边的时候，这个大叔莫名其妙地就喊他买冰淇淋，可是都来到海边了，还买什么冰淇淋。
而且林仃肯定不是唯一一个拒绝冰淇淋的人吧，为什么要瞪人呢？
难道是因为他的冰淇淋十分火爆，一整天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拒绝了？
这样好像也说得通，因为连巡警都出动了，那应该就是大叔的冰淇淋确实人气很高，如果只有一两个肚子疼肯定不会受理的。
巡警说是他的冰淇淋里掺了东西，林仃也觉得庆幸，还好刚吃了煎饼果子，不然自己也上当了。
所以哪怕是对滨海城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可林仃依旧记得，那天在小吃街里买的煎饼果子，味道是真的美味，老板也是真的大方。
林仃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酒店里，一路上他想起云成镇的各种鬼怪传说，什么断手的恐怖故事，让他十分害怕。
看到酒店这么明亮，他也开始放下心来。
就当成是一个意外事件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自我催眠，林仃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