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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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恢复平静，几人沉默良久，洛川和曹雪阳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若此事是人为，那么究竟是何人，又为何用这种隐晦的方式通风报信。
桑小竹从椅子上跳下来，率先打破沉默。
“如果是路见不平的侠士，我觉得给将军府传信才是最方便的方法。昨夜那群人既没有武力又没有头脑，甚至连普通的悍匪都远远不如，但偏偏又是风煞的人，所知的消息和蚁穴相同。”
在几人的注视下，桑小竹丝毫没有小孩子的怯场，继续说道：
“也许有人下一盘大旗，联合蚁穴，用二百死士欺骗我们。”
王琉风摇头：
“蚁穴信誉极高，没人能付出让他们说谎的代价。而二百死士，同样代价太大，我不认为我们值得让人下这么大的代价。”
曹雪阳和洛川同时点头，死士可不是寻常势力能拥有的，想要让一个人真正为其卖命哪有那么容易。死士的多少虽不能直接表示一个势力的强弱，但也息息相关，寻常豪门望族，死士数量不会过百。若说一下子出动过百死士专门送死骗人，二人万万不信。
见几人同时否定这种猜测，桑小竹带你点头继续道：
“这样的话，我认为这群人就是风煞拿来送死的，为的就是向我们传递消息。”
“这……说不通啊。”
曹雪阳心中烦躁，想反驳桑小竹的话，但又想不出其他合理的猜测。
洛川心头灵光一闪，说道：
“若风煞将最新收入的流窜散匪都安排在那个营地，用苦肉计引樊阳城官兵去他们事先埋伏好的地方，来个瓮中捉鳖，杀了薛将军。徐宁便可顺理成章接手樊阳城的兵权，真正将樊阳城收入囊中。”
曹雪阳闻言一愣，摇头道：
“不会，兵力相差太大，夫君断然不会发兵，一定会向朝廷求援，风煞这么做只会自取灭亡。”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此事蹊跷，几人都不是卧龙凤雏之流，想不出原因只好作罢。
“只要坚持几天就好，再过几日，刘长老到此，哪怕风煞大军压境，也不过随手破之。”
听了洛川的话，王琉风仍有股不好的预感，说不清的危机感始终萦绕在心头。
在小院不远处的大街上，离家姐弟仍坚持每日上下午各来小吃街一次，在饭团摊子买完东西也不离开，就站在一旁和沈英与孩子们聊天，甚至在客人多的时候帮忙维持秩序。
虽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看着离香甄的笑脸，沈英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只是一次次强调大喇叭没有拜师的想法。
今日照常沟通完感情的离家姐弟在离开小吃街的时候，发现街上多了几名身染血煞之气的汉子。
“姐，这几人手上少说也有百来条人命，同时出现在这儿，怕是……”
“只要不惹到沈莲蓉一家便不必理会，应该只是路过的江湖人士。”
姐弟二人在街上逗留片刻，见那几人似乎真的只是路过这里，才放心离开。浑然不知二人离开后，那几人离饭团摊子越来越近。
……
第二日清晨，曹雪阳从小吃街买了不少吃食送到军营，刚和薛楼用过早饭，便听见营帐外嘈杂的脚步声。
“何事喧哗？”
“报，先锋营伍长何晓峰、段何亮求见将军！”
“进！”
两名身材消瘦但双目炯炯有神的士兵走进，一齐单膝跪地。
“拜见将军，先锋营紧急情报。”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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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循着将军给的路线探查，果然查到了风煞的踪迹，我们按照蛛丝马迹查下去，一路追到风煞大本营。风煞人数大约三千，战马四百有余。”
薛楼一听，心中微不可查一沉。
“我们发现风煞在点兵，而且是全军出击，和营长怀疑风煞会攻城，便让我们先行回来禀报消息，他带着其余弟兄继续监视。”
薛楼和曹雪阳齐齐脸色大变，二人从未想过风煞会正面进攻樊阳城，这是死罪。此前风煞肆虐多年，一则因为此处偏僻，从别处发兵代价太大，二则因为风煞只抢夺商人，始终只是匪患，而不是叛逆，否则即便代价再大，朝廷也会毫不犹豫派兵剿匪。
风煞一旦攻城，哪怕只是有意图攻城，也会被定性为叛贼，必死无疑。
“此言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将军。”二人同时抬头回答，两双看向薛楼的眼睛中充满苦涩和斗志。
薛楼深吸口气，挥散其他人，只留下曹雪阳。
“娘子，看来我们等不到剑阁的援军了。若风煞真全军攻城，三千人，只怕樊阳城连一日都坚持不了。”
薛楼无视曹雪阳担心的目光，走到桌前打开一张地图。
“风煞大军人数众多，想来樊阳城必定经过川河谷，这里两边都是高崖，最适合伏击。我必须在这里减少风煞的兵力，才能在守城战中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曹雪阳上前将手伸到薛楼手心，十指相交，男装丽人用极其温柔但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陪你。”
薛楼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娘子，我去点兵，你去通知剑阁的洛公子和琉风，我们离开之后，徐宁便只能靠他们牵制了。”
“好，你要等我回来，不许带兵先走。”
“好，听娘子的。”
……
为了引蛇出洞，自沈天英独身赶往抚阳城送信后，洛川便一直留在采风街的院子里，足不出户，抱着剑在屋内打坐。
刚刚送走了曹雪阳的王琉风面色凝重，他走到墙角，蹲在老白身边。用手在老白的脖子上来回抚摸了一会，又亲手在马料中加了两个鸡蛋。
“老白，也许今日会发生战斗，来人可能很多，若我不在，你要保护好乡亲们。”
懒散躺在地上的老白好像感受到了王琉风的情绪，静静的看着他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老白如今的实力究竟有多高，王琉风也不确定。自从多年前师父将还是小马驹的老白带回，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他便每日在修炼之余运气给老白梳理身体。
作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份以筋骨运气的试验品，老白不但变得比人还聪明，实力更是没法按正常的境界划分。
尽管已经很久没和老白交过手，但从此前一人一马上百次交手的结果来看，除非自己解开限制和老白以命相搏，不然可能打不过它。
见老白点头，萦绕在王琉风心头的不安稍稍退去。
嘱咐完墙角的白马，王琉风敲响了桑小竹的房门，将薛楼出征，以及徐宁可能来袭之事告诉了她。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决定让乡亲们从今日开始休息，发行凉茶之事无限期延后。
王琉风最后来到洛川的房间，正要敲门，房门被从内打开，洛川左手持件走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看到凝重和藏在深处的燃烧战意。
“王兄，说不定你今日便无法留手了，我可要好好看看被慕师弟吹到天上的剑法由何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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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巧了，我也好奇剑阁的杀伐之剑有多犀利，贵派剑子虽然剑法高超，但与人生死相搏的经验太少，想来洛兄应该经验丰富。”
二人说笑着，来到院子中央的树下下起了棋。
另一边，桑小竹将事情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乡亲们。无论男女老少，脸色都十分平静，没有埋怨，没有惊慌。女人抱着孩子返回屋内，将窗户关紧，男人们手持斧头镰刀，插好门闩，静静坐在屋内门后的椅子上，守护者身后的家庭。
老而弥坚的七叔公也找了块木板，在手中挥舞两下，嘴里不断嘀咕着祖上荣光，颤颤巍巍回了自己屋子。
乡亲们都是曾是抚阳城桑记商行最初的追随者，见证了商行的崛起和衰败。他们知道自己只是这世界上最底层的人，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美好，都会引来比自己强大的存在觊觎，从离开抚阳城的那一刻，他们就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桑二叔和桑二婶一人握着镰刀一人提着锤子，本想守在桑小竹屋内，但在侄女坚决地劝说下，和七叔公暂时待在一个屋子。
午饭和晚饭都是王琉风下厨，香喷喷的大锅饭，乡亲们都吃得比平日要多些，不只是因为好吃，更是因为吃饱才有力气。
王琉风在午饭前离开了半刻钟，在他离开前洛川没问他去何处，在他回来后洛川同样一言不发。
两个俊俏的公子在树下下了一日的棋，桑小竹打了一天的坐，终于在月上树梢，满城寂静之时，采风街的小院迎来了恭候已久的客人。
砰！
厚实的院门被一脚踹飞，碎裂成几块，飞出七八米远。
手持皮鞭的老人率先走进院子，身旁紧跟着一个手持朴刀的消瘦汉子，二人身后二十多个手持带钩长棍的汉子鱼贯而入。
王琉风看了一眼飞到自己脚边的院门碎片，将手中白子落下，头也不抬说道：
“为了等你们，我连门都没锁，为什么还是把门砸碎了？”
佝偻着身子好似老农的风煞三当家咳嗽两声，上前说道：
“手下人不懂事，力气大了些，不过小老儿觉得这个院子今夜之后连人都没了，这门自然没有用处。”
三当家浑浊的双眼环视一周，在躺在墙角的老白身上停了一瞬，皱眉问道：
“不知二位将我风煞的灵虎藏在了何处，这畜生丢了段日子，该回主人家了。”
还不等棋盘前的二人说话，桑小竹抱着小橘用力推开房门走出来。
“你放屁！哪来的臭老头！都快入土还不选个好坟守着，万一死在大街上没人收尸怎么办？”
三当家看见桑小竹怀中的橘猫眼睛一亮，虽然疑惑为何残暴的灵虎会变成一只猫蜷缩在一个小姑娘手中，但他并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老叟冷笑一声，将腰间的皮鞭握在手里，也不见手臂如何动作，仅是手腕一抖，皮鞭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窜向桑小竹的面门。
在抓虎之前，他不介意先打掉刚刚辱骂自己的小姑娘一口牙，会不会顺便顺便将小姑娘的头颅一同打碎，他并不在意。
鞭影如灵蛇吐信般灵巧，在空中划过居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眼看长鞭就快抽到自己，桑小竹还傻愣愣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修炼时间尚短，面对后天高手反应慢自然正常，但在她怀里的小橘眼中，这道鞭影却慢的足够它打个哈欠再跳出来，挥舞爪子将其拍飞。
啪！
小橘拍飞长鞭后灵巧落地，随着一声猫叫，身形瞬间变大。
“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