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探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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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空气尚未闷热，偶尔刮起的风还能带来些许凉爽。
小吃铺子还未出摊，小吃街便站满了等着买早饭的客人。过了许久，一个个斗志昂扬的老兵们才在街边顾客的百般催促下匆匆开张。
忙了一早上才得以片刻歇息的应文和，想到大家对昨晚自己带回去饭菜赞不绝口的样子心头十分高兴。
这段日子每天都要和桑师姐一起吃饭了，不知今晚先生会做什么，我一定要少吃些，看能不能多带回家些吃的，昨晚的菜太少，英姐只尝了一口便舍不得再吃。
只是……
本以为昨夜先生会传授自己功法，未曾想除了介绍修行常识外，先生只是让自己多吃饭多休息多读书练字，这好像和修行完全不沾边啊。
应文和心中不解，但没有将疑惑问出。王琉风身上带有一股令他信服的力量，让他始终坚信王琉风不会骗他。
对了，先生昨夜还有些交代来着。
昨夜畅想未来太入神，自己竟现在才想起王琉风的嘱咐，还好时间尚早。
应文和来到坐在地上休息的沈英身边说道：“英姐，昨夜先生说以后我们午饭都和他一起吃。”
沈英闻言一愣，赶紧道：“这怎么使得，我们现在收入比以前翻了几倍，可以养活自己了。”
应文和就猜到英姐会是这种反应，他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昨夜先生说过，我……们之前因为生活环境太苦，都落下不少病根。现在我们年纪尚小，还未有所表现，但若不赶紧弥补，日后随着年龄长大，种种毛病都会一一呈现。先生每天都会做药膳给我和桑师姐调理身体，索性便多做一些，喊上大家一起吃。”
沈英听了解释，心中一阵自责和后怕，眼神复杂地朝应文和点点头。
虽说午饭时间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但考虑到本就是接受王琉风的好意，怎能让他久等。看时间差不多了，沈英便让孩子们暂停接客，收拾摊子去吃饭，在她心中孩子们的身体怎是区区银钱比得上的。
原本担心这么做会影响到商行的生意，沈英让孩子们先去吃饭，她自己在这售卖，等他们吃完再来换自己。可在应文和的一再坚持下，她也无法坚持，只好同去。
人多，菜也多，孩子们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双眼发光，显然这一桌子菜对生活一直不富裕的他们冲击性极大。尤其是桌子最中央那满满一大锅炖肉，香气扑鼻，要不是这些年沈英一直对他们严加管教，他们早就扑到桌子上抡着膀子开抢了。
“人太多，光靠我一个可忙不过来，这桌菜大多是府上厨子做的，中间那锅炖肉是我做的，家里不少药材，大家都吃点。”见人来齐，王琉风率先开口说道。
曹雪阳丝毫没有在意王琉风强宾压主的做派，在对方话音落下后，她反而率先伸手夹菜。想到还有客人在，她才悻悻放慢速度，让自己显得文静一些。
桑小竹倒是完美利用自己年纪小的优势，第一时间拿勺子盛了一碗炖肉。余光瞥见畏畏缩缩，但又流着口水盯着自己手中饭碗的方方和圆圆，小姑娘心中轻叹，将满满一碗肉递给两个吃手指的小丫头。
“吃吧。”
“谢谢桑姐姐。”
王琉风见状，满怀欣慰，这丫头终于有点三十岁女性的成熟样子了，没有和几岁的小女孩抢肉吃。仿佛刚想起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三粒黑不溜秋的药丸放在桑小竹饭碗中。
桑小竹：“╭(°a°`)╮”
王琉风一脸无辜：“他们可受不了像你那么猛的药，那锅肉里我放的药很少，所以缺的那部分药力你就需要自己吃了。”
……
傍晚时分，洛川师兄弟应约来到商行。
下午王琉风便已经将桑小竹送回了采风街的住处，在他看来有那几只快成精的动物在的民房，比将军府要安全得多。应文和被他送到了新住处，与沈英和孩子们一起，留下本论经让他认真研读。
剑阁二人到了之后，三人乔装打扮一番，装作商行的搬货工人随行进入将军府。
来到将军府书房，洛川脱下披在身上的麻布袍子，用手抖了抖衣襟，擦去额间不存在的汗水。
“王兄，你可真够谨慎的。”
王琉风将麻布长袍放在一边，露出自己的白色长衫。
“小心为妙，若我们的猜测都是真的，那徐宁必会在近期对将军府下手。”
话音刚落，一道文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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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所言非虚，这几日我已经发现徐宁隐隐有些古怪之处，怕是不久便要乱起来了。”
和之前见到薛楼时一样，他同样身披轻甲，腰挎长剑，脚踏铁靴，大步走进书房。曹雪阳落后一步，关紧房门，跟在薛楼身侧，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
“见过薛将军。”
“三位少侠不必多礼，快请坐。我听雪阳说了几位的计划。城主府的力量，哪怕我已来此地两年有余，但还未能摸清徐宁手下究竟有多少底牌。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担心几位未必能从城主府全身而退。”薛楼招呼众人坐下，随后担忧道。
洛川闻言轻笑，自信说道：“只是虚晃一枪而已，若城主府真凶险到可进不可出的程度，那徐宁的力量就未免太大了，想让我们连逃都逃不了，除非两名以上先天高手。”
王琉风接过话继续道：“多谢薛将军关心，我们只是自信，又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保险起见，今日特来相求城主府的地图以及防卫巡逻图。”
薛楼在几人的注视下沉思片刻，他抬起头扫视一圈，锐利的视线从三个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扫过。
“地图我可以给你们，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外来的将军，这份地图不会详细。城主府内部的防护力量全由徐宁一人把持，他的性格绝不会把这种事情交于外人之手，我又不便打听，不过城主府附近街道的巡逻事宜都是我安排的。”
王琉风对于这种结果早有设想，但见薛楼如此痛快便答应下来还是满怀欣喜，大笑道：“多谢薛将军。”
曹雪阳在一旁说道：“叫什么薛将军，叫姐夫。”
众人对视，哈哈大笑。
……
月亮高高挂在空中，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樊阳城一带无论日夜，几乎每天都是万里无云的天气。
樊阳临近戈壁，环境恶劣，植被极少，月光照在灰黄的沙土上，反起略微发白的黯淡星光。照比普通城池的夜晚，这里显得格外明亮，但这正是王琉风几人所期望的，毕竟他们本就要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这样的月光反而更好。
洛川全身处在蓝黑夜行衣的包裹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星目。为了更真实的扮演好努力隐藏身份的夜行人，他将自己的宝剑交给沈天英保管，随便拿了把长刃匕首别在腰间。
嗖……
一道黑色的影子借着阴影从墙角翻进城主府西侧的院落，落地之后瞬间弹起，冲向屋檐下的背光处。
这里是杂役的住处，要去徐宁的住所，应该是这边。
辨认了方向，洛川在原地静静听了片刻，见无人走过，赶紧翻上屋顶，一跃三四丈，在屋顶间快速穿梭。
一路上，不过百米的距离，洛川便遇上了四波夜巡的士兵。虽然都是些身材壮硕的汉子，但武功并不高强，仅有几个练出了三脚猫的真气。
快到了，左前方三十米便是徐宁的卧室。
嗯？
前冲的黑影瞬间静止，洛川趴在一处屋顶，身躯尽量低伏。
洛川凝神望向前方拐角处的阴影，刚刚一队士兵巡逻路过，借着火光，他发现阴影中居然藏着一个同样身穿黑衣之人。
若不是领队之人朝那边看了一眼，自己恐怕就要暴露了。
洛川万万没想到徐宁除了在城主府布置众多夜巡士兵外，居然还在自己住所附近安排了暗哨。
这家伙，这么谨慎吗。我果然还是太大意了，若是王兄在此，怕早就能发现暗哨的存在。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刘长老诚不欺我，我还以为他只是觉得宗内无聊才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看来好像错怪他了。
待巡逻队走远，洛川小心翼翼地爬到另一个方向，顺着房檐窜向其它屋子上。月光下的房屋阴影交叉纵横，一队队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不时从房屋间穿过，阴影中隐藏着的暗哨仿佛在阴影蛛网间隐匿的毒蛛，等候被火光吸引而扑到网上的飞蛾。
虽说自己是故意来暴露的，但在这之前，就让我试试城主府的水有多深。
短短三十多米，洛川居然发现了三处暗哨，当他潜行到徐宁住所时，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他蜷缩在屋檐下，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藏在瓦片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静静听着屋内的声音，徐宁好像已经睡了，屋内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声音。巡逻队路过这里时都会从远处绕过，放轻脚步，洛川趴在屋檐下的横梁上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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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片刻，见巡逻队远离，他轻手轻脚沿着横梁爬向窗口的位置，准备看看屋内的情况。哪知刚一转过墙角，一抹寒光袭来，洛川顾不得隐藏，急速暴退。一块块瓦片落下，砸在地上，在安静的夜晚中格外明显。
洛川一边后退一边在心中暗骂徐宁神经，居然会在自己卧室的屋檐下还布置暗哨，那岂不是在屋内做什么事情都被听得一清二楚。
他拔出匕首打掉射向自己的一道道弩箭，除了刚刚和自己面对面的暗哨外，其它暗哨居然都藏在原地无一人趁机偷袭自己，这对于一名正常的潜行者来说当然是个好事，但洛川心中却是一沉。
太令行禁止了，尽管这些暗哨武功不高，但他们的服从性太高了。
若是寻常门派，哪怕有暗哨，遇见这种情况绝对会纷纷暴露自己痛击来犯之人，但徐宁手下的暗哨居然会继续潜伏，警惕调虎离山之计。
“有刺客！”
“保护城主大人！”
刚才还安静的城主府此刻好像被撒入凉水的热油锅，瞬间沸腾起来。
洛川此时不过退出十几米，便听见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离自己快速靠近。见徐宁屋中仍没有半点反应，洛川心知今夜恐怕见不到徐宁出手，他看了眼刚刚后退时趁乱扔在地上的信纸，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嗖……
离去时洛川顺手放了把火，趁着混乱将城主府转了个遍。待他来到约定地点，见四处无人，也不停留，兜着圈子返回采风街的院子。
“师兄，你没事吧？”
洛川刚从墙外翻进来，沈天英担心地打量着他，赶紧上前关切问道。
本来想让沈天英在城主府外接应，但洛川再三考虑，最终将他留在家中。
“我没事，王兄还没回来？”洛川一边解开身上的夜行衣一边问道。
话音刚落，又一道黑影从墙外跳进来，落地之后解开面巾，正是王琉风。
“洛兄，你回来时绕了好大的圈子。”
洛川心中一凛，要知道他返回时已经很留心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居然全然未发现王琉风一直吊在自己身后。
他看着站在月光下脱下夜行衣，露出白衫的男子，心中震惊。
王兄啊王兄，本来已经够重视你了，没想到越和你相处越能发现更多惊喜。
见洛川看着自己不说话，王琉风稍一思索得出答案，他也不多说，直接问道：“今夜收获如何？”
提到正事，洛川压下心头杂念，说道：“说来惭愧，我连徐宁的面都未见到，便被府中暗哨发现。城主府中夜巡士兵十分密集，而且在靠近徐宁住所附近暗哨极多。”
说到这，洛川眉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继续道：“连住所的窗外他都安排了暗哨，我也是因此才被发现。那群暗哨纪律性极强，绝不是普通宗门能培养出来的，我见徐宁一直没什么反应，丢下信便离开了。走之前我放了把火，倒是烧出了几个暗哨，可除了他们和普通巡夜士兵外，我没发现任何高手。”
他看着略有所思的王琉风继续道：“徐宁手中掌握的力量绝不止于此，哪怕当初樊阳内乱之时，他手中的牌都比现在要多，若不找到那群人，怕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
王琉风沉思半晌，说道：“洛兄，你奉命调查此事所花费的银钱，剑阁可给报销？”
“报销是何意？剑阁让弟子外出历练自不会管，但像这种委派的任务，可以向剑阁申请费用。”尽管从未听过报销这个词，但洛川大概能猜出王琉风的意思。
王琉风大喜过望，问道：“你能申请多少？”
洛川答道：“之前刘长老给我的银票还有三百两，若有正当理由，我还可去钱庄支取千两内的银子。”
白衣青年双目放光，伸出手直接道：“若洛兄信得过我，三百两，这事儿便交换我。”
洛川从怀里掏出银票，交到王琉风手上：“我怎会信不过王兄，都给你了。”
……
城主府，火已熄灭，今夜没有任何人伤亡。
徐宁挥散了手下，在卧室中看着手中画了半块玉佩的信纸，激动得双手发抖。
他双目赤红，喃喃自语：“最近才写好的信，玉佩果然还在，师弟啊师弟，纵然你将玉佩藏起来，在我手中苟活多年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了樊阳城外。玉佩究竟在谁手中，剑阁吗，还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