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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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本是形容天气极好的词。但此时此刻，无论坐在城北屋内的桑小竹还是在铁匠铺挥汗如雨的王琉风，都无比希望天上能出现一块巨大的云彩，遮住天空中似火的骄阳。
今日一早，王琉风带桑小竹去看望应文和阿达，虽说两个孩子并无大碍，不过想到应文和高高肿起的脸庞，王琉风终究于心不忍，拿了些消肿的药膏送来。
苏宁淘宝店现在名属于桑小竹，她把原本归属店铺的一处仓库清空，乡亲们都在那里生产凉茶，经历过桑记商行辉煌的乡亲们十分清楚，这可口的茶水绝对能在烈日炎炎的樊阳城掀起滔天巨浪。
许是静极思动，两只平日里混吃等死的懒猫今日罕见地跟在桑小竹身后，其实出门不久，跟在身后就只有喵喵叫的佩斯，因为小橘慵懒地躺在桑小竹的怀里。自从知道佩斯是只公猫后，小姑娘抱佩斯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橘是个没把儿的。
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城北，破旧的院子中除了刘英所有孩子都在，蔡轩不顾两个孩子的反对，给应文和跟沈小虎放了三天假。
见到正主，将药给了百般推辞的应文和，本应随王琉风一同去铁匠铺的桑小竹意外地选择留下，见桑小竹神情复杂地看着院子里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孩子，王琉风无奈叹气，留下五颗黑色的药丸和一把银钱，独自去铁匠铺给桑小竹打造连体的装备。
“桑姐姐，你不是说你比小虎大的吗，为什么你没有他高啊？”
“是啊，桑姐姐你好矮哦。”
望着天真单纯看向自己的方方和圆圆，桑小竹额头青筋暴起，竭力压下怒火，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说道：
“小虎那家伙吃饲料催大的，你看隔壁那大叔不也没他高嘛。还有，我不矮，我只是长得晚，我可以长到一米七的！”
“一米七是多高啊？”
一米二高高踮起脚，举起短短的小胳膊，比划半晌无奈放下，看着两个小女孩儿一本正经说道：
“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就是很高，你们长大了肯定没有一米七那么高。”
“哇！”
“好厉害！”
享受着女童懵懂的赞美，一米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哈哈大笑。
抬头看了看日上中天的太阳，桑小竹喊来应文和，拿出王琉风留下的银钱。
“苏宁淘宝店你们应该听过吧，去那边买点现成的吃食回来，我请你们。”小姑娘说着，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砰砰作响！
虽比桑小竹还小一岁但却高出她半头的应文和推过小姑娘抓着银子的手，严肃道：
“桑小姐，你和王公子的救命之恩文和无以为报，今日又特地送来药膏，午饭怎能令你破费，理应由我们招待。”
方方圆圆瞧见应文和的眼色，懂事地将桑小竹往西厢的阴凉处拉拽，桑小竹执拗不过，无奈被两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姑娘拉走。
见桑小竹离去，应文和叫来院子里稍大的几个同伴，洗菜做饭。昨日回来时，蔡老板特地给他抓了一只肥鸡，这种事已经不止一次，嘴上说着从自己的工钱里扣，可每当结算的时候，自己工钱都一文不少。
幸好昨天回来晚，鸡没来得及杀。
应文和挽好袖子，拎着菜刀抓起被五花大绑的肥鸡。锐利的刀锋贴在鸡脖子上，饿了一夜的鸡无力反抗。
嗯……
“阿达，来杀鸡。”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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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米外一处久无人住的残破屋顶，一个矮胖黝黑的丑陋汉子蹲在屋檐，眯着双豆大的眼睛，盯着升起炊烟的小院，他痴迷地深深吸气，露出凶狠的狞笑。
砰！
一颗锁链铜锤突然从天而降，砸入院子中央的空地，发出巨响，足有皮球大小的锤头上嵌着着数十颗久经磨砺并不尖锐的短粗铜钉，半个锤头砸进地里，激起满院沙尘。
被吓了一跳的孩子们纷纷从屋内跑出，应文和站在厨房惊疑不定，心里泛起不妙的念头。桑小竹将两个小丫头护在身后，尽管修行不过几日，但她能清晰感觉到烟尘中散发着一股令她心悸的恐怖气息。
细碎的沙土缓缓落下，烟尘中浮现出一个矮胖的身影，他拎起脚下的铜锤，硕大的流星锤在他手中轻巧灵活，毫不费力，环顾一周，瞧见正发呆的几个孩子，迈开步子走向厨房。
“十岁大的男童就这么几个，小崽子，说，前夜被掳走的是哪个？”
六当家的声音嘶哑粗犷，听起来就像刚放在石磨上的干硬黄豆被碾碎。
孩子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早被吓得六神无主，方方圆圆尽管离得远，但也被吓得嚎啕大哭。
身高马大的沈小虎推开一旁的阿达，颤声道：“是……是小爷，你是哪个？”
六当家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沈小虎，皱着眉头道：“怎么这么大块头？不知道一锤下去能不能砸成两截。”
沈小虎听见这话，瞧了瞧被六当家轻松拎在手中的巨锤，脸色苍白。
应文和低头看看手中握着的菜刀，再看看六当家手中比自己头还大的铜锤，紧咬的嘴唇流下一丝鲜血。
远处的桑小竹看清这人的装扮，意识到正是来樊阳城的另一个风煞当家。见他走向厨房，连忙喊道：
“喂，哪来的矮冬瓜，敢在这撒野，不想活了吗？”
六当家脚步骤然一停，回身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桑小竹，本就凶恶的面相更加狰狞。
“作死的小崽子，死吧！”
硕大的铜锤瞬间穿过院子，眨眼功夫飞到桑小竹面前。小姑娘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空气沉闷得喘不过气，暗铜色的锤头在她视线里越来越大，小姑娘本能抬手护住头。
砰！
巨锤横飞而出，砸塌了旁边屋子的一面墙。
六当家面色一肃，抓着锁链用力一抖，将流星锤拉回手上，全身戒备看着挡在桑小竹身前的一只橘色小猫。他看得清楚，刚刚自己扔出的锤子就是被这只没有尺长的猫一巴掌拍飞的。
小橘！
桑小竹放下手臂，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橘发愣，平日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猫，此时从身上升起一股比六当家还要恐怖的气息，荒莽、恐怖，就像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去动物园猛兽馆的感受。
六当家手中锁链转起，越转越快，巨大的锤头在空中飞舞，发出呜呜的破空声。他戒备地看着地上的橘猫，这只猫身上传来了令他心悸的压迫感，这是面对捕食者的生命本能。
他脚下骤然发力高高跃起，手中的锤子随惯性猛地掷出，巨大的锤头就像一颗炮弹，猛然砸向了小橘……身后的桑小竹。
面对风煞六当家的全力一击，才修炼几日的小姑娘当然反应不过来，但这炮弹般的流星锤，在小橘眼中可就和耕地的黄牛差不多了，毕竟——
猫的反应是猫的七倍！
小橘高高跃起，修长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面对六当家蓄力一击，瘦小的小橘选择比他更暴力的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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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
“喵——吼！”
小橘在空的身影瞬间放大，原本尺长的橘猫化作一头身高三米体长五米的吊睛猛虎！
磨盘般的巨爪挥起，原本比它个头还大的流星锤此时就像是一粒石子，在厚厚的爪垫上瞬间被弹飞。
感受到手上的巨力，六当家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武器，臃肿的身子在空中灵巧翻身，向地面冲去。
小橘被放大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嘲讽，虎爪落下，朝六当家猛挥。
砰！
面对迎面而来的巨爪，六当家竭力护住头和躯干，将自己缩成一团。难以言语的巨力袭来，好似山倾，六当家如同一颗皮球般被拍在地上后高高弹起。他顾不得浑身剧痛，一边吐血一边在空中连续翻转身体，翻过院墙狂奔逃命。
巨大的小橘见随手可拍死的小虫子居然活了下来，心生懊恼，抬脚正要去追，见满院子张大嘴巴昂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微微一愣。它看了眼同样在脚边看着自己的桑小竹，身体如漏气的气球般缩小，转眼缩小到一尺之大，四脚蹬地轻巧一跳，跃进呆愣愣的桑小竹怀中。
桑小竹看着在自己怀中撒娇的软萌小猫，怎么也无法将它同刚刚的霸气身影联系到一起。她将小橘举起，橘黄色的皮毛在阳光下莹莹生辉，闪烁着一丝丝金光。
“哇！小橘好厉害！”
“是啊是啊，小橘打跑了坏银呢！”
“地上被砸出来的洞好大啊！”
孩子们是单纯的，也许刚刚他们被小橘的霸气身形所震慑，不敢动弹。但当他们意识到小橘并不是他们的敌人时，又再次围上来，纷纷伸手想要抚摸小橘。
应文和站在门口，回过神来的他正担心其他人会不会触怒小橘，但见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
和桑小竹再一次谢过救命之恩，应文和指使其他人打扫院子，他自己回到厨房继续做菜。他紧紧握着刀柄，每一次切菜都切得很用力，在木墩上留下一道道浅薄的痕迹。他伸手摸上木墩，感受着自己留下的刀痕。
真浅啊……
另一边，顾不得隐匿身形的六当家口吐鲜血跑出好远，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他费力地爬到墙角，想要将身边的破木板盖在自己身上。平日里挥舞流星锤厮杀的双手此时酸软无力，怎么也抓不住单薄的木板。
“真惨啊，那只猫就是风煞丢的货吧，真不知道你们当初如何抓住的它，若是我想要拿下它怕都要付出些代价。”
阴恻恻的声音从六当家旁边的房子中传来，听见这个声音，六当家双眼中燃起生的光芒。
“救……救我。”
身穿黄袍的蒙面男子缓缓走到六当家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嘲讽：
“这么一看你更像猪了，就像过年时刚被宰杀的肉猪。本想让你试一试那王琉风的本领，没想到你挑了个他不在的时间便罢了，偏生还这么弱，连只猫都打不过。”
不理会地上双目赤红喘着粗气的六当家，他继续道：
“不过你也不算毫无价值，起码试出了那只猫的深浅，不然我说不得会阴沟翻船。罢了，让你死得痛快些吧。”
六当家目眦欲裂，呼哧呼哧大口喘气，一股股鲜血从口中涌出，虚弱的他无法动弹，只能在嘴里不断咒骂。
蒙面男单手成爪状伸出，朝六当家咽喉猛挥，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转身离去。
“居然死了，也好，免得脏了我的手，蠢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