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樊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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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开抚阳已有五日，一路上姑且算是有惊无险，除了在绿洲遇到风煞外，就只有两次巨蜥的袭击。六米多长的巨大蜥蜴被洛川一剑斩落了头，用王琉风的话说，这东西皮糙肉硬，一股子腥臊，太难吃。
不过这玩意皮厚，结实，是做皮甲的好材料，若是运到樊阳城倒是能卖上一些钱。洛川表示大家可以随意割取，几番推辞，众人才割下不少好皮材。捆绑好了蜥蜴皮的男女老幼看着那一堆堆巨大肉块狂咽口水，暗自发誓到了樊阳城定要好好饱餐一顿。
戈壁中的危险的无非三点，一是凶兽，二是荒芜的环境，三则是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武者。小小的队伍中同时聚集了剑阁高徒洛川和多年走南闯北身手不凡的王琉风，安全方面可谓高枕无忧，这一路除了遇见风煞时大家被惊到一番，其余路程走来皆是顺利无比。
昨日下午，众人远远便瞧见了同一方向的商队，不过无论哪边的队伍，都丝毫没有相逢汇合的想法，保持着三四里的距离，平行走向樊阳城。一夜过去，另一边边的队伍早就不见了踪影。
时至中午，饥肠辘辘的众人终于来到了樊阳城。五日的行程，哪怕有车马同行加上王琉风和剑阁的相护，众人仍免不了满脸的疲惫。顾不得惊讶这十几米的高大城墙，大家现在只想赶紧入城寻上家实惠些的馆子好好吃上一顿。
城门的守卫无论是其饱满振奋的精气神，还是制式的皮甲长刀，都比抚阳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抚阳城的府兵连这樊阳城的守门士兵怕都大大不如。
交过每人两文钱的入城费用，众人徐徐穿过五米厚的城墙，热闹的吆喝声好似一股巨浪扑面而来，厚实的城墙将这繁华的城池同荒芜的戈壁分割成两个完全隔离的世界。
“兽皮，上好的兽皮，刀划不破，枪扎不透，保全性命必不可少咧！”
“沙虎虎骨，延年益寿，滋阴补阳，泡酒的好酒引咧！”
“烧饼，芝麻烧饼，香酥的烧饼！”
“哟，几位老爷是从其它城来的吧。小的在这樊阳城不说百事俱通但也在樊阳城活了三十来年，若是几位爷瞧得上，小的可以带诸位逛逛这樊阳城。”
看着素袍白马的王琉风，城门口处尖嘴猴腮的男人眼前一亮，再见与之同行的男女老幼等人，四处好奇观望好似初入大观园，男子小跑过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迈着小碎步弯腰跟在王琉风身边。
“哦？”
王琉风本欲直接略过这像极了前世推销中介的人，但看着眼前这个挺直腰身本应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中年汉子，因长期弯腰有些躬起的背，满脸堆笑但仍然藏不住眼中深处的疲惫，他不禁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白衣少年放缓脚步，侧过头对身旁的汉子说道：“找一处庭院，干净安全，无需太大，只要能住下我们十几人便可。”
“公子您是准备长住还是……”
王琉风算了算自己之前在风煞处得来的银钱，再加上一行人剥下的巨蜥皮革。
“若是价格合适的话可以买下，对了，再找处收巨蜥皮革的商家。”
“公子您大气，我肯定给您找最好最实惠的院子，皮革收价最高的商家，这边请。”
汉子说着伸手要去牵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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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缰绳，却被老白一头拱了个踉跄。
王琉风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汉子，“抱歉，这马性子不太好，我自己牵着它就好。”说完不忘瞪老白一眼。
中年汉子一愣，挣脱王琉风的手，赶紧再次堆起笑容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我唐突了，公子您这边请。”
看着在前方引路的男人，桑小竹趴在马背上对王琉风招招手小声道：“喂，你怎么一来就找了个中介？中介很黑的。”
“我们初来樊阳，人生地不熟，队伍里男女老幼俱全，找个地头蛇方便些。”
王琉风看着在前带路不时回头笑着介绍樊阳城的汉子，眼中闪过些许回忆，摇摇头不再说话了。他向后面招招手，示意洛川师兄弟到前面来同行。
中年汉子姓张，前些年在城外遭遇过凶兽，虽然城卫军及时赶来，侥幸活下一命，但却伤了右手。一来樊阳城没有医术足够高明的大夫，二来他没有足够的银钱去其它大城医治，所以现在右手仅能勉强做些扫地的活儿，连吃饭都经常握不住筷子。
原本的东家直接辞退了他，半残的右手令他找不到其它工作，只好每日在城内奔波，靠着以往的人脉勉强糊口。今日路过城门口，瞧见王琉风等人，便兴起了做掮客赚上一笔的想法。
一路上，几人从中年汉子口中了解到自从前些年老城主身死后，徐宁继任城主。虽然赋税上调了些，但在各种新政下，城中百姓反而比之往前更好过些。
听说新来的守城将军很厉害，本来散乱的军痞在他手下被操练的犹如百战之师一般，剿匪屠兽，城墙也是在他提议下扩修的，并且在城中新增了好多治安队。
“新来的将军？”洛川听到此处发问道。
中年汉子脚下不停，回头答道：“是啊，新来的将军，听说是从另一州来的，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单手能举起三百斤的大石，更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啊，可惜那种大人物小的是没资格见着咯。”
看着摇头晃脑的佝偻汉子，王琉风接着问道：“你觉得在樊阳城生活很幸福吗？”
汉子脚步顿了一下，“能活着就是幸福，何况我还有一个贤惠的婆娘，一双儿女，我已经很满足了，若是能顿顿吃上肉……哎呦呦，这白日梦做的，想都不敢想咧。”
几人一路上边走边聊，众人从中年汉子那了解到不少小道消息，秘传八卦，什么城主经常流连回春楼，新来的将军在外强势但实则惧内之类的，听得几人满头黑线，不过马背上的小姑娘倒是津津有味，不断催着中年汉子再说一些。
半路上中年汉子带众人来到一家不小的商会，卖兽皮的时候他还在一旁帮着提价，多卖了不少银钱的众人干脆在街上买了不少吃食，边走边吃，算是好好满足一下饱饮了几天风沙的脾胃。待到了庭院处除了老白一直饿着肚子，个个都是挺着肚子，迈着八字步越走越慢。
院子离城内最热闹的街有些远，但也不算偏，算是个宜居的好地方，王琉风里里外外看了看足够住下二十多人的四合院，大手一挥直接买下。
他站在门口看着不小的庭院，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上辈子一直买不起房的自己现在居然直接买了个传说中的四合院。
“嘿嘿嘿，几位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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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汉子弯腰对着几人笑笑，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所以只好常常笑着，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和善些。
王琉风看向洛川，剑阁高徒摇头，想了想自己一行人似乎没什么事，便开口道：“我们暂时无事，你可以回去了。对了，这些你拿着。”
说着，他从衣襟里摸出些许碎银子放在汉子手心里。
中年汉子张目结舌地看着手中足有二两的碎银子，这可是足够自己一家四口生活两个多月的银子，他左手僵在半空，握了又张，重复几次，一咬牙张开手伸向王琉风道：“公子，要不了这么多的，若是您瞧我今日做的还成，给上几十文便够了。”说着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勾人心弦的银子。
“你今日帮我们卖兽皮多提高不少价钱，买这处房子和卖家讲价又让我们省下不少银钱，值得的。”说着，王琉风取下挂在老白身上的烤兔，塞到男人手里。
“张哥，今日多谢了，这个烤兔拿回家给孩子吧。”说完扭头走进院子，合上大门。
中年汉子一手攥紧银子一手拎着兔子站在原地，他面对大门，低头注视着手中的东西，此刻他觉得手中的兔子比银子更好看、动人，闪闪发光。良久，他将银子揣进怀里，塞到最深处，然后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仰着脑袋，拎着烤兔大步走回家。
中年汉子时不时看看手中的兔子嘿嘿直笑，此时他脸上堆起的不再是虚伪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院内，刚关上门的王琉风差点被老白拱倒在地，他伸手推开老白的长脸道：“那只兔子撒了那么多辣椒，你又吃不了，等下出去我再给你买不放辣椒的。”
待安慰好老白，他见一旁取下身上白布的小姑娘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怎么又是多给银子又是送兔子的，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是这么大方的人。”桑小竹一脸意外的表情说着。
“嘿，你这小丫头。”
王琉风蹲下身子想要用手摸小姑娘的头，却被无情躲开，他也不在意，感慨道：“大概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吧，再说我现在也不缺钱，从风煞那摸来的钱还有一小半呢。”
“说起来，那晚聊天一直在说我的事，你……以前是干嘛的？”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
“你猜。”看着桑小竹要抬起小腿踢人，王琉风急忙道：“先去打扫屋子，忙完了再告诉你。”
“哼！”小姑娘用力跺了王琉风一脚，同时用灵动的大眼睛狠狠剜了王琉风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去挑选合自己心意的屋子。
……
戈壁深处，人迹罕至，一处离绿洲不远的山谷中，一片营地隐秘而建。
最中央的大厅里，几个头戴面具身着红黄二色制式长袍的人坐在高椅之上，思考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半晌之后，低沉的声音从端坐位首之人的血色恶鬼面具后传出。
“命樊阳城的探子清查近几日入城之人，特别留意有马车和剑客的队伍，我到要看看究竟何人敢劫我风煞的货。”
“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