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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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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不擅长主动,她最勇敢的事情可能就是找到弃之为她做事,她称之为利益的交换。可时至今日,她深深地明白,根本没有所谓利益的交换,都是她在利用弃之。

她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这无法与他付出相提并论。

“想喝千日春吗?”最后,杜且有些艰难地开口,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却还是带着几分凝重之色。

弃之摇头,“那是送嫁酒,不能多喝,要是真把你送走了,千日春还能管够吗?”

杜且深吸一口气,“你去过临安吗?或者姑苏?”

“没有。”弃之说:“年少时,我曾出过海,但没有去过泉州城之外的其他陆地。我也想去,可总是有各种事情走不开。听闻临安和姑苏都是风景如画之地,有生之年还是要去走一遭。”

杜且说:“大宋疆域辽阔,各地风物不同,酿的酒也不同,有机会可以四处走走,走到哪,喝到哪,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处处都可为家,又何必拘泥于一城一地。”

平日能言善辩的杜且,竟然有些语无伦次。她只是想问,若是此间事了,弃之是否愿意随她回临安,去姑苏的思凡楼喝酒。可这样的话,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人生得一知己,却无言以报。

“我……”杜且叹了一口气,可还是没能说出口。

“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弃之唇边滚过一丝苦涩,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她的世界何其之大,而他却只能被困于此地。没有人困住他,只是他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夜深,二人相携而归。

带着一身未散的酒气。

罗氏在大门等着,气急败坏地上前,“孤男寡女,喝得烂醉,成何体统?”

杜且没有醉意,目光仍旧清明,冷冷地看着罗氏,“阿娘有什么话,家里说吧。弃之,你先回偏院歇息,明日你回平安号,不用去思归。以后思归的事情,让章四自己管便是了。”

弃之顿了顿,向罗氏施了一礼,越过她率先进了沈家,往偏院的方向走去。

罗氏冷哼一声,与杜且一同进了家门。

杜且引她往东院去,进了屋,立刻说道:“阿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必如此处处冷嘲热讽,故意奚落于我。你们现下还是一家人,你若是有事,直接开口,我必然不会推辞。我想,阿娘的事也不外乎是为了沈容。沈容闭门苦读,但学业一般,毫无起色,你这是想让沈容去京城入国子监,还是想让他拜入哪位夫子门下?你还是直说为上。你一直不说,想拿我的错处与我交换,孰不知我可能并不买账,而你却错失了机会。”

嘴上喊着阿娘,是人伦纲常。可终究没有血缘亲情,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只要阿娘现下说了,妾自然竭尽所能。可若是阿娘想要抓住我的错处,威胁于我。那只能恕我无能为力。在泉州三年,与临安只有书信往来,一来一回,也要耗掉不少的时间。”

罗氏的脸倏地沉了下来,被杜且一语说中心事,想要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确实是她的目的。

沈容是她的心病,也是她唯一的倚仗。沈老太爷让沈容入书院,考取功名,倾沈家之家为他寻最好的书院、最好的先生,为了让他专心学业,沈家的其他事务一律不许他插手,他的所有要求沈老太爷都一一满足。对沈容所有的要求,只有考取功名这一件事。

沈严的死,对沈家的打击很大。沈容成了沈家最后的希望,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每每苦读至深夜,天还未亮又起,整个人日渐消瘦,形销骨立。

罗氏委实看不下去,可她也没有办法帮沈容。她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明白所谓的策化到底是如何写的。而能做这些的人,在沈家只有杜且。

“我说了,你就能办到吗?”为了沈容,罗氏还是低头了。她不过商户出身,不能与杜且同日而语。杜且的身后是杜少言大学士、是皇商思凡楼,京城的达官显贵都要给杜家几分薄面,而杜少言又是士人楷模。只要有她的帮忙,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杜且看出罗氏的局促和不安,把方才咄咄相逼的气质压了下来,露出她不太熟练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

“阿娘,我们是一家人,自我进了沈家的门,我便是沈家的人,沈家的荣辱便是我杜且的荣辱,我也希望沈容能高中,能出人头地,能光耀门楣。沈家人丁稀少,唯剩沈容而已,而阿娘与我素来没什么交流,但你我是一家人。无论外人如何编派我的不是,阿娘都要明白,我现下还是沈家的人。以前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沈家的事情,现下更不会如此。”

对罗氏,她说不出温情动人的话,但她也不会说出违心之话。她知道罗氏这趟回来,肯定是听了谁人的唆使,而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人应该是顾衍。早年罗氏掌管沈家,与泉州城的各大商户都有往来,顾衍能从中挑拨也不算难事,而她与罗氏的关系本就一般,太容易生嫌隙了。

“不管外间如何,但关起门来,我还是叫您一声阿娘。在沈严的债务还没有还清之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而让别人有机可乘。您也不用现下跟我说,等您想好了,再慢慢与我说。眼下,我有香坊的诸多事务要处理,这也是为了还清债务所做的努力。我想阿娘在执掌沈家之时,也是一心为沈家着想,所用之人,所做之事,都只有一个目的。”

这是对她与弃之关系的一个交代,即便她觉得没有必要多做解释,可为了弃之着想,不让他被误会诟病,甚至被翻出陈年旧事,处境窘困。

“我在沈家一日,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但我也要把话说清楚,替沈严还完这五万贯的债之后,我想离开沈家,过自己想要的日子。阿娘也不要想过继之事,您被沈家困了一辈子,我不想走您的老路。您有沈严和沈容,可我膝下无子,也不想过继一个无关之人,让他来与沈容争家产。您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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