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殖民变革之开端（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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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反驳道：“国事，焉能与做人相提并论？国策，焉有什么君子小人之分？我朝崇尚融孟之道，与我国采纳【崛起】的建议，推行海权殖民，又有何冲突？严阁老写【崛起】，本意只是让我们看清楚崛起、殖民发迹的形势，并未说过要我们效仿这一套。我们大雨也可殖民世界，但带去的不仅是坚船利炮，还有融孟之道，教化万方。想我，之所以为泱泱大国，天朝上国，四方宾服，还不是有汉唐之武功，两宋之贸易，加上我大雨之威德？”

他细细道：“可以殖民，我们大雨当然也可以殖民。只不过殖民是武力为一切，纯粹靠杀戮和枪炮。而我大雨殖民，却可以恩威并用。像我朝雨祖、成祖两位皇帝，都曾开疆拓土，先后收服蒙古、辽东、安南（交趾）等地，设立州府县，作为大雨国土，如今圣天子在上，效法雨祖成祖雄风，威德驾驭万方？有何不可？”

老沈得到了严蒿的指点，凡事必提起老朱、朱棣这两个嘉嘉最崇拜的老祖宗，果然听得嘉嘉微微点头，面色潮红起来。

嘉嘉也有野心，只是因为怕麻烦，加上不敢为天下先，才对【崛起】有抵触情绪，但一听老祖宗都征服外国土地，设立州府，确实威风，朕又为何不可呢？

第一场，老沈VS秦鸣雷，老沈胜出。

看到裁判团中，几个大儒，也不由被老沈说动，面色凝重，张老更着急了，给李春芳使了个眼色。

李春芳冷哼一声：“撇开君子小人分歧不谈。只是谈论国事，成祖时虽然开疆拓土，但也耗费了大量的国力。特别是派三宝太监七次下南洋，一无所获，让我大雨虚耗国力，朝野怨愤沸腾。对方又该如何解释？今日我国国力，如何能与成祖相提并论？一旦天下大乱，又该如何处置？”

他也深谙辩论之道，听到对方以雨祖成祖的开疆拓土功绩，打动嘉嘉皇帝，急忙以成祖七下南洋，耗费国力的教训，来劝说嘉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果然，听到了李春芳的话，嘉嘉的面色又阴沉下来，笑容渐渐消失。

王锡爵早已与严蒿谈论过几次，对这道题的准备十分充分，严蒿的见解越发佩服地五体投地，站起来不慌不忙道：“李状源的见解没错。我朝七下南洋，确实耗费无数，收效不大。”

李春芳见状大喜，哈哈大笑道：“对方也承认成祖的教训了吧？”

王锡爵平静道：“正是因为看到了成祖的教训，我方严首辅才提出了以的殖民经验，改进殖民之法，写了这本崛起！看来李状源并未认真阅读过崛起！”

李春芳一阵语塞。

他确实没怎么读过崛起，因为看不懂。

王锡爵微微一笑，朝嘉嘉躬身道：“皇上，成祖皇帝七下南洋，但其目的不在于殖民，而在于显示国威，让万国来朝。故而，这种海外活动，其实质是权利性的朝贡，绝非殖民。我朝非但不能从这种朝贡中获得巨大利益，反而要搭进去很多的赏赐、成本和耗费。但殖民则完全不同！”

他大声道：“殖民者，每到一地，便以坚船利炮，轰开当地土著的国门，继而派兵征服，占据贸易和要害之地，然后将该地方变成他们的原料产地和劳力产地。以国内的先进技术，生产出来的产品，再倾销回殖民地去，获取巨大的收益。以香料群岛为例，紫萄牙从南洋诸岛每年掠夺的香料，贩运到，便可获利高达几百万两黄金！”

他慷慨道：“对方说我们进行海外殖民，会促使我朝早早崩溃。其实恰恰相反，我的历史，之所以会改朝换代，周而复始，不断上演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定律，根本原因在于土地兼并！”

众人一阵惊愕。

“怎么讨论着【崛起】，又扯到了土地兼并上了？”

“就是，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么？”

嘉嘉帝骤然抓紧了扶手，眼神一亮，关节都白了。

他作为皇帝，统治大雨几十年，熟读二十四史，怎么能不知道这一历史周期律？

从秦朝开始，每一个朝代最多不超过三百年的气运，这还是长的。诸如短命的王朝，更是几十年就灭亡了。

嘉嘉的第一梦想，是自己万年万万年，第二梦想，当然就是大雨万年万万年。

他也在苦思冥想，如何能让大雨突破这一周期定律。不然万一自己修道成功，真的成了不死之身，但……

尼玛大雨王朝没了！

那他这个倒霉蛋，就算是长生不老，又有个什么意义？

当乞丐么？要一万年饭吗？

嘉嘉被王锡爵的发言深深吸引。

张老大叫：“王锡爵！你注意我们讨论的不是土地兼并，而是大雨的海外殖民！”

嘉嘉喝道：“今日言者无罪！让他说！”

王锡爵不顾张老的怒骂，侃侃而谈道：“皇上，诸位，我谈论土地兼并，与我大雨海外殖民息息相关！”

他淡淡道：“为何每个朝代一开始，都能出现盛世？例如汉代的文景之治，唐代的贞观之治，开源盛世，宋代的开国盛世，还有我朝的洪武、仁宣之治？而到了后期，无论皇帝们如何励精图治，都无法出现盛世，甚至无法维持国运呢？难道都是后世皇帝们不中用，不能直追列祖列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