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护卫,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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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闯祸!”堂屋中,坐在椅上的中年男子厉声呵斥着。
百生跪得腿都有些麻了,脖子也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直不起来,可脸上却还带着一种不忿的神情。
那中年男子正是他的父亲——百花开。他生平最怕的人就是父亲,所以他虽有些不忿,不过还是不得不乖乖地听训,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
百花开又斥道:“你当齐彩是好惹的?你当人家手里那把天虹剑是废铁?人家若找上门来,你让我怎么办?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坐在他身旁的百千琛忽道:“也不能全怪万生,千面探和我报过了,是那齐虹紫品行不端,后又想暗箭伤人,所以才会……”
百花开忽然轻叹一声打断他道:“你当时若在场,一定能处理得妥当些的。”
他说着又去看百生,一转头间,眼神也从慈和变得有些严峻。
百生抬头瞥了眼父亲,终于忍不住道:“动手的又不是我,我都让那齐虹紫走了,是哥哥的护卫下手太狠了。”
百花开冷冷道:“哼,护卫下手若是不狠,你现在还有命活吗?”
百生哼了一声,他终于直起了脖子,声音也变得硬气起来:“那齐彩若是找上门来,大不了把我这条命陪给他就是。”
百花开气得满脸通红,嘴里接连几声“你”,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百千琛向百生喝道:“闭嘴!”
可百生声音反而更大,更硬气,接着又道:“那齐虹紫毕竟还活着,难道我这条命还会不够赔?”
齐虹紫还活着?——
实际上,不止齐虹紫,就连他手下的那几个家丁,也都还活得好好的。
当时在八方客栈,他们冲到婉若身边时,眼睛立时被一道银光晃得有些睁不开了,他们都知道那是婉若手中短刀发出的银光,也都知道那一刀是砍向他们的,那一刻他们无疑都已尝到了死亡的滋味,可他们却没死。
因为他们也都像齐七一样忽然飞了出去。
婉若收刀,看向郭长歌道:“表哥!你为何要救他们?”
这一次,她终于看出是郭长歌以隔空掌力将那些人击飞。
郭长歌道:“那个姓齐的罪不至死,他这几个狗腿子更是无辜。”
婉若哼了一声,悻悻坐回她的位子。
百生看着狼狈不堪的齐七,又道:“齐公子,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
齐七和他几个手下艰难地站起,互相搀扶着,才勉强能站得住。齐七狠狠瞪着百生,他虽狼狈,语气却还极为嚣张:“这里可是石州,是齐家的地盘,你哪来的胆子,敢让我走?”
百生摇了摇头,淡淡道:“既然不愿走,那就请便吧。”
齐七和他的手下没有走,这里的确是他们的地盘,可刚刚吃了一个大瘪的他们却是不自在得很,甚至都不敢去找把椅子坐下,只能是很尴尬地站在原地。
此时若是走了,也实在太丢面子了,可若不走,打又打不过,他们还能怎么办?
齐七和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齐七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神色,忽然开口道:“好,我走!姓百的,你给我等着!”
说着便与那七八个家丁蹒跚着走向了店门。
百生目送他们慢慢离开。齐七毕竟是天虹剑齐彩的儿子,没死人,没搞出什么大乱子,百生实在是松了口气,可他马上却又看见已走到门外齐七忽然转回了头来,脸上还带着一种狰狞骇人的笑意。
百生一惊,正自奇怪,马上就又听齐七惨叫一声,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双颊忽然变得浑无半点血色。这几下变化迭起,让百生一愣又一愣。
众人都被那声惨叫所吸引,看向齐七。只见他左手紧紧抓着右臂,鲜血从腕口激涌而出,一只断手在就落在他脚边。
接着他跪倒在地,满头冷汗涔涔而下,他无法忍受断腕之痛,再看到自己的那只断手时,精神崩溃,即便晕厥,倒了下去。
一个黑衣大汉手握血刃站在门口,脚下是从刀身滴下的点点血迹,他将刀柄反握,抱拳向百生躬身行了一礼,马上就又转身离去。
齐七手下那七八个家丁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在原地怔了片刻,才匆忙抬起他们的主子落荒而逃。
曲思扬显然也被眼前的变化惊得呆了,怔怔道:“那姓齐的都要走了,他为何还要砍下人家的手?”
她说的“他”当然是指那黑衣大汉。
郭长歌道:“你好好看看那只手。”
曲思扬看向那只血淋淋的断手,指尖似有银光微晃,原来那只断手两指之间竟还紧紧捏着一只飞镖。
曲思扬鼻中一哼,道:“原来那姓齐的贼心不死,竟还敢想着偷袭咱们,实在是自作自受!”
郭长歌忍不住问百生:“你兄长这次带出来的那几十个黑衣骑士都有方才那人那样的武功?”
方才那黑衣人出刀之快比起龙川虽还逊着一筹,不过已经算得是第一流的快刀。
百生点头道:“像他那样的护卫广鸣院有三百人左右,被称为‘护书卫’,是专门被训练来保护《武林志》的。当然百家的人若有难,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了。”
郭长歌道:“既然是专门被训练来护书的,他们又怎会随你兄长离开广鸣院。”
百生道:“保护《武林志》,意味着要保护它能不断发展流传下去,作为下一代的撰书人,我哥他当然也是很优先的保护对象。”
“原来如此。”郭长歌手指向旁一指,又问,“那他们呢?”
百生一怔:“谁?”
郭长歌已不必回答,他手指指的是还留在店里的一群客人,百生已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方才店里发生斗殴,还出现了手被砍断的血腥场面,不少客人早已吓得跑了,可却还有不少客人留了下来,跟没事人似的继续闲聊吃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百生道:“他们怎么了?”
郭长歌笑道:“他们就是你之前所说,在暗中保护你哥的人吧?”
百生道:“或许吧。”
郭长歌奇道:“你不确定?”
百生道:“广鸣院除了护书卫之外还有一群人,被称为千面探,他们每个人都精通易容术和轻功,善于潜入和刺探,不过他们会来暗中保护我哥也并不奇怪。”
郭长歌道:“你是说这些客人都是千面探?”
百生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你得去问我哥才行。”
郭长歌道:“你也是他们的少主人,为何不直接去问问他们?”
百生喝了杯酒,鼻中一哼,道:“千面探只听我爹和我哥的命令,就算我去问他们,他们也绝不会搭理我的。”
这话里的不平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曲思扬问道:“可当时在珑城时,你怎么就能确定有千面探在暗中保护你哥呢?”
百生不答,温晴却忽然说话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晚飞将客栈的生意特别好。”
成乐仔细回想了片刻,道:“的确比平时热闹很多。”
温晴又道:“而且我们这些天住的客栈每一间的生意都很好,不是吗?”
郭长歌道:“好像的确是这样。”
曲思扬恍然,向百生道:“你就是注意到了飞将客栈的生意比平日好很多,才猜想千面探是不是伪装成客人在保护你哥!”
百生终于说话了:“我问过前几家客栈的老板,每家客栈都是在我们入住后,正好客满。这说明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郭长歌感叹道:“所有住店的客人都安排成自己人,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小心了。”
百生冷冷一笑,道:“我哥那条命可金贵得很,当然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曲思扬忽然想起温晴也曾为广鸣院做过事,便问道:“小晴姐,你也会易容术,你也曾是千面探吗?”
温晴笑着摇头道:“我不过是个江湖散探,用消息和情报向广鸣院换取钱财,混口饭吃而已。”
百生吃了一惊,问道:“你原来是散探?”
温晴点了点头。曲思扬又问:“什么叫散探?”
百生解释道:“散探比起千面探来更加自由,他们只是为了赏银在行动,没义务接受广鸣院的命令,但相对的,广鸣院也不对其行为负责。”
曲思扬道:“说白了就是出了事不管呗。”
她接着又问;“散探用消息和情报向广鸣院换取钱财,可是该如何估量一条消息或情报的价值呢?”
百生道:“只要是广鸣院还未知,而且经验证属实的消息或情报,都可换得一百两银子。而如果后续这条消息或情报产生了任何的价值,都会被细致地记录下来,等探得那条消息或情报的探子再来时,还会给他适当的钱财。”
曲思扬道:“可消息或情报有没有产生价值,那些探子又不知道,还不是全由广鸣院说了算?”
温晴道:“这一点大可不必多虑,广鸣院十分诚信,而且也很慷慨。就是因为有利可图,遍布于天下各处,成千上万的江湖散探才会不辞劳苦四处奔波,拼了命地打听消息、探取情报。”
百生补充道:“虽说江湖散探只是为了钱而行动,但其实他们才是广鸣院最为关键,最为重要的一群人,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广鸣院。”
曲思扬笑道:“既能四处游玩,还能赚钱,听你们说的,我都想去当散探了!”
温晴摇头道:“千万别以为当探子很容易。”
曲思扬皱了皱眉,道:“那有什么难的?”
温晴淡淡道:“你要知道探子是最招人恨的,身份一旦被发现,等待着探子的,往往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