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妻子?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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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的话显然十分奏效——
柯小艾的两位一只脚都已跨进棺材的爷爷,终于不再着急着寻死。
天色已经不早,众人来到青云庄后山林场的木屋过夜,同来的当然还有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青云庄家丁侍婢。
那些在在青云庄蛰伏多年的伤剑门弟子,有的选择了留下,有的随着糜途、糜正英和糜正雄师徒三人去了。
留下的那部分人之所以选择留下,或许是因为他们与柯飞鹤多年的的主仆之情,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对青云庄这个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产生了依恋之情罢。
岳云石告知了众人,靡途是他的弟子,听他吩咐行事。
当年柯飞鹤为了柯小艾赶走了青云庄其他所有人,自然得重新招人进庄,岳云石和那些伤剑门弟子便是那时候混进了青云庄的。
他们本想进庄很宽杀掉柯飞鹤后便离开,谁想到岳云石遇着柯小艾后一时间没了杀心,是以他们在青云庄一待便是这许多年。
岳云石骗柯小艾说自己那副模样是拜伤剑门所赐,又提点她偷偷拿走庄里的玉成令出发寻找玉汝山庄,都是为了让她离开青云庄,让她最好能主动去找伤剑门的麻烦,以此创造伤剑门对她下手的机会。
其实要杀柯小艾,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不过他自己绝对下不了手,也实在不愿看到柯小艾死在自己面前,才会想方设法让她离开庄子,命糜途杀掉柯小艾。
糜正豪、糜正杰师兄弟所带领的二十余人,是奉了师命去参加聚宝会的。当时聚宝大会八号阁宝主,用一块龙纹玉壁换走寒剑的,正是糜正豪。
他们后来企图抢夺郭长歌手里的玉成令,在山口镇的饭铺里被郭长歌点穴,又被后至的成乐解穴,之后他们杀了在藏身在饭铺后面的掌柜和小二,他们的恶行正好又被路过的柯小艾撞见。
柯小艾见他们滥杀无辜,又知道他们是伤剑门的人之后,为了给她的干爷报仇,自然是手下毫不留情,将他们一个个都杀了,还抢去了广飞掣手中的寒剑。
紧接着,从树林里捡到郭长歌刻意留下的假玉成令的姬虎,又经过了这家饭铺,看到了满地的尸首,和还未来得及离开的柯小艾,才会有“弥勒佛进了修罗场”那一出。
柯小艾来到珑城,因她性子冰冷,不善交际,直耗了十多日,飞将客栈才知悉了她是持令者,把她带去了丁老的石屋。
伤剑门得了岳云石的信儿,召集人手来到了山口镇一带,本是想要截杀柯小艾,却无意中发现了他们死去的那二十多个师兄弟,遂决定找寻杀害那二十多伤剑门弟子的凶手。
他们虽已从岳云石处知晓了柯小艾的面貌外形,但见到男装柯小艾的时候却也未认出来,直到糜途带着“英雄”两兄弟来到玉汝山庄,他们才知,原来岳云石让他们杀的柯小艾,便是他们正在苦苦追寻的大仇人!
岳云石骗柯小艾离开青云庄,虽是想害她,可自她离开后,他却又有些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想让她安全回来
如他所愿,柯小艾果然回到了青云庄,还带来了几个自称是来自玉汝山庄的人。
柯小艾虽然没死,但他当然还没有放弃复仇,他还有备用的计划。
他的计划本是以玉成令引诱一众武林高手前来青云庄,彻底击垮柯飞鹤,再借伤剑门之手放火烧庄,同时剥夺柯飞鹤此生最为看重的两样东西——“天下第一”的名号和他的孙女柯小艾。
当然他自己也并不打算活着离开青云庄,而是想和柯飞鹤与柯小艾一起葬身火海,就此结束自己悲惨的生命。
但郭长歌等人留了下来,岳云石不知他们是敌是友,既然是玉汝山庄来的人,便有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不敢再冒险留在庄中,于是他临时决定先绑走柯飞鹤,把他带到一个可以看到青云庄的地方,让他可以看到柯小艾身陷火难,但却无法施以援手……
山林木屋简陋,屋中一灯如豆。众人围坐火炉旁。
柯小艾向他爷爷说起是郭长歌放火烧了青云庄,柯飞鹤怒道:“原来是你这小子烧的?”
郭长歌尴尬道:“这不是为了引岳前辈带您回来吗?”
柯飞鹤瞪大了眼,道:“但你毕竟烧了我宅子,我这些年的积蓄可都在庄里存着呢!”
郭长歌心下歉疚,道:“不知这些积蓄是银票还是金银,若是金银,明日去找找,兴许还能找到不少。”
柯飞鹤笑道:“不论能不能找到,你这债总是欠下了。”
郭长歌道:“前辈放心,晚辈绝不赖账,您说个数,我让我婢女替我还您。”
曲思扬翻着白眼,道:“凭什么?”
柯飞鹤摇摇头,道:“我不要钱。”
郭长歌皱眉道:“不要钱?那您要什么。”
他想了想接着道:“难道前辈是想要一块玉成令吗?这个好说。”
柯飞鹤道:“我要那东西有何用,我只问你听不听我的话吧?。”
郭长歌一脸无奈,道:“前辈吩咐,自当遵循,不过先事先说好,即便是前辈所命,我也绝不会杀人!”
柯飞鹤道:“谁让你杀人了?你是觉得我不中用了,需要别人替我杀人?”
郭长歌赶忙道:“不不不,晚辈想错了,以柯前辈的武功,又怎会轮得着晚辈卖弄呢?您就直说,您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吧。”
柯飞鹤笑道:“我一大把年纪眼看就要入土了。”
郭长歌陪笑道:“柯前辈一定长命百岁。”
柯飞鹤笑道:“活一百岁可不容易,所以……”
他欲言又止,好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郭长歌道:“前辈尽管吩咐,晚辈丁当遵命。”
柯飞鹤终于开口道:“我想让你替我照顾我家小艾。”
柯小艾道:“我不需要人照顾。”
郭长歌偷偷瞄了柯小艾一眼,脸已有些红了,尴尬道:“您想让我……想让我怎么照顾她?”
柯飞鹤道:“自然是娶了她!”
众人齐声惊道:“什么!”
可柯小艾却还是面无表情。
郭长歌尴尬到了极点,道:“晚辈……晚辈并没娶亲打算。”
柯飞鹤道:“怎么了?是嫌弃我家小艾不够漂亮?”
郭长歌赶忙道:“不不不,是晚辈丑陋,配不上柯姑娘。”
曲思扬满脸的不高兴,撅着嘴,悄悄对温晴道:”丑倒是不丑,不过毛还没长齐呢,娶什么老婆。”
温晴不答,只是偷笑。
只听柯飞鹤道:“男子汉大丈夫好看有什么用,你武功还不错,德行还算佳,正好可以保护我家小艾不受欺负,同时也能教导她向善。”
郭长歌道:“柯姑娘武功高强,用不着晚辈保护。”
柯飞鹤皱眉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愿,这可难办了……有了,你便收小艾为徒,当她师父,也一样能照顾她。”
郭长歌道:“收徒?”
柯飞鹤道:“收徒也不愿意?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债呢!”
郭长歌苦笑道:“晚辈不敢再多加推托,却不知柯姑娘愿不愿意。”
没想到他话刚说完,便听柯小艾道:“我愿意。”
曲思扬道:“你图这臭小子什么?”
柯小艾道:“他武功很强,还救了我两位爷爷,我没理由不愿意当他徒弟。”
柯飞鹤哈哈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小艾,快跪下拜师。郭公子,山屋简陋,没有桌案茶点,没办法敬茶,只得从简行事,还请恕罪。”
郭长歌摆手示意没事,柯小艾已经跪在地上,道:“师父在上,受徒儿柯小艾一拜。”说着磕下头去。
郭长歌心想,若是她这两位爷爷知道自己这一派的师祖乃是冢岛二魔,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现在也不好直说出口,于是正色道:“你既然要拜我为师,就不可胡乱杀人,至少每次动手前,都必须向师父我请示。”
曲思扬轻哼一声,道:“向你请示?结果不都一样是不杀?”
柯小艾道:“徒儿记住了。”
郭长歌将他扶起,对柯飞鹤和岳云石两人道:“柯前辈,岳前辈,不知两位今后有何打算。”
柯飞鹤看向了房中仅有的一盏油灯,灯中油已不多,那火光摇摇曳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消失。
只听他叹道:“我们都老了,江湖那些恩恩怨怨也是时候放下了,我们两把老骨头决定就在这山中住下,就不出去了。”
郭长歌心中也长叹一声,他被那份英雄迟暮的无可奈何所感染,不过他同时也在想,这两位老人的晚年想来也不会寂寥,光是少年时光的辉煌往事,就值得无限回味吧。
岳云石道:“那靡途虽是我的徒儿,但我只教过他武功,也知道他德行实在欠佳,伤剑门在武林中也算不得什么名门正派。若是今后你们遇上伤剑门为恶,不需看我面子,该教训便教训,该杀便杀。”
众人应了。
岳云石又道:“你们是玉汝山庄的人,按理说早该知道我的身份。不过,看你们年纪如此轻,也可能并不知道……”
众人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郭长歌问道:“岳前辈,我们怎么会早该知道您的身份?”
岳云石徐徐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后,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在江湖中游荡,却在无意中得了一块玉成令牌,机缘巧合下还找到了那传闻中的玉汝山庄。
“我记得那是一片山谷,谷中有个小小木屋,屋中住着的那人问我心愿。我本已心灰意冷,哪里还有什么心愿,可那人却问我难道不想报仇吗?
“我心中奇怪,我都成了这副模样,难道那人还知道我是谁?于是我便问他,他是如何知道我有仇要报?他说他并不认识我,不过我会变成这副模样,想来必有仇人。经他这么一提点,我才起了向柯兄报仇的意。于是我就对那人说,我想亲手向柯兄复仇。我能成了青云庄的管家,伤剑门那么多人能混进来,其实全靠玉汝山庄在背后助力。”
听完,郭长歌一行心中自是无比震惊。
柯飞鹤又想起是自己之失,才致岳云石成了这副模样,还害死了他的侍婢荔子,心下无比自责。
岳云石看他苦痛神情,出言慰道:“柯兄切莫再多想。”
柯飞鹤摇头叹道:“要不是我……”
岳云石接了他话茬道:“要不是我当年糊涂,起了报仇的邪心,小艾也不至于屡次身陷危难,柯兄的青云庄也不至被烧毁呀。柯兄莫要多言了。”
柯飞鹤低头长叹。众人沉默半晌。
过了许久,柯飞鹤突然两只手握起柯小艾的手,温言道:“小艾呀,你已长大了,明日便跟着你师父好好去看看这个江湖,但要记得时常回来看看我们两个糟老头子。”
柯小艾摇着头,道:“我留下陪爷爷。”
柯飞鹤道:“你既然拜了师,哪还有留下的道理?徒弟自然是要跟着侍奉师父的!”
他的语气已有些严厉。
柯小艾有些伤感,不过只是短短说了句:“我一定常常回来。”
第二日,众人与两位老人拜别,按照郭长歌和那七人的约定,向着城中的春生客栈而去。
郭长歌十分期待见到那七人,因为他觉得这其人实在十分有趣——
张石丘和范大胜的长相与他们的身份全然不符;擎柱尚的行径也全然不像个和尚;秋月一个妓院花魁怎会有那般武功;王氏父子又怎会父像子,子像父,儿子作指挥,老子当傀儡的武功又是什么情况;五圣”之一的楚钟何究竟是怎样的英雄人物,才会有婉若那样小小年纪便身具那般高深武功的女弟子。
他们到达春生客栈之时,看到有官家差役围住了客栈,看热闹的百姓又将那些差役围得水泄不通。
成乐向身旁的一个老伯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老伯压低声音道:“这客栈里死人了,听说足足死了有七个人,可好久没有这样的事了。”
郭长歌心道:“七个人?”他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老伯继续说道:“还听说啊,那七具尸体都被砍了脑袋,死得实在是惨啊。”
众人待官兵散了,进店寻那七人,没有找到。向店中小二打探事情原委。
小二说这七人昨日同时入店,开了七间房,可一直到很晚他们也没有回房,只是坐在大堂。午夜时小二回房间休息,刚睡着不久,便听到了些响动自大堂传来,本以为是进了小偷,掌灯出来一看,竟发现了七具无头尸身。
郭长歌等知道官府会将尸体运到城外城隍庙,便去一探究竟。
他们想制服面门前守卫进庙查探之时,却发现庙外看守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睛在骨碌碌地转——
他们竟然早已被其他人点了穴道!
所有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疑问:会是谁?
郭长歌道:“有人先我们一步!”
他们进庙,找到存放尸体的地方,细细查过周遭,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
他们开始查验那七具尸身,从那七具尸体身形服饰判断,确定死者果然便是昨日到过青云庄的七人。
尸体除了没了脑袋,并无任何其它外伤,说明七人都是在很短时间内遭斩首而死,可谁又能在短时间内连斩七个高手的头颅呢?
于是郭长歌道:“杀人者难道是用毒?”
他接着道:“可惜我对用毒一窍不通,实在没法判断。”
温晴思虑片刻,忽然道:“如果是用毒杀了七人,何需再砍了脑袋。”
郭长歌道:“或许这是凶手的习惯。又或许凶手是将受害者的头颅作为战利品。”
温晴摇摇头,道:“就是因为这习惯,我才敢断定凶手不是用毒。”
郭长歌不解,问道:“为何?”
温晴道:“因为斩首,是十年来江湖中最神秘也是最恐怖的一个杀手组织中的杀手,惯用的手段。就因为他们所杀之人皆被斩首,所以江湖中便有人称这个组织为‘斩首会’。而斩首会的杀手所杀之人中,还未有一人被发现是因中毒而死。”
郭长歌道:“如何知道他们是一个组织,而不是一个人。”
温晴道:“因为他们曾同时在相隔几千里的地方同时作案,是以人们推测犯案者必然都隶属于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于是才有了斩首会的传闻。”
郭长歌道:“听小二所说,他一听到动静便出去查看,如果这斩首会来的人多,不免会被小二注意到……”
成乐道:“如果小二看到了杀手,他还哪来的命和我们说话。”
郭长歌道:“我的意思是,杀那七人的杀手数量必然不多,我觉得至多不过两三个人,甚至可能只有一个人,可一个人又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同时杀了七位高手,而且是斩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曲思扬道:“那还不简单,只能说明那一人是更厉害的高手呗。”
她说的一点没错,这本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
可郭长歌心里却十分清楚,要是真有一个能在短时间内斩下那七人脑袋之人存在,那么这人的武功或许还在自己之上!
他看向温晴,道:“点了庙门前守卫穴道的人会不会是凶手?”
温晴摇摇头,道:“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要来看这七人尸身?”
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忽然响起,传入了郭长歌耳中:“我就是凶手!”
郭长歌大惊失色,不觉后退两步。其他人一脸茫然地瞧着他,郭长歌看他们神情,才知好像只有自己一人听到了那声音。
这是传音入密的高深功夫!
只听那声音又说:“你随我的指引来找我,别带上其他人,否则我可保证不了他们的死活。
郭长歌勉强笑了笑,向众人道:“你们先回春生客栈等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得自己跑一趟。”
众人应了。他随着那声音的指引而去,展开轻功飞奔了一刻左右,来到了一片荒僻的树林。
树林中果然站着一人,全身黑衣,带着斗笠,脸上罩着一张鬼面,只露着一双眼。
树木高大遮天蔽日,那人仿佛与他背黑暗的深林融为了一体!
两人相距两丈有余,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对方。
良久良久……
郭长歌才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杀那七人。”
黑衣人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他的声音比他传音入密时的声音更加阴冷。
郭长歌又问:“那你为何要去查看那七具尸身?”
黑衣人冷冷道:“你呢?”
郭长歌没有回答,黑衣人也不再追问,又是一阵沉默。
郭长歌忽然左右踱了几步,脚步看起来十分轻松,道:“你找我来此,有何贵干。”
他看似轻松自在,可却感到了一股十分可怕的威压之感!他踱步只是为了缓解那种感觉。
黑衣人反问道:“你可知我是做什么的?”
郭长歌笑道:“看你这身打扮,想必你也不是做什么好事的人!”
他又踱了几步,接着道:“难道你是个杀手?”
黑衣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杀手,难道还不知我要做什么?”
郭长歌装作无辜的模样,摇了摇头。
黑衣人冷笑道:“杀手找人,自然是要杀人。”
郭长歌怔了片刻,道:“你认识我?我们有何冤仇?”
黑衣人眼眸深邃,注视着郭长歌的脸,缓缓道:“我恐怕从未见过你,不过杀手杀人并不一定要有什么冤仇。”
郭长歌没有否认,道:“那是谁指使你来杀我。”
黑衣人突然笑了,道:“在你眼里,杀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或是受人指使吗?”
郭长歌道:“人怎会无缘由地去做一件事?”
黑衣人道:“你说的也对。那我问你,小孩子喜欢吃糖果,是什么缘由。”
郭长歌道:“自然是因为糖果香甜,小孩子喜欢。”
黑衣人道:“那我要杀你的缘由便是杀你很有趣,我很喜欢。”
郭长歌笑道:“你有自信?”
黑衣人道:“杀手不需要自信,只需要相信自己手里的刀够利,能砍得动对方的脖子。”
话音甫歇,黑衣人手中刀光一闪,再一闪时,刀锋已经砍到郭长歌脖颈。
郭长歌将将闪开,黑衣人一刀又至,郭长歌只得再避,那黑衣人刀法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击,手上也无兵刃可以抵挡来刀。
黑衣人已砍出上百刀了,而且一刀快似一刀,甚至出刀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无法还招的郭长歌本来是处于必败之境地,可他突然发现,对方只砍他脖颈,只要利用这一点,事先判断出对方的刀路,便能提早闪避,也就有了可以反击的空挡。
他的想法马上得到了印证,而他招式的精妙厉害,也逼得那黑衣人必须得撤刀防守。情势渐渐好转,他甚至一时间有了击败那黑衣人的自信,可这份自信马上就被敌人拿刀砍尽了。
他本想着那黑衣人刀刀砍向脖子,是一个执念,或是怪癖,轻易不会放弃,可他想错了。
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对于一个专业杀手来说,只有快速斩杀目标才是唯一的执念。
那黑衣人已不再执着于进攻脖颈,这样一来,那如奔雷般的刀法,又变得不可预测了。
郭长歌连连后退,黑衣人紧逼不舍,两人不断移动,直到郭长歌的后背撞在了一棵粗壮高大的树上,由于他退得极快,这一撞力道不小,惊起了不少在树丫上停留的飞鸟。
郭长歌自闯荡江湖以来,从未有人能给他如此大的压力。与这个黑衣人过招,他也第一次尝到了对死亡的恐惧,对方每一刀砍下来的时候,他便尝一次那份恐惧,对方成百上千次的挥刀,已让他渐渐喘息不得。
他或许并不会败在敌人的刀法上,而会败给了自己的恐惧之心。
黑衣人又一刀砍至,郭长歌退无可退,只得矮身相避,刀锋贴着他头顶飞掠而过,未来得及落下的发尾被齐齐整整地削了下来。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几缕从繁茂的树木枝叶中透过来的光线中,无数发丝乱舞着。
郭长歌抬着头,眼睛睁得很大,他隐约看见那把无数次差点取了他性命的短刀上,刻着三条横杠。
他在地上翻滚逃开,动作十分狼狈。与此同时,他原来背后那颗粗树竟然缓缓倾倒,横亘在他与那黑衣人之间——
那一刀竟斩出了强悍的刀气,将树削断,断口平整,锯木断口亦不能及!
趁着飞鸟喧叫,沙尘四起,郭长歌展开轻功,飞快奔逃而去。
在那一刻他心中只想着逃,耳畔也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他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那黑衣人究竟有没有追上来。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为了活命而拼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