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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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琥珀由忧转喜,脸上确是梨花带泪的,怀古老头面色为难的又说道:“气息还在,只是这神智,怕是被烧坏了。我刚查看了他身体里的真气,这小子竟然强行与朱雀血融为一体,真气修为已然到了元婴初期,只是当我再朝他的灵识探去,却见他灵识里空荡荡的早已没了一丝气息。醒不醒尚看天意,怕就算是醒了,也成了个傻子了。”
琥珀看着身体已经恢复平静,脸色却异常苍白的王耀崧,娇嫩的脸庞划过一丝泪水,坚强的说道:“别说是傻了、痴了,就是动弹不得,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也要照顾他一生。”说着,便用衣袖擦了擦王耀崧额头的汗渍和他眼角的血泪,好生心疼。想起王耀崧前些日子才刚经历痛失双亲的苦难,现如今又是这般下场,心中难免暗暗自责。
“傻妮子,这也不怪你,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怕是早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和觉悟。”怀古老头于心不忍的安慰着。
“我去看看你师傅,你好生看着他吧!”说着,怀古老头摇了摇头离开了。
时光荏苒,不知是过去了几日,王耀崧一直是没能醒过来,只是一息尚存。琥珀整日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萧湘月因为刚吸收朱雀血的缘故,这几日一直在闭关修炼。到是那怀古老头常常来看望王耀崧,每次来时都用真气先在王耀崧的灵识里查询一番,无功而返后又摇了摇头离开。
琥珀还是如往常一样,起早贪黑的照顾着。这日夜已深至,琥珀正拿着毛巾给王耀崧擦拭着脸颊。却听见身后萧湘月不知何时来到,轻声摸着琥珀有些憔悴的面容,怜惜的说道:“你真打算照顾他一辈子?”
琥珀回身看了看师傅,泪眼婆娑的说道:“是我将他带到云麓宫来的,自然要带他回去。”
“你欠他什么?”萧湘月问道。
“不欠,我们有言在先。”琥珀说道。
“那为何要这般执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潇湘月又问道。
“话虽如此,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就这样死去。”琥珀伤感的喃喃自语。
“也罢,他的血也算是救了我一命。你带他去花满溪吧!那里更适合疗养。”说着,潇湘月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琥珀说道:“这是紫府血精丸,能将他体内凝结的真气慢慢疏导开来,这可是师傅从南疆异兽刍吾的精血里提炼出来的,或许能救他。”说完便起身离去。
“师父你好些了么?”琥珀接过手里的紫府血精丸,对着萧湘月的离去的背影说道。
“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心里的病怕是好不了了。”说完,便没了踪影。
琥珀握紧手中的药瓶,想起了那日在花满溪,他给自己做了顿饭,便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治好这命苦的小子。
花满溪的初冬已然来临,地上的落叶早已堆满整座山谷,竹屋外种植的花草已经凋零了数日,只是竹屋内的躺椅上那原本赏月的少年一直都没再醒过来。琥珀一直守着他,每日喂他一粒紫府血精丸,冬去春来,春去秋来,岁月如白驹过隙,安静的像翻开一篇书页,王耀崧却仍是没见任何好转。
又是一年冬至,怀古老头如往常一样,来花满溪看了看琥珀和王耀崧,并带了些饺子给琥珀递了过去。平日里爱吃饺子的琥珀,今日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只觉得苦涩。怀古老头没有多言,仍是一如既往得给王耀崧探了探身体状况,脸色苍白得王耀崧气息一如往常,却没有醒来得迹象。琥珀见状,便丢了手中的筷子,立马来到怀古老头身旁说道:“怀古叔叔,他好些了么?这紫府精血丸可都让他给吃干净了。”
只见怀古老头再次用真气小心翼翼的进入王耀崧的身体,体内的真气倒是浑厚,渡过了辟谷境的他也不需要靠进食来维持身体的技能,待他刚准备探视王耀崧的灵识,却见那久久没有波澜的意识内,此刻竟有了一汪波纹,迅速将真气退了出去,脸带笑意的说道:“这小子对生命的渴望极其强烈,如今灵识里已有了一些意识,假以时日还真说不定能醒过来。”
“真的啊!”琥珀高兴的抱着怀古老头的胳膊,竟喜极而泣。
只是这假以时日又是多久呢?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月,整个湘州的气温骤降,一大清晨昏暗的天空就飘起了片片雪花,不一会儿的功夫,雪白的景象就笼罩了整个花满溪。琥珀细心的支起了火炉,坐在旁边,给王耀崧讲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小的时候我便父母双亡,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是师傅将我收养。师傅是云麓宫的门主,也是整个湘州城的城主,事务繁忙。虽对我照顾有佳,却也没那么多时间陪我。师父怕我受欺负,便将我寄居在这花满溪。我时常一个人坐在这竹屋内,日思夜盼的等着师父回来。果不其然,师父总是会如约而至的出现。可是每次都匆匆离去,所以我从小就盼望着能有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朋友,就像你这般一样,能陪我说话,能跟我交心。那时怀古叔叔和赤壁叔叔也常常来看我,每次都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可是毕竟是长辈,做不了玩伴。
终是有一日,师傅很久都没来花满溪看我,我便打算去云麓宫寻她,只是待我到了云麓宫师傅的的住处,却见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而怀古叔叔却在一旁为师傅输送着真气。我哭着问怀古叔叔:“师傅这是怎么了。”怀古叔叔没有回答,却神情苦涩。
后来,我才得知赤壁叔叔因为南疆叛乱战死了,师傅为了救身处险境的赤壁叔叔使出了禁术痴情咒,这禁术反噬极大,需要消耗大量气血才能发动,眼看师傅被人救回,却时日无多,就要撒手人寰。幸亏这时怀古叔叔平定了湘西匪祸,立马回到湘州,才用真气保住了师父性命。只是那痴情咒却如蛆附骨,如影随形,怎么也根治不了。师父气血两虚,每日咳嗽,怕是命不久矣,我心急如焚,便翻着所有古书来寻能医治师父的方法。
直到又一天,怀古叔叔喝醉了,醉醺醺的说着:这世间万物,属那朱雀精血最为炙暖,如佛之涅槃,定能治好师父的顽疾。这般如是我才去了庐山,才遇到了你。你说你,修为平平,却非得为那女子挺身而出,到如今小命都难保,却不知为了什么?说到伤心处,琥珀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见你可怜,就像见自己也可怜。
沉默了片刻,琥珀看了看屋外飘着鹅毛大雪,又看了看远处的江面上有一艘孤舟漂泊而去,仿佛那没有根的浮萍,随波飘荡,随遇而安。江边的绿柳早已被积雪压垮,如同一个垂暮之年的老朽。此情此景,琥珀不禁委婉而又哀伤的轻声念着:“纵是沉舟侧畔千帆过,何时又病树前头万木春?”
听着佳人伤心的低吟,躺在篝火旁的王耀崧眼角却不知何时也流出了一丝泪水,许久未动的眼眸,如今却正努力的睁开着,眼前模糊的一片,却是真实发生的,王耀崧抿了抿喉咙里的口水,吃力看着琥珀远眺的背影,轻轻说道:“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琥珀以为自己幻听了,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雪景,又转身看了看躺在篝火旁的王耀崧,这才看见王耀崧正微微张开狭长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你真的醒了!”琥珀放声大叫,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若是没有酒,也麻烦给我口水喝,渴死我了。”王耀崧虚弱的说道。
“还贫嘴。”琥珀没好气的说道,手上却端着杯子,抬起王耀崧的脑袋温柔的靠在自己的怀里,细心的给他喂着水喝。
窗外漫天飞雪,屋中暖意盎然,气氛也开始有些旖旎。
待王耀崧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琥珀便又将他放躺在了竹椅上,朝着篝火里添了些柴火。
“若你愿意,我就是你的伴儿。”王耀崧努力的张了张嘴,又慢慢说道。
琥珀瞬间脸红不止,轻啐道:“谁要你做伴儿,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琥珀偏过脸去,不再看他。
王耀崧微笑一笑,看着面若桃花的琥珀,在篝火得照映下更是可爱至极,心中也泛起了满满得暖意。人生在世,不久是寻个知冷知热的人共伴余生么?今得此良人,若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怕是不如死了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