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官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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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黑烟前的黄典史等人却不知道这剧烈的变化乃是林旷所为，只以为这鬼秀才弄出来的黑烟本就不耐阳光照射。
也正因如此，在见到黑烟害没怎么扩散就开始消散之后，黄典史指挥着战阵就是一个冲锋。在浓烈武道真气凝成的兵锋冲击下，这片黑烟瞬间就被冲得支离破碎，隐约露出了鬼秀才的身影。却见者家伙竟然已经逃到了山寨边缘的山体边，眼见着便要逃上山岭了。
这一变化，着实出乎了黄典史的意料之外。
因为鬼秀才被堵住的地方就在山壁洞穴之外，所以黄典史一直都在防着对方朝那山洞里逃窜，毕竟像这种看似孤山的土匪山寨，一般都留有逃生密道之类的退路。
但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反其道而行之。
要知道这山寨本就是坐落在这狼头山半山腰的凹陷之中，两侧的山体就如同椅子的扶手般难以攀爬。这鬼秀才看上去也没有武者那般的敏捷身手，想要通过攀爬两侧的山壁逃离，实在是事倍功半。
所以在黑烟起时，黄典史并没有朝着那边移动，反而是第一时间率阵挪向了那处洞口。结果这时候黑烟一散开，反倒是被这鬼秀才给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甚至不止是黄典史，就连林旷也被这鬼秀才给误导了。
因为他原本都已经调整好手中的棱镜了，只待那鬼秀才一露头，就给对方在山洞口处来个“眼前一恍”，让其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黄典史顺理成章地“失手”捅死。可不料鬼秀才这么一舍近求远，却是让他的一番布置也都白费了。
不过鬼秀才的这番操作虽然出乎意料，但其实力却显然不足以支持自身的谋略。他虽然借着黑烟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但这点距离对于黄典史这等军伍中人来说，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见黄典史眼中凶光一闪，将手中提着的单刀在身前一抛，改成反握。随即好似投掷标枪一般，朝着鬼秀才就掷了过去。
嗖！
单刀带着破风身疾射而出，正好射向了鬼秀才的前进所在。他若是不做闪避，绝对难逃双腿断折之危；可他若是停步闪避，那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恐怕很快就会被身后的黄典史给追上了。
爬坡中的鬼秀才听到脑后风声响起，赶忙回头查看。
然而还未等他回头，那尚未消散尽的黑烟之中却是猛然窜出一道身影。就见白主簿浑身燃烧着浓厚的武道气焰，好似一尊神人般从他头上一跃而过。
继而便听白主簿口中爆喝一声：“哪里逃？滚回去！”
爆喝声中，凌空一脚就倒踢在了鬼秀才的脑门上。
鬼秀才猝不及防之下吃了这么一脚，顿时身不由己的向后跌倒。偏偏这时黄典史的单刀正好飞到，本来瞄准腿部的单刀，这时候的高度正对着鬼秀才的腹心之处。
于是就听“噗呲”一声响起，力道强劲的单刀瞬间穿心而过。在将鬼秀才的心腹凿出了一个血洞后，才又“哆”的一声插进了前面的山岩之中。
而鬼秀才被这一刀穿心后，却像是木偶般呆立当场。直到单刀入地的声音散去，他才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心口。
在发现里面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后，他不由得惨叫了一声。随后扑倒在地，瞬间气绝身亡。
“这……”潘县令和刘县丞看着惨叫倒地的鬼秀才，沉吟不语。
“这…这……”黄典史两个人则是傻眼看向了白主簿，两人都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场上的其他衙役在看到这一幕后，俱都相顾无言。
谁都没想到，这事情会如此凑巧。
黄典史掷刀的意图这些人都能看出来，那明显是冲着鬼秀才下半身去的。可白主簿被黑烟遮挡住了视线，应该是看不到黄典史的这一刀，这一点却也是他们亲眼所见。
所以不管真相如何，单从这明面上来看，这鬼秀才就是被两人给误杀了。而具体是否真的如此，那就只能各自猜测了。
当然，也有不用猜测的。
比如说林旷，他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就在心中感叹起来：这白主簿当真是个人才啊！这都能把握住机会！
亏我还在琢磨怎么收拾这鬼秀才呢，没想到人家倒替我代劳了！
林旷的神目能看到黑烟中的元气变化，是以方才他虽然分辨不出阴气满身的鬼秀才，却将一身阳属真气的白主簿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白主簿在黑烟泛起之时，便已经突入黑烟之中。其动向更是一直在朝着山体那边靠近。林旷当时还以为他找错了方向，可现在看来，人家恐怕早就知道鬼秀才不会走洞穴那边了。
另外，由于黑烟的遮蔽，其他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跃的，可林旷却看到了，他是在黄典史掷出单刀后，才后发先至地跃到鬼秀才头顶上的。在神目的元气视野中，他甚至还有一个清晰的扭头侧耳的动作。
由此可见，这白主簿不但能在黑烟中来去自由，恐怕还有着在黑烟中视物或是听风辩位的能力。
至于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借着黄典史之手来除掉鬼秀才，林旷不用想也能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无非是既要杀这鬼秀才灭口，又想摘掉自己的嫌疑罢了。这样一来，即便潘县令对他有所怀疑却也没什么证据，顶多只能训斥他几句而已。甚至于连训斥都不会有，因为这事情看上去确实巧合，潘县令也无法断定一定就是他在下黑手。
而接下来事情的进展果然如林旷所料一般，潘县令在脸色铁青的确认了鬼秀才已死后，连一句训斥的话都没说，就吩咐手下的衙役们打扫战场了。甚至于连这狼牙寨应该还有着一个大当家这事，潘县令也是连提都没提一句。就仿佛这种连林旷都能得到的消息，他却是全然不知一般。
然后衙役们在黄典史的带领下，将着山寨的后寨翻了个底朝天。不但那几排屋子都被推翻了，就连山壁上的那处洞穴也派人进去查看了一番。
这一番查看之后众人才发现，这洞穴只能深入不过百米的距离，再往深处的地方却是已然塌了。不管里面原先埋着什么金银珠宝，这时候恐怕都挖不出来了。难怪那鬼秀才没有选择从洞穴突围呢，一处死路自然没人肯进去了。
眼见众人在这后寨一番搜索却并无多少收获，潘县令便命人彻底平了后寨的房屋，然后带着众人返回了前寨。
这时天色已近傍晚，留在前寨的衙役们却是收获颇多。
因为他们在收拾前寨的时候，终于在议事大厅的地下找到了山寨首领留下的小金库。一番搜检之下，又找到了好几箱子的金银细软。
这狼牙寨为祸怀兰县十数年之多，积攒的银钱自然不菲。虽说土匪们大多是留不住余财的，但这显然不包括山寨里的首领，所以能找到这些金银细软倒也不让人意外。
潘县令带着人返回前寨的时候，几个衙役清点财货的正在将搜查出来的各类财货登记造册。
见到潘县令出来，其中负责的一个旗头赶忙捧着册子，向潘县令汇报起了清点出来的收获：“县尊，目前已清点出银锭子一百二十余锭、金饼子十五锭、珠宝细软十七件、金银玉器二十三尊，另外还有各类制钱、土钱、当十钱……”
潘县令却没耐心听他汇报，直接问道：“可曾发现方翔书院丢失的财物？”
这衙役没想到自家老爷会问这个，不由呐道：“这……好像发现几件，我们没特地留意。”
潘县令一听，顿时不耐烦的说道：“赶紧去查，事关重大，本官马上就要。”
这衙役见状赶忙应是，一边心道这方翔书院不知道是怎么得罪县令了，一边去找其他造册的衙役重查清点完的财物。
然后没用多久，便将情况报了上来。
查获的各类贼赃之中，明确能看出是出自方翔书院的财物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三两件小玩意。至于传承卷轴或者是祭祀礼器之类的贵重物品，并无发现。
“就只有三两件小玩意儿？”潘县令听完了他的汇报，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旗头衙役不知道潘县令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模棱两可地回道：“也许缴获的金银里面也有属于方翔书院的，不过没有戳记看不出来。除了三锭雪花官银能看出来是京城公义记新铸的外，其他的都是咱们宣垣府这边的私炉制的土银……”
他这番话本来是为了给潘县令一个自由发挥的由头，但没想到潘县令却注意到了其他的问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突兀问道：“这土匪窝里还有新铸的官银？”
被潘县令这么一问，这旗头衙役也是一愣，随即也意识到了不对：“对啊！这土匪窝里怎么会有新铸的官银……”
这么说着，他不由得微微色变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而就在这档口，仿佛小透明一般的林旷却是忽的钻了出来。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潘县令正在心烦，没有一点眼色的对着潘县令焦急问道：“县尊，可找到我方翔书院的传承卷轴了？”
看他一副焦急的样子，不知道底细的恐怕都会以为他正在为自己书院担忧。
潘县令这时候的心情本就不好，又被林旷这么一打岔，顿时就不耐烦的回道：“未曾找到。”
回完后，他更是冷冷的追加了一句嘲讽：“看来林学长想要给楚秀才正名，还要再多辛苦一番才是。”
潘县令这生硬的回答，让林旷的脸上微微一窘。
他仿佛被潘县令给怼得有些下不来台似的，努力的调整了一番脸上的表情，才以一个略带无辜的神色再次恳切道：“县尊……这，可否派人去找几条狗来。学生听说狗善嗅探，或许能找到我方翔书院的……”
林旷期期艾艾的说着，就见本不耐烦的潘县令闻言后却是双眼一亮，然后自言自语的锤掌道：“对啊！用狗！”
随即便见他转过去，对着身旁的旗头衙役吩咐道：“快！去山下的庄子里牵两条狗过来！”
那衙役被潘县令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一愣，然后却是为难道：“县尊，这眼看这就快天黑了。这时候再去找狗，怕是来不及撤……”
然而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一直以来都不温不火的潘县令却是忽然怒喝道：“撤什么撤！今天这事儿必须要有个交代！快去！否则本官扒了你的这身皮！”
潘县令这一发火，那衙役顿时不敢再多说一句，赶忙招呼了手下就往山下跑去。
正所谓“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别看潘县令对白主簿和黄典史等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就像是什么都可以商量似的。可真的发起怒来，手底下的衙役们却是连吭都不敢多吭一声，更别提什么反对了。
因为以潘县令的身份，他说要扒这衙役的皮那就是真的可以扒的！而且还是各种形式上的“扒”都可以！无论是扒他身上的官皮，还是扒他的人皮，都只是潘县令一句话的事情！
有了这一出后，连留在山上的衙役们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而那下山找狗的几个衙役，在潘县令的官威压迫之下更是分外卖力。没用半个时辰（一小时）的时间，便骑马牵着两条土狗赶了回来。
甚至不单单是把狗给牵来了，就连狗主人也都一块儿给带来了。而这两条土狗的主人都是姓白，如果硬要算的话，还和白主簿有着点远亲的关系。
这却不是什么巧合，盖因距离这狼头山最近的就是狼山乡了。狼山乡里十户有七户姓白，衙役们被逼急了，可不就只能就近找狗了么。
其他衙役见到狗已牵来，当即便有人拿了找到的方翔书院的器物，给这两条土狗嗅了。在狗主人的引导下，这两条土狗很快就满寨的嗅探起来。
在它们的嗅探之下，还没等太阳落山，便在寨子里又找到了三四件丢弃在角落中的零碎的物件。虽然这些物件不值钱，但看样式也都能看出，大概都是书院里常见的东西。也许是山寨里的土匪们日常随手丢掉的，没想到却依旧被找了出来。
这些东西的发现让众多衙役都是精神一振，连忙驱着两条土狗再次嗅探。然而再次找起来的时间却花费许久，直到太阳已经落到山后，仅留下些许光辉的时候，一条土狗才忽的大叫着朝着山下跑去。
这条土狗沿着他们上山的山道一路嗅一路叫，直到跑到山脚的树林之中，才在一处不起眼的土包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