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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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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黎前辈,前面哪条是支流?”

苏玄前方总共三条分流,分别流经不同水域,经过一天一夜的漂流还是苏玄第一次见到陆地,可想而知这条大河有多么宽广辽阔。

一条大河就可以横贯一州,那四方海域又该有多么浩大。

“嗯,最左边那条,等会儿抓紧可别被甩出去喽。”

“什么,啊啊啊啊。”

水流尽头竟是一条瀑布,将整条大江横劈开来,激流跌宕,不时有碎石杂物被乱流形成的漩涡吞噬不知去向。苏玄如一柄飞剑被水流带下悬崖瀑布,很快变成黑点消失在涛涛江水中。

苏玄耳边净是水花怕打石壁的声浪,眼前也被砸得粉碎的水雾遮住了视线,令苏玄不禁苦笑,这是第二次坠下悬崖了吧。

东边烈阳,西边雪。

苏玄落下瀑布已经一月有余,山林间摸爬滚打,朝饮甘露暮饮雪,不时采些野果,打点野味解解馋,倒也怡然自得,只是身上衣物已经破败不堪,远处看已经与野人无甚区别。

苏玄沿着山泉一路向下,源有活水,大概率能找到乡野小村。只是苏玄运气显然用完,以他现在的脚程,一天三百里不在话下,只是这么久,不仅没找到一点人迹,甚至连飞鸟虫兽都变得稀少。

密林深处,一座隐秘的山洞之中,一位背生白毛的古怪老人正赤身裸体浸泡在一滩腥臭异常的血水之中,老人面部身体布满恶心的浓疮,有的甚至还在蠕动,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虫子自里面钻出。

血潭旁边一名长相奇丑的孩童,正在宰杀一只只倒地的毒虫鸟兽,将鲜血,浓浆挤如血潭之中,不大的血潭仿佛怎样都装不满似的,水位反而不停地往下降。

古怪老人突然睁开双目,单手一摄,将丑陋孩童擒在手中,孩童被掐住咽喉,只能不停发出呜呜惨叫,挣扎不休,古怪老人充耳不闻,狞笑着说道:“小丑娃,这点精血灵气完全不够,养了你这么久,也该轮到你发挥作用了。”

话音刚落,老人便一口咬在丑娃脖颈上,时间血流如注,幼小孩童毕竟年幼,哪里经受的住这般摧残,不一会儿功夫便瘫软不动了,古怪老人随口吐了些唾沫在孩童伤口,将其丢在一旁自生自灭去。

“小丑娃,这次你若是不死,老夫便传授你神功秘法,到时候咱们师徒二人一起成仙成佛。”

古怪老人吸血过后明显有些精神错乱,恍惚间似是有所察觉,不禁嘿嘿狞笑道:“这是瞌睡来枕头,刚好嫌血食不足,又送来个粉嫩的娃娃。”

“不对,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娃娃,莫不是那些黄皮道士又追来了?还想拿饵食吊我,气煞我也。”老人转念一想,“那帮正道人士应该想不出这般狡诈计量,若真是老天垂怜,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岂不可惜。”

老人念头数转,大喝道:“丑娃,你去探探虚实,看那小子什么来历。”

半响没有回应,老人才回觉丑娃已被自己吸食精血,生死不知了,一时间怒意横生,脸上狞色更浓,略一思索,从怀中掏出一只残破的小巧纸鸢,连吹两口腥气,小巧纸鸢仿佛活了过来,一双纸翅翩翩向洞外飞去。

这边苏玄已经察觉到问题所在,这里似乎被人布下迷阵,阵法不算高妙,苏玄稍微计算一番就发现阵眼所在,这阵法明显是随意摆下 的,破绽百出,苏玄想要强行破阵也可以,只是必然会惊动主使,那便守株待兔,若是那人是筑基以上,苏玄此时被盯上想逃不太可能,筑基修士大多有飞行法器,光凭速度必然逃脱不得。那便只有利用姐姐的符箓,有心算无心说不定能出奇制胜。

苏玄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就地取火,守株待兔。

火光映照着苏玄的面庞熠熠生辉,不时拨弄着火堆,略显无聊,期间那人已经数次试探,那只傀儡纸鸢已经多次在苏玄上空盘旋,或是躲在枝杈伸出暗中窥视,苏玄都没有理睬,佯装不知。

洞中,古怪老人显然已经恢复冷静,虽然观其灵气程度只是一名刚刚引气的初级修士,老人自然不太害怕,便是炼气中期的大宗子弟,自己也杀过一个,区区炼气初期,何况自己在暗处,伺机偷袭,有极大的把握拿下,只是如今旧伤未愈,恐有变数,令老人略有挣扎。

“怕什么,你连筑基的仇家都干招惹,事到临头,却连小小炼气都不敢出手,你拿什么报仇,凭什么当一等一的大魔头?”

“如今被那些黄皮道士伤及根本,半点差池都不能出,否则伤上加伤,仙途可还有?适当隐忍,以防万一。”

“我行我素天地无拘束,如你这般苟且偷生,当什么魔头,不如回村当回你那赖皮狗,在豪门贵妇身边摇尾乞怜,岂不美哉。”

此时,古怪老人仿佛走火入魔,不停自言自语嘀咕不休,仿佛识海中有两个小人打架,争吵不休。

修行者修为越发高深,心中念头便愈发凝实,往往恶念一起,心魔伴生。

古怪老人面色涨得通红,满脸狠厉之色,这番心魔交战下,明显恶念占了上风。

俗话说恶向胆边生,魔自心中来。

老人此时不由得觉着喉咙难受,胸中燥热,真想饱餐一顿啊。再次抬头时,双目一片赤红,嘴角流下腥臭的诞水,配合洞中腥臭的腐尸以及那滩血水,仿佛地狱恶鬼来人间。

这是典型的邪气入体,若是苏玄被老人所杀,蚕食殆尽后,世间只会多出一头不人不鬼的尸鬼,而不是一名修道者。

变成尸鬼的老人一改往常小心谨慎的作风,四肢着地鱼贯出洞,此时唯有鲜血才能止渴,至于身上的道法符箓早已忘了个干净,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四野呜呜,夜间的密林更添一分诡谲气息,苏玄原地打坐许久,突然,急速的穿梭声传来,树叶沙沙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苏玄连忙以灵气堵住口鼻,灵识不断扫视,检索未知威胁的位置。

“好家伙,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苏玄头顶,一只背身布满白毛,青面獠牙的怪物正灵活地在树梢间来回蹦跃,速度快的惊人。

苏玄虽然惊讶,但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不慢,接连取出三张符箓贴于心口,眉心,脖颈三处要害,这三张金甲符,本来可以防护全身,但如今敌人诡异,苏玄也不好节俭,单点防御的金甲符肯定比全身防御高,还不知道这怪物的杀力如何,能小心便小心。

苏玄高声喝道:“哪位道友在此,不妨出来一见,小子初来宝地,多有冒犯实是无心之举......”

这头怪物极有可能是某位修士的灵宠,修仙界千奇百怪,养这种古怪妖兽的修士虽少,但不能说没有,况且正主不露面,苏玄也很难全力发挥,初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搏杀,令苏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灵识紧紧锁住怪物,同时手上法诀不停,将一缕缕灵气弹弹射向各处空地,若是与修士斗法绝不会让苏玄如此肆意施法,但如今,一头野兽自然不懂这些。

等一切布置好,苏玄终于确定这是一头无主妖兽,若是有人在旁控制,绝不会给苏玄准备时间。恍惚间苏玄身形变得虚幻了几分,又再度凝实,这时苏玄也终于行动起来,单手插入脚下土壤,引爆了藏于树枝深处的符箓,怪兽吃了一惊,迅速移动起来,带出片片残影,苏玄也不着急,继续有条不紊地引爆符箓,在怪物身后留下一道道白色浓烟。

“嘿嘿,小娃娃你这种破烂符箓,可炸不到我,太慢了,太慢了,咳咳......饿,好饿,乖乖放弃让我吃了,不轻松多了?”

虽然这怪物会说话饶是让苏玄吃了一惊,念头急转之下,苏玄咬牙,以灵气划破手掌,手上灵诀不停,甚至双眼紧闭,仿佛要准备大威力的法咒。

此时,勉强恢复神志的老人,心中不屑,这种大宗门的弟子果然是群废物,大敌在前,释放大威力符咒可不是活靶子,任人宰割。

不会以为三张小小金甲符就挡得住我的血爪术吧,老人舔了舔猩红的指甲,露出狰狞笑容。

不疑有他,只见老人一个纵跃,从苏玄头顶飞扑而下,刚才佯装使用大威力法术的苏玄,立马停下动作,手指一勾,脚边三张土刺符化为三道修长的灵气刺刺向老人眉心,怪物老人桀桀一笑,身形在空中竟是一扭,躲过了快如飞剑的三道土刺符。

苏玄面色慌乱,倒退间仿佛一脚踩空,竟是仰面倒下,老人速度更是加快一分,五指如钩抓向苏玄脖颈,就在利爪将要刺破苏玄皮肤的一瞬间,苏玄脖颈处的身体突然虚化,血色鬼爪竟然一举穿透脖颈扎穿了厚实的土地,趁着老人失神间,苏玄贴在土刺背后的真正杀招直接引爆,五张爆炎符,堪比炼气圆满的全力一击,直接炸穿了古怪老人的身体。苏玄依靠云水身的玄妙,再加上没有直接承受爆炸,故而只是面上焦黑并没未受伤,只是平时不觉得,斗起法来这灵气消耗也太惊人了,只是短短交战一分钟,苏玄的法力储备已经见底,若是这怪物还不死,苏玄只能靠符箓掩护跑路了。

苏玄迅速爬起身,盯着肠子流了一地的怪物,面色警惕,袖中拈起一堆爆炸符准备跑路。

等了半天,尸体还未有动作,苏玄才稍稍放下心来,暗暗运转青玄录恢复法力。

一张爆炸符缓缓飘向尸体,将尸体彻底炸成两半,苏玄终于安心取出丹药服下,原地打坐调息,当然灵识一点也不放松保持警惕状态,毕竟不能确定这怪兽到底有无主人,若那人也和这怪物一样强,苏玄只能靠前辈帮忙了,手段频出的苏玄已经弹尽粮绝。

恢复一半的法力后,也没有等到幕后黑手现身,苏玄终于放下心来,走到尸体旁边准备寻找战利品。

强忍恶心,苏玄用脚踢翻怪物上半身,从胸口露出一个蛇皮袋子,苏玄并指一招,口袋便晃悠悠地飘了过来,此时,怪物老人的头颅突然睁开眼眸,一道血红匹炼激射而来,直奔苏玄眉心。

苏玄心底一惊,以极快的速度向后一跃,只是这匹炼速度太快,眨眼间便钻入苏玄眉心,苏玄只觉一阵剧痛,一只硕大的雾状狗头便将血色匹炼一口吞下,随便咀嚼了两下,开口道:“真是劣质的心魔,难吃。”

苏玄惊魂未定,勉强开口问道:“乌黎前辈,那是什么东西。”

乌黎人性化地伸了个懒腰,回道:“一头心魔罢了,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修行中一个念头不通达就有可能被天外天魔附身,这种天魔无形无垢,无法无踪,若是没有相应手段,对于普通修士来说煞是棘手。只是这么低级的修士身上也附有天魔,看来这小老头另有一番奇遇。”

苏玄不解道:“这天魔难道不是修士避之不及的么,为什么说是奇遇。”

“自然是奇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与天魔相斗,未尝不是一场心境上的争渡,若是胜了,就是心境上的莫大提升;若是败了,那便尘归尘土归土,被天魔吞噬往往下场不会太好。我辈修士,于天地斗,于大道上争渡,若是惧怕天魔那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在我那个时代,就有位仙人以天魔为食,曾立下大宏愿,不吃尽天外天魔誓不成仙,当时已经吞下千万天魔的那位仙人又有谁敢不称他为仙。”

苏玄听得一番豪言壮语,胸中一阵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位仙人于天外天斩魔。

乌黎面含微笑,继续说道:“你身怀《青玄录》,修行路上必然是一片坦途,但是神功秘法皆是次要,只有自己心境上的攀升才是实打实的提升,若是修心不足,即便你此时拥有仙人神通又如何?不过是稚童持神兵,伤人伤己罢了。所以,今后修行上的每一个关隘,皆要珍惜,常常回忆,反复咀嚼,吃透了,别人抢也抢不走。”

苏玄深吸口气,郑重地答道:“谨遵前辈教导,苏玄会仔细琢磨的。”

修道修道不过认真两字,修为尚浅时的认真,与修为通天时的认真,到底是不同的,越是修为高深,越是感触良多。这也是青衣与乌黎成仙后才回味过来的。

苏玄整理好心情,将怪物的尸体焚烧殆尽后,埋在土下。作为苏玄踏上修道路上第一个真正的对手,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朝阳若火,苏玄终于在太阳完全升起时找到了老妖怪的洞府,正是之前迷阵的阵眼所在,刚一进洞,一股刺鼻的腥气就扑面而来,与老怪物身上的臭味一模一样,苏玄强忍恶心,随手一道金光符护住全身,经过之前被心魔偷袭,苏玄愈发小心谨慎了。

灵识一扫下,竟发现有一丝微弱声息,定睛一看,一名幼小毛孩正趴在地上微微颤抖,身上到处都是血迹。

苏玄心中一抽,强定心神,问道:“乌黎前辈,这孩子?”

乌黎沉声道:“普通小孩,没有灵力,应该是被那人抓来修炼血术的。”

得到答复,苏玄心中怒意横生,恨不得将那具怪物尸骨挖出来再挫骨扬灰一番。抱起小孩,苏玄检查一番孩子身上伤口,光是巴掌大的伤口就有十几处,大多在脚踝,手臂肚子上,虽不致命,但依然触目惊心,其中致命伤就是孩子脖颈上的咬痕,深可入骨。此时虽然不知被什么液体腐蚀,伤口已不再流血,但留下的伤疤依然可怖。

苏玄赶忙掏出一颗百草丸碾碎了给毛孩服下,这般伤势自然不是一颗寻常丹药能救活的,只是如今死马当做活马医,凡事皆要试试,这孩子这般伤势换做一名身强体壮的汉子都不一定能活的下来,更不要说这十岁不到的孩子了。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满脸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擅自输血万一血型不匹配,那就死定了。

“乌黎前辈,可有办法救他?”

“要说办法,也有,只是......”

苏玄焦急地说道:“先救他再说。”

乌黎化作一道黑雾钻入毛孩体内,继续说道:“救了他,我又要沉睡一段时间,若是能在找来些滋补灵魂的宝药,或许能提前醒来,当然这次的那种丹药,药性不够,需要更加好的。”

“希望你别为这次选择后悔......”

一条人命,无价之宝。

苏玄认为即使修道长生,也要对生命保持最基本的敬畏。大道无情,若人也是,那也太过无趣。

良久,乌黎前辈重新化为黑雾钻回苏玄识海,疲惫道:“身上的伤好治,心病难医,这孩子已经封闭心灵,药石难开,我传你一道安神术,你自己把握。”

毛孩气色已经稍稍好转,呼吸亦是流畅起来,令苏玄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出洞府,将其中污秽烧得一干二净,在用符箓炸塌之后,苏玄才离去。

照顾孩子苏玄也是初次,一番手忙脚乱地洗漱打理后,才发现这孩子竟然是个女孩,索性还小,否则为其清理身体也是一桩大麻烦。

孩子身上的毛发显然也是感染邪气导致,与那白毛怪人身上一致,被乌黎前辈治疗后,身上的白毛陆续脱落,只是头发和眉毛不知为何没变回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色,苏玄也只以为是邪气未能除尽所致。

复行数天后,苏玄终于找到出林子的出口,寻到一处山上猎户,夫妻二人亦是热心肠,听说自己二人是被山贼抢夺,逃入林子,二话不说便要为自己二人准备吃食,换洗衣物。

苏玄一脸感激道:“多谢大哥大嫂,奈何身上钱财都被山贼搜走,否则定要感谢一番。”

身材粗壮的大嫂,连忙摆手,豪放笑道:“哪里需要这些,你们兄妹两这些天可受苦了,这些杀千刀的流匪,千万别给我碰上了,否则我见一个砍一个。”

苏玄一头黑线,哪里想到这大嫂如此彪悍,一副完全不怕的模样。

猎户似是看出苏玄窘态,忙解释道:“我娘子之前是江湖上劫富济贫的侠女,武功可不一般,寻常三五个壮汉根本近不了身。”

嫂子听罢也是摆手笑道:“说不上是侠女,只是教训过几个为富不仁的乡下豪绅,端过几个土匪窝,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苏玄笑容不变,继续说道:“若是嫂子这样的女中豪杰都称不上是女侠,那些小说话本里的女侠还不得羞愧地躲起来?”

嫂子听罢哈哈大笑,连忙去院子打水为两位接风洗尘。

猎户也是豪情四起,笑道:“兄嘚,你嫂子我也是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那时候你嫂子可是全村第一美人,嘿嘿,给兄弟我追到手了,那段历史可谓出神入化,惊天动地,这我可要给兄弟你好好讲讲,来来来,坐下聊,今天咱两就不醉不归,啥,不喝酒,男儿志在四方没酒怎么行,你兄弟我当年就是凭着这出神入化的酒量名动一村。”猎户靠近苏玄,悄悄说道:“嘿嘿,不瞒你说,当年我也是村里一等一的帅小伙儿,就有一次咱喝醉酒,你猜怎么着,醒来后你嫂子就在我身边,可把爷吓了一跳,当时那叫一个慌啊......”

苏玄心中无奈,又不好打断猎户大哥的激情演说,只好问道:“大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们兄妹二人,我叫苏玄,家妹叫苏......白。”

“你看我这脑子,你大哥我叫虎蛋,我觉得不好听,就改名叫虎胆了,多霸气。至于你嫂子的名字就有嚼头了,是一个游方道士起的,叫宋玉兰,多有气质你看,咱们村长都没起过这么好听的名字,可惜咱儿子去城里打工了,否则高低得给你两整个结拜,那小子也是个实诚人儿,你俩肯定能聊一块儿去。”

“水都准备好喽,可以来泡啦,顶热乎着呢!”

苏玄如蒙大赦,赶忙拉着苏白一起去洗一洗身子,中间也免不了被嫂子调笑一番。

一夜酣眠,苏玄临走时动用全身灵气,为一家人做了个小小的道场,为两位热情的夫妻祈福,心诚则灵,至于这份因果,苏玄欣然接下。

黑水城,城池下的乌压压一片,浓重的压迫感仿佛要将众人的喘息声压碎,城内未能及时撤离的平民亦是被北境铁骑的气势压迫地不能说法,一时间,人人自危,整座城池陷入死寂之中。

城池上,一名丰神俊朗的白袍少年,依旧叼着嘴中酒葫芦,一脸散漫,饶有兴致地盯着城下北境士兵。

跟永州以修士为主导,两国大战全看哪边甩的法术更多更强不同,北境人人皆是战士,而且皮糙肉厚,一般法术完全不能破防,一只铁骑冲将下来,普通的军阵根本抵挡不住,要不是后来多名元婴修士结成大阵将这一众铁骑一网打尽,永州被势如破竹拿下都不是玩笑话。

果然不出苏小友所料,苏堡主果然和北境勾结,只是没想到粮草军马都只是幌子,苏堡主什么都没带,直接抛妻弃子自己一人奔赴北边,这也是令虚言没有想到的。

“大意了啊,没想到还是被摆了一道,看来闲散日子过多了,人也变蠢喽。”

虚言自嘲地笑道。

原来苏堡主临走时还破坏了城内大阵,如今大阵缺了一角,不知能抵挡大军的几次冲锋呢。

领头乌甲将领听取手下汇报后,踢转马头,枪指城头,大声怒吼道:“全军突击!”

“终于来了么。”虚言喝尽最后一口酒,壶口一道银线掠出,如惊鸿白鸟直冲云霄,一股犀利的剑意冲天而起,虚言此时一人一剑,威势可抵一军。

“百窍,蝉鸣。”

虚言袖袍一挥,秋蝉随即飞掠冲向敌阵,一生二,二生三,飞剑足足幻化为百道剑光倾泻而下。

浩大的军威幻化的虎头只是稍微抵挡少许,便被见缝插针,一一刺破,剩余七八十道剑光笔直冲向领头将领,擒贼先擒王。

乌将军眼见飞剑来势汹汹,非但没有减慢速度,反而一夹马腿,一骑当先,迎着剑光冲锋,欲要以肉身抵挡。

虚言眉头微皱,当即分开三十把飞剑先攻旁边副将,剩余全部飞剑继续刺向将领周身要害。

只听当当作响,银色剑光大多不能击穿那件古怪全身甲,唯有双眸两处飞剑被将军以战枪横扫击落,虽然没受皮外伤,但秋蝉剑意透体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乌将军吐掉嘴中淤血,心中畅快大笑:“区区飞剑,不过如此。”

这还只是是第一重千锻术,就有如此防御,终于,终于,被永州杂碎坑杀的十万同胞,你们在天有灵,北国必将崛起,北国必将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剩余三十道飞剑,只有一道穿过一名将领眼眸,取得一杀。

虚言心中惊异,这些北境蛮子的肉身愈发结实了。

乌将军长枪指向白袍少年,右手抹过脖颈,眼神透露着无边杀意。

眼下虚言坐镇防御大阵缺失的阵脚,万万不可移动分毫,只能依靠秋蝉的灵动干扰敌军阵型,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只能放弃城池了么?”

虚言心中懊恼,说到底还是托大了,不仅是自己还是师门长辈都将北境蛮子想的太简单了,一旦被这群蛮子攻破城池,到时候占据天险,永州想取回失地必然难上加难。

这北境特有的军阵也是分外棘手啊,虎头军魂如同一把巨型攻城锤一下下撞击在城墙上,虚言的嘴角也是流下两道鲜血,毕竟一部分冲击需要虚言本体承受,令虚言此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撑不住了,那便来波大的再走。”

虚言面露狠厉神色,双目一凝,一道雪白剑光与银色秋蝉交融合一,分化剑光抖动不休,显然这式剑术虚言还未掌握精纯。

随着双剑交融,一条条剑气如同脱缰的野马,自上而下形成一道剑气长河,一道道剑气分化不休,不断流向军阵中心。

领头将军见势不妙已经为时过晚,冲刷的剑气如同一道绞肉机,将陷入其中的骑兵绞成肉酱。

只这一击就带走了数百条骑兵性命,乌将军双目赤红,怒吼道:“我必杀你!”

不等虚言出声讥讽,乌将军丢下长枪,双手合十,跪拜于马上,神色万分虔诚,高声喝道:“请祖灵附身!”

数千骑兵相继高吼:“请祖灵附身!”

北境骑兵身上顿时出现一条条漆黑纹路,蜿蜿蜒蜒爬满全身,最终形成一个诡异的符号。

虚言识海警钟长鸣,顿觉不妙,还不等有所作为,军阵形成的虎形虚影便瞬间凝实,一巴掌拍在城墙上,只是一击便将虚言拍飞出数百丈远。

“城,破了,弟兄们,随我冲锋,杀光,烧光,抢光!”

护城大阵可以挡住结丹修士全力一击,如今简简单单一击就被粉碎,虚言心中也略感绝望,事不可为,如今只能救多少救多少了。

就在此时,苏家堡方向爆发冲天红光,一股充满恶意的气息瞬间铺满全城,连北境骑兵的冲锋都被瞬间止住。

一时间仿佛时间静止,一道血色身影带着滔天杀意出现在众人眼前,竟是圣女苏念念。

“寂灭。”

苏念念扦手一指,数百名骑兵立马身躯碎裂,跌落在地摔成一滩血水。

适才还杀意高昂的乌将军此时也面色突变,眼中充满惧意,弟兄们可以死,但绝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全军,撤退!”

苏念念也不追击,神色默然地扫视着底下颤抖的平民,最后定格在虚言身上,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虚言,这里你来处理。”

虚言满脸血污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怒吼道:“苏念念,你疯了,道心种魔,你难道不知道用过这禁术的人统统都死了!”

苏念念目光冰冷,化作一道血色遁光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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