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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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个屁的长！”蓝玉笑骂一句：“小心采着采着把自己磨平了！”
宋仪嘿嘿一笑，目光中带着感谢的看了蓝玉一眼。他知道蓝玉此举是在有意的帮助他树立权威、站稳脚跟，既然如此，那他就顺便试试当教官是个什么感觉吧！
蓝玉本是想让所有人都围过来听一听的，但是人数实在太多，只能分着批次来，因此宋仪这一整天都在换着位置，不停重复的教授射箭基本动作。
蓝玉一开始也站在后面看了很久，时不时还手里跟着比划几下，直到有几个军官急匆匆找过来，才把他叫走，不然他估计能在后面看上一整天。
直到临近傍晚，今日的训练才算结束。从进入军营开始，他们的饮食就变成了一天两顿，早上一顿晚上一顿，一来是为了节约时间，要不然大中午烧火做饭太费时间；二来是为了尽量省些粮食，一天两顿总比一天三顿吃得少……
其实古代很多地方的习惯便是一天两顿饭，但也有一天三顿的。对于本来有这种习惯的人自然习以为常，但宋仪这种习惯了中午吃饭的人，直到傍晚才能进食，着实将他折磨个够呛。
在生火做饭时，手下那几个原本对自己嗤之以鼻的小伙子突然变得分外殷勤，不仅生火做饭不用宋仪自己来，还不停有人来嘘寒问暖套近乎。甚至连赵虎子这样一直和他对着干的人，在吃饭时一看宋仪的碗空了，便第一个抢过宋仪手中的碗，将其满上。就连小黑，也因为和宋仪的关系，在自己的帐子里十分受尊敬。
吃完饭后，甚至还有个千总亲自找过来，要给宋仪单独安排一个帐子，不过被他婉拒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才是稳固地位、获得拥戴的最好方法。
入夜，宋仪躲过了周围众人殷勤的喧闹，独自找了处僻静之地看月亮。宋仪想了想，光凭出众的箭术远远不够达成现在的局面，更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出自蓝玉吧。
经过今天，几乎参与训练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宋仪和蓝玉关系很近。所以才有千总都放下身段过来套近乎。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宋仪不禁感叹一声。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也拥有了蓝玉那般威名，还能舍得像之前对顾思甜许诺的一样，放弃一切激流勇退吗？
“这话，可不像你说出来的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略带疲惫的声音。
宋仪回头一看，见是顾天行，身后还跟着蓝玉。在这一瞬间，在宋仪眼中顾天行和顾天养的形象竟然有了一些重合，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已，毕竟顾天养两鬓斑白，而面前的顾天行虽然年纪大些，但仍然十分精神。
“我之前可是听思源思甜他们说，你是个淡泊名利的人，我那弟弟给你官做你都不愿。”顾天行接着说。
“当初还是太幼稚了。”宋仪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他现在已经不排斥自己逐渐变得追名逐利的思想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人之常情。”顾天行平静的点点头，并没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意。
“大帅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宋仪问。
“不，我们只是随便转转，碰巧你也在此。”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三个人都站着望向月亮。
“宋仪，此次讨伐川蜀，你认为胜负会如何？”顾天行突然问。
“汉军强大，大军压境之下，就算险如川蜀，也难以抵抗吧。”宋仪回答：“只不过，我觉得此战的难度不在于川军，而在于元、吴两国，我们大军出动，尤其是雍州守备空虚，他们很有可能会有动作呀。”
“如果蒙古人趁此时机再次犯境，如果是你，该当如何？”顾天行接着问。
“如果是我的话，一不做二不休，先拿下川蜀再说。我觉得既然已经出兵，民也劳了，财也伤了，总不能白跑一趟。不过大帅站在更全局的位置上，肯定会有更全面的考虑……”宋仪说完之后还不忘捧一下自己的上司。
“即使雍州的价值远胜川蜀？”顾天行了这话也觉得有趣，反问道。
“是啊。”宋仪点点头：“这样的局势可以类比为围魏救赵，我国攻蜀，他国攻我……这本就是世间最无解的阳谋，既然汉国肯冒着风险不惜一战，那何不一条道走到黑，干脆拿下川蜀了事！就算蒙古人真的攻入中原，在这个战场上我们依然占据绝对的优势。”
宋仪见顾天行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听完后还若有所思，便接着说：“而且此战一开，雍州本就薄弱的家底会被削的更薄，但川蜀多年休养生息，家底可厚着呢……”
“好了，别说了。”顾天行打断了他。并不是他说的不对，而是在临行前说这些话，万一被哪个士兵听见传开了，就不好收场了。毕竟这里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雍州人士，你若告诉他们此次一去就可能失去家园回不来了，对士气可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宋仪这样说虽然有些薄情冷漠，但从整个国家的角度来看,确实一点没错。与其到时候半路返回救火而放弃到嘴的肥肉最终一无所获，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换个地盘，就算是亏也只是小亏。
“你说的虽有道理，但你可别忘了，大汉可不仅仅只有一个雍州，就算我雍州倾注全部兵力伐蜀，也自有其他兵马前来支援雍州的防务……这一战，不仅川蜀要拿下，雍州，更不会再丢一次！”顾天行如此说道。
“还是大帅眼光宽阔，兼顾全局。”宋仪拜了一拜，顺坡下驴。其实不管是宋仪，还是顾天行、蓝玉，全都心知肚明，就算雍州的兵马一个不剩的全都出征，也不会有其他州县前来支援，就算有，也一定少的可怜。因为雍州面临着威胁，其他地区同样也有危险，任哪个将领都不会冒着掉自己脑袋的风险去保别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