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原来你一直都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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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我在外面捡回来的，看他伤得不轻，就带回来看看还有没有救。”老头回答，但脸色却阴沉的可怕。他的身上也沾满了血迹，只是已经干涸发黑了。
宋仪没有注意到老头的表情，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床上的血人吸引了，上前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一条手臂已经不见了，断口处用布料草草包扎着，胸口上、脸上、腿上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伤口，流出的鲜血还未等凝固就被后涌出的血冲散，流到身下的炕上，形成了一个浅浅的血泊。
“那还不快把他送到城里医治？”宋仪一看就急了：“把他留在这里不是让他等死吗！？”说完就一边从外面招呼还在警惕的顾思源进来，一边就准备扶起他送进城里。
“别去！”老头抓住宋仪的胳膊，阻止了他。
宋仪一把甩开老头的手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还心疼钱？这么重的伤你何德何能把他治好？”这时他已经把重伤的那人扶了起来，鲜血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
“别去！！”老头又揪住了宋仪的衣领，这次他的声音已经大到近乎怒吼。
这时宋仪终于注意到了老头的表情：歇斯底里、极度悲伤而烦躁，像是一头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狼!
宋仪从来没有见过老头这样的表情，他的动作停下来，呆呆地看着老头不知所措，他意识到了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根问底的好时候。
顾思源这时听到了宋仪的呼唤也赶紧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愣在原地。
“你……去城里给他买点药吧，要最好的……”老头冷静了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下，蜷缩在墙角。
“好……”宋仪看着老头的样子，犹豫着答应了。放下了怀中的伤者，再看时这人的脸色已经几乎没有了血色，苍白一片。
宋仪向顾思源嘱咐了几句，让他留下照应照应，只是切记别多问。说完便跑出去准备飞马进城。
“你也去！”老头指指顾思源，又向外摆了摆手。
既然老头都这么说了，进退两难手足无措的顾思源也只能跟出去也上了马。
距离他们最近的药房就是之前坑了宋仪的那家黑店了，但是当他们这次再去的时候，已经是大门紧闭，空无一人了。
“妈的，要是上次不做那么绝就好了！”顾思源心中暗骂，只是他也绝对想不到以后竟然还会有用得着那黑郎中的一天，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这里买不到，他们只能又多跑了好几条街道，这时也顾不上有什么不能骑马的禁令了，唯有救人要紧，顾思源平日里根本用不着买什么药，对药房也不熟悉，只能东奔西找，一路上惊扰了诸多行人，终于在闹市区找到一家药房买到了药。
当他们再次匆匆回到茅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进屋再看，那个重伤的人已经不见了，炕上的血迹也不见了，一切都好象没有发生过。只有老头，孤独落寞的，依然缩在他们离开时的那个墙角。
宋仪回头往门外一看，原来院中地上的丝丝血迹也全都消失不见。
一切都不见了，宋仪心中也明白那人肯定已经去了。而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这么干净，也绝对不是老头一个人在这段时间里能做到的。
“思源让你受惊了，你先回去吧，这几日的训练先停停，这事切记不要说出去，对顾大人也一样。”宋仪悄悄对顾思源耳语。
顾思源点点头，这时的他仍然有些魂不守舍，僵硬的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说说吧，怎么回事？”宋仪打破了沉默，坐到了炕上，顺手在上面一抹，指尖上没有一丝灰尘。
“出事了……”老头的声音里满满的无力感。
宋仪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老头之前告诉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老头因为被贬，遭到旧时政敌的追杀而逃命。但如今结合着眼前一幕幕怪异的景象，宋仪惊觉可能连这件他从未起疑事都是假的，这其中另有隐情！
“该死！我明明一路上一直对老头说的任何话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偏偏没有怀疑这件事的起源：那就是被追杀这件事本身。”宋仪为自己这一大错误深深懊悔，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怀疑的这件事，才会背井离乡跟老头出走，才会因此和各种奇怪的人和事产生了联系!
意识到了这一点，宋仪带着已经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那些所谓的追兵，还有刺客什么的，是不是根本都是不存在的？”
宋仪甚至期待着老头的否定，比起追兵，他更不愿意看到自己已经相信，而且一直生死与共，一起经历险难的老头从一开始就骗着自己！
“……对，不存在，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人追杀你，都是老夫骗你的。”老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本来宋仪从来没把常常离谱的他当成一个老头子看待，但是如今的他，头发凌乱沧白，脸上的褶皱层层堆叠，眼睛里也再没有了光亮。
宋仪紧咬着牙关，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他脑中全都是这段时间以来和老头下棋的场景，自己虽然一直被压制，几乎没有赢过，但是却让他找回了童年学棋的快乐，坐在对面的仿佛就是他的一个长辈，会为他的一步好棋而惊呼，也会为他的败北而贬低嘲笑；他还想起了和老头一起坐在院中晒很久以来难得一见的大太阳；还有两人互相嘲笑对方做饭难吃的温馨。
而这些竟然全都是骗他的？就因为老头的一个谎言？就让他背负了本不该有的焦虑与被追杀的痛苦？
宋仪急躁的在屋中踱步，他的的理智在心中努力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但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也就只有管住自己的嘴，保持沉默了。
“是老夫对不起你，但老夫会处理好这一切……”老头淡淡地说，空洞的眼神望向停下脚步的宋仪，好像是在看他，也好像是……在看他的身后！
宋仪还没等说话，就警觉的察觉到身后一丝被扰乱的空气声，猛地回头，只看到了身后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还没等看清，就觉得脑后一疼，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