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奶酪的爸爸生活在月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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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笼罩了整片海域。
顾彧为浑身湿透的站在悬崖上，目光深沉森寒的盯着那片一望无际的漆黑海域。
方一帆手里挽了件男士黑色大衣，递了过来，“BOSS，要不您先回去冲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再过来吧，这边有我和海员搜罗，一定能尽快找出太太的。”
顾彧为没有接那黑色大衣，挺拔修长的男性身影，屹立在悬崖之上，手上缠着一条白予鹿跳下去时，留下来的黄色方巾，他原本低沉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沙哑低迷，“你说，小白会回到我身边吗？”
方一帆一愣，目光看向顾彧为，这个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竟然此时此刻，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黯然神伤。
他的语气，完全没了平日的倨傲和凌顾，像是一个普通丈夫，满心期待的等待心爱的妻子归来，而那期待中，还夹杂着无望的等待。
夜晚的海浪，特别大，卷起的白浪翻滚，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礁石。
顾彧为双拳握的紧紧，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她跳下去时，巧笑盼兮的清丽小脸。
离开他，她感觉到解脱了吗？
否则，怎么会笑的那么释然。
那句“从此碧落黄泉，永不复相见”，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进他柔软心脏处，一刀下去，鲜血涓涓流干。
这是小白给他的惩罚？
惩罚他，这些年对她的冷漠，这些年对她的伤害，这些年对她的残忍……隐忍了足足二十年的感情，一旦爆发，他从不曾想到，原来自己会这样失控。
从十二岁，到三十二岁，暌违了二十年，隐藏了二十年，到最后，他没想到，小白终究离开他了。
二十年的隐忍，对一个人来说，到底有多漫长？
如果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拥抱她，很想关心她，却要装作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在这些年里，小白说要快被他逼疯了，他也快要……被折磨疯了。
在漫漫深夜中，想一个人想到连呼吸里都是她的气息，在血液里扎根，慢慢滋长，像是冰结的玻璃块，取出来，会鲜血淋漓的划破五脏六腑，留着它，会撕心裂肺的隐隐作痛。
于顾彧为来说，白予鹿是那个被存放在心里最隐蔽角落的一根刺，这根刺无法剔除，越长越大，时间越久，越疼。
当他已经习惯这根刺所带来的成长疼痛时，这根刺却自己脱离了他的身体，带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海风，迎面吹来，凉意四起。
海域中的搜救队员，一刻也没有停歇的去搜寻，可大半夜下来了，没有任何收获。
有人猜测，或许……顾太太已经被大浪冲入海底，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可看着顾彧为的冰寒脸色，没有一个人敢说出这种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白予鹿就是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
白予鹿坐上直升飞机，裹着一条羊毛毯子，打开窗户，看向黑夜下的海域。
直升飞机还没有飞出S市这片宽广的海域。
海风，将她的发丝吹的凌乱。
她伸手抚上小腹，以后，她就只有孩子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那片海域，一望无际的深沉，她闭了闭眼，眼泪被风吹走。
——彧为，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宝宝的。
她关上窗户，坐在飞机上，眼泪簌簌坠落。
终于不用再那么卑微，再那么辛苦的追逐着那个男人的步伐，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不仅没感觉到轻松，还变得更加沉重了？
爱顾彧为这件事，一直就像是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痛苦又快乐着。
从小到大，她一直走在他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从奶声奶气的叫他“彧为哥哥”，到明眸皓齿的叫他“彧为”，她以为，她会赢，可她到底是输了这场婚姻，这段拧巴的感情若是再继续下去，彼此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两颗千疮百孔的心，无论怎样拥抱在一起，都会疼的要命。
顾彧为，这一次，真的永别了。
……
一天一夜，顾彧为不知道是怎么度过这二十四小时的。
海员还在海域中没日没夜的搜寻着，顾彧为回了枫居，回到了他们的主卧里。
梳妆台上，还有白予鹿用过的梳子，上面还缠着一根她的长发，写字桌上，还有她不久前画的画，那是一家三口站在沙滩上的幸福背影，他和她，牵着他们的女儿，迎面看着大海。
阳光，沙滩，有她，有女儿……
可现在，她去哪里了？是生，是死？
顾彧为根本无法再想象下去，每想一秒钟，心便像是被刀子一寸寸缓缓划开，带着被凌迟的痛意。
小白，小白……
他身体里，有无数个呼唤声，在用力叫嚣着。
……
“S市最新播报，近日，顾氏财团总裁顾彧为的夫人因失足落海至今生死未卜，这位商业大亨似乎爱妻至极，在妻子失足的那片海域上，系满了黄色丝巾，据说黄色丝巾寓意着平安归来，足以可见，这位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不仅有精明的商业头脑，还有铁血温柔，据顾彧为本人对媒体回应，他不会放弃寻找爱妻的下落……”
电视机屏幕，被一只纤细的手指，按灭。
白予鹿在墨尔本的小洋楼里，坐在毯子上，关掉电视后，久久失神。
她特意关注了国内S市的卫视，没想到，一打开电视，就看见这条新闻。
这处小洋楼，是借尹轶的钱，帮忙置办的，不贵，等她日后有钱，再还给尹轶。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再过不久，宝宝就要引产了。
她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此时，正是S市的深秋季节，却是墨尔本的春夏季，天气越来越热，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热度，内心平静的甚至有些发凉。
她低头，抚着肚子，“宝宝，没有爸爸在身边，你害怕吗？”
“妈妈很害怕，可是，妈妈会勇敢的把你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
六个月后，白予鹿被救护车送到医院里。
“孕妇早产四周，需要立即引产！”
白予鹿一面抱着肚子，一面做着深呼吸，她本来在家做早餐做的好好的，肚子忽然一阵绞痛。
“羊水破了，快！”
白予鹿被推进了产房里，手术室的门，重重合上。
……
两年后，墨尔本。
四月份，正是墨尔本的秋季，温度适宜，满城都是金黄的落叶。
“妈妈，我能不能不住院了，奶酪想家了，还想尹爸爸了。”
躺在病床上的小奶包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又长又密，像个小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
她闻着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委屈的看着坐在一边给她削苹果的白予鹿，大眼可怜兮兮的眨巴着。
“奶酪听话，要是这次不养好，下次又会感冒，还会头晕，妈妈也想要带奶酪回家，但是奶酪现在感冒还没好，不能出院，知道吗？”
白予鹿将苹果切成小片，喂给女儿，小奶包子张着小嘴，慢吞吞的咬着。
“吃的动吗？”
小奶酪穿着蓝白条的宽松病号服，白嫩小手被白予鹿用湿纸巾擦过了后，抓着苹果片，点点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奶酪长牙牙了。”
奶酪特别聪明，生下来后，很早就会说话了，白予鹿偶尔工作忙，把她送去托班里学一些单词，每次奶酪学的都比同龄的孩子快，满了两周岁，说话已经很流畅了。
小奶酪吃了一片苹果后，白予鹿帮她擦干净了白秃秃的小手指，伸手抚了抚女儿柔软的发丝，抱着她躺了下去，掖好了被子，低头在女儿奶白的额头上吻了下，“奶酪睡个午觉，妈妈去找医生问问看，奶酪什么时候能出院。”
小奶酪乖巧的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白嫩小脸失落了下来，撅了撅小嘴问：“妈妈，为什么小明有大胡子爸爸，但是奶酪没有呢？”
小明，是隔壁病床住院的混血小孩，比奶酪大一岁，有个澳大利亚国籍的爸爸，和一个中国国籍的母亲，每天中午，小明爸爸都会来送饭给小明和他妈妈吃。
白予鹿眼眸怔忪了下，重新坐在她床边，笑着问：“奶酪想爸爸了？”
小奶酪不解的问：“爸爸去天上开飞机，不回家休息睡觉觉吗？”
白予鹿抿了下唇，眼眸滑过一丝落寞，“爸爸是宇航员，所以，爸爸在月球上生活，可是妈妈和奶酪，在地球上生活，所以，奶酪才见不到爸爸。”
奶酪歪着小脸，继续好奇的问：“那奶酪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爸爸呢？”
白予鹿伸手，将女儿抱到怀里来，深吸一口气，道：“等奶酪长大，就能见到爸爸了。”
小奶酪在她怀里，瓮声瓮气的喃喃着说：“奶酪想带妈妈去月球上找爸爸，奶酪也想要大胡子爸爸。”
白予鹿皱了皱眉头，眼眶微红，奶酪刚学会说话时，有一天，忽然跟着中文频道的电视上，叫了一声爸爸，白予鹿当时特别震惊，随着奶酪慢慢长大，托班里，偶尔也会做亲子活动，虽然有时候尹轶会来墨尔本看她们母女，和白予鹿一起陪奶酪做游戏，可奶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别人家爸爸带着孩子玩耍，还是会很羡慕。
白予鹿拍了拍怀里小奶包子的小背，“过几天，尹爸爸就来看奶酪了，奶酪开不开心？”
“开森！”奶酪大眼弯弯的，眯成了两道小月牙。
……
白予鹿安抚好了女儿，出了儿童病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她靠在墙壁上，整个人有些脱力。
眼圈，微微泛红湿润。
她抬手，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咬了咬唇。
深吸一口气，走向奶酪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一转身，被迎面一个华人撞上，掉落了一本杂志。
白予鹿一面说着抱歉，一面弯腰帮那个人去捡杂志。
指尖碰触到地上的杂志时，看见印在环球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时，手指，微微一怔。
——顾彧为，两年不见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