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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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扬舟话中的‘玄修者’一下子，将宁清颜的记忆拉回了千年之前——
哪怕已过千年，宁清颜依旧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夜晚。
夜幕里，星辰光辉黯淡，透着丝丝冷意。
被视为禁地的山谷里，数千名玄门正道的精英、老怪同时出动，只为她一人。
那夜，她一身染血的玄色战衣，身姿单薄却依旧挺拔、坚韧。
彼时，她右手持着一把断剑。
高束于顶的长发，随风而动，时而扫过她苍白的脸颊。冷漠如冰的眼神，缓缓扫过围着她的人们，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浅淡而讽刺的笑。
面慈心冷的老头口中振振有词，“魔祖，今日你在劫难逃。不过，上苍有好生之德，你若将那物交出，或许，我等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宁清颜轻蔑的看向他，笑容冰冷。
老人不在意她的态度，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你应该知道，那物虽好，但于你来说，却是催命符。如今，你已到这般困境，就算强留着，又有何用？”
“你们真的会放过我？”宁清颜语气玩味。
老人看了众人一眼，点头保证，“当然！”
“本座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老人又上一步，“命可以饶，不过你罪孽深重，杀人无数，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只要你交出那物，让我们封住你的灵台，自愿去黑海血狱忏悔，我们是不会杀你的。”
“哈哈哈哈……，废话！杀了人，就是罪孽深重，那你们呢？岂不是个个有罪？”宁清颜狂笑不止。
有人不服跳出说，“我们那是除魔卫道，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笑话！你们杀人，就是对，本座杀人就是罪？这世间对错，偏由你们说的算？”宁清颜反讥。
“够了！我都说了，不用与她废话。今日，我们那么多人在此，她插翅难逃！杀了她，再找那宝贝也是一样。”
“对！把这女魔头杀了！”
众人的声音如浪潮一般袭来，宁清颜却笑了。
老人收起了道貌岸然的神态，眼神阴戾的看着宁清颜：“你看到了吗？把东西交出来！”
随着她的大笑，狂风骤起，卷起飞沙走石。
“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为了掩盖你们丑陋的面目，三年前你们挑起了战争。你们灭魔，是因为修魔之人，不论出身贵贱，所以人数众多。你们怕有朝一日，修魔者会在这片天地间崛起，让你们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们杀我，也只是因为，本座手中有让你们垂涎三尺的天地异宝。可惜啊，宝物只有一件，你们那么多名门正派要怎么分？”
宁清颜眼底透着猩红，狠狠的撕掉了遮掩在正道面前的这层遮羞布。
“你死到临头，还想妖言惑众？”那正道老头怒斥。
宁清颜笑容冷冽入心。“这个世界，早已经黑白颠倒，是非不明。既如此，我就毁天灭地，捏碎这虚伪的正道！”
明明被数千人围着是她，可她却半点不露怯懦，反而是云淡风轻，傲然与天地间的样子。
轰隆！
雷鸣在山谷中不断回荡，苍穹上的清冷星辉不知何时，竟然染上了血色。
嗡嗡嗡——
突然，山谷的地面上，阵光浮动，一道道神秘符文显现，将所有人包含在内。
“怎么回事？”
众人惊慌起来，却发现无论他们修为高低，都无法离开大阵范围。
“救命啊！”
“我的灵力无法运转了！”
“衍天九绝杀阵！”老头眸中闪过震惊之色。
他脸色骤变，惊恐的看向宁清颜，“妖女，你竟然如此歹毒，布下此等邪恶的大阵，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宁清颜昳丽的容颜，扬起妖媚的笑意，“衍天九绝杀阵，需要献祭自己灵魂与元神，献祭之人会彻底消亡。阵法一起，只进不出，所有阵中生灵都同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以这肮脏世间葬我，倒也不亏。”她狂狷肆意笑道。
轰！
随着宁清颜话音一落，万道阵光如同锋利的刃，数百丈而起，绞杀阵中一切。
恐怖的力量，使得山塌地陷，河水倒流。
而就在此时，坠入阵心的宁清颜却在恍惚间，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掠来，他神情很是慌乱，似乎在喊着什么，伸出的手朝着她，好像想要把她拉出来，却终究差了一步。
宁清颜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道君救我！”
“珅亭君救命啊！”
四周绝望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喊着的都是那个向她奔来的男人。
‘是他！’被阵光覆盖的那一瞬，宁清颜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抹白衣倾城，貌若谪仙，圣洁高贵的身影。
三年间，他们交战无数，各有胜负。是命中注定的死敌！
‘没想到这正道第一君子，珅亭君会自己找死，这波倒也不亏！’在元神，魂魄被阵光穿透之时，宁清颜嘴角轻勾了一下。
带着血色的阵光，刺破夜幕，在无垠虚空之中荡出层层妖异光芒。
……
宁清颜从回忆中逐渐清醒。
耳边，还有厉扬舟的声音相伴——
“……如今，世间大多都是凡人，这王朝也是凡人的王朝。不过，玄修者在凡人心中，依旧如同神祇一般存在。”
“王孙贵族，在凡人的世界里早已经到达了可能到达的权利巅峰。”
“所以，能成为一名玄修者，那将是无上的荣耀，也是他们最大的夙愿！”
“只可惜……唉……”
厉扬舟的讲述，在一声叹息中收尾。
宁清颜即便没有对上他那双眼睛，也能感觉到厉扬舟语气中的失望。
也难怪他如此了！
曾经辉煌的将军府，如今只剩下一老一少苟延残喘，还被外族之人欺压，被皇家觊觎，身为忠仆的厉扬舟怎能不失望？
宁清颜是很能理解他这样的情绪的，所以也没有劝说什么。
厉扬舟却看着如今光彩照人，眼中再无浑噩的少女，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妄想，‘要是大小姐能够重振宁家门楣，那该有多好？’
“舟叔，时辰不早了，你也去早些休息吧。”宁清颜还需一些时间，整理一下刚从厉扬舟口中得知的信息，便出声谢客。
厉扬舟也没有多说什么，躬身退出了宁清颜的屋子。
只是，他出门后，看了一圈宁清颜如今所住之处，沉吟后开口：“明日，大小姐便换个住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