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石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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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才进门，陈南就觉得长相相似，没想到还真是亲兄弟。
据陈南了解，大周征用辅兵有规定，独子户不征，多子则只征一子。
像石三石五这种兄弟二人都在军中服役的却不多见。
石三憨厚一笑:“朝廷的确有这规定，但某兄弟二人是自愿应征的。”
“公子，其中原因奴婢到是知道。”玉竹突然开口道。
前乾大业十三年，应国公李玄感起兵造反，十万大军围攻洛阳。
在久战不下，粮草告急的情况下，他竟默许麾下将士纵兵抢粮。
说是纵兵抢粮，其实是屠村抢粮。
但凡被抢过的村落几乎都被烧杀一番。
石家兄弟所在的石家村就位于洛阳附近，也在李玄感纵兵抢粮的范围之内。
当日李玄感麾下士兵如妖魔般冲入石家村见人就杀，见到妇女姑娘就施以暴行。
眼见就杀到石三家里，灭顶之灾降临的瞬间，有几骑冲杀而来，虽才寥寥几人却将一队士兵尽数击杀。
其中带头之人正是兰陵公主！
当时还只是周国公府三娘子的赵红妆，已经才名初显，引得世家权贵子弟追捧。
李玄感造反时，赵红妆正好跟几个朋友出城打猎，被大军隔在城外，机缘巧合救了石三一家。
“后来陛下起兵反乾，殿下金蝉脱壳逃出长安城，一路招兵买马响应陛下，从洛阳路过时，石家兄弟主动来投，要求加入。”玉竹道。
石三挠挠头:“当时某认出殿下，知道殿下是当日救了石家村的恩人。
回家向阿娘诉说，阿娘和族老当即命某二人投入殿下麾下效命，言称殿下于石家村有大恩，某二人在恩人军中，需得用命，便是死在战场上也无妨。”
原来是这样！
只是随意找了两个木匠，却不想和兰陵公主竟有这等牵扯。
不对，人是玉竹找来的，还真不是随意找的。可能在她心里，这二人是最可靠可信的，下意识去找了他们。
“石家兄弟，我寻你二人前来，是想打造轮椅，且上前来看。”
陈南将轮椅图纸递给二人。
轮椅之名，石三并未听过，但当看到图纸上所画之物，他瞬间明白“轮椅”之意，也隐约猜到轮椅的作用。
石三看着图纸有些痴迷，不仅痴迷轮椅这等新奇造物，更痴迷立体图的画法。
“好神奇的画技，只看图纸就仿佛已经看到成品！”石三呢喃。
“陈主薄，请恕小的冒失，敢问，此三图可是分别从不同方向呈现的轮椅模样？”石五问道。
陈南点头:“正是，假设有一把轮椅放在地上，我们分别就从正面、左面以及俯视，就能得到这样三张图，我称之为三视图。”
“三视图？”石五小声重复一遍，旋即激动道:“陈主薄大才，有此四图在，轮椅之结构已完全在某脑海里形成，现在就可动手。”
“以往某等匠人造物，虽也有图纸，但只有基本轮廓，想要造出成品，却需要多次试造，才能最终定型。
然若有此四图在，在图纸设计阶段就能将目标定型，匠人造物的效率将大大提高。”
说到这里，石三突然脸色纠结，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陈南略一思索就明白石三心思，笑着道:“石三兄可是想学立体图和三视图的画法？”
石三脸色瞬间涨红。
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周是门阀世家和皇族共治天下。而门阀世家为何有这等能力呢，因为他们垄断了知识。
能形成门阀世家的家族，必有独家的，可以传家的知识。
可见，在这个时代，知识有多宝贵，而寒门子弟想要学到知识是非常艰难的。
石家兄弟很想学习立体图和三视图画法，却犹豫不敢开口，就是因为他们深知这点。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陈南来自后世，一个追寻教育平等，追寻知识普及的时代。
他们觉得可以传家的宝贵知识，陈南很容易就能获得，根本不放在心上。
噗通！
石家兄弟对视一眼，竟然同时跪地，石三激动道:“某兄弟二人身份卑贱，先生若肯传授某兄弟二人此图画法，某二人不敢弟子相称，但愿为仆，侍奉先生左右。”
言语中，石三对陈南的称呼已从“主薄”改为先生。
陈南一愣，急忙将二人搀扶起来，“不过是画技小道而已，你们不必如此。”
石家兄弟脸色一变，颤抖道:“先生是拒绝某兄弟吗？”
我没有！
陈南无语，我不是说了愿意教你们吗？
“公子，您肯将这等珍贵知识传授，石家兄弟要么为弟子，要么为仆。您若是不收他们，他们是不敢跟您学画图的。”玉竹凑上来说道。
陈南看着玉竹脸上认真的神色，又看看满脸希冀的石家兄弟，若有所思。
最终他听从玉竹的建议，同意收下二人。
石家兄弟大喜，叩首相拜。
这次对陈南的称呼又从“先生”改成了“郎君”。
虽然收了二人为“仆”，但陈南并不打算真的将二人当做奴仆使用，吩咐二人继续待在辅兵营任职。
至于立体图和三视图的画法，并不难，陈南准备隔天再找时间教授二人。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制作轮椅。
因为是第一次在“郎君”面前，展示手艺，石家兄弟非常认真。
当听到玉竹说，此物是公子为公主设计，以作代步之用，二人神情一变，更加认真谨慎起来。
两人先是讨论一番，确定细节之后才开始动手。
兄弟二人很明显经常合作，彼此很熟悉，开始分工制作轮椅的零件。
陈南等的有些无聊，瞧着身边用手臂支着小脑袋，饶有兴趣看木活的玉竹，眼中泛起一丝笑意。
他拿出来一张新的白纸，用自制铅笔在纸上画起来。
陈南最擅长的自然是人物素描，画立体图根本是大材小用。
笔尖飞快滑动，很快一个俏皮的古装小丫鬟就浮现在纸上。
玉竹感觉到有人在偷窥她。
能是谁呢？
这里除了石家兄弟，就只剩下…
呀！
脸怎么突然有些烫呢？
玉竹捂住小脸，心里莫名有些羞恼，灵动的大眼睛偷偷往旁边瞥，却见公子并未看她，而是面带笑意，正在作画。
小姑娘皱皱琼鼻，好奇的凑了过去。
然后小姑娘就瞪大眼睛，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