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醋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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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喝一口菜汤，陈南脸上瞬间浮现痛苦面具，实在没忍住吐了出来。
“郎君，怎么了？”毛球赶紧问道。
原本毛球被马孝存派到陈南身边，做贴身护卫。
在陈南任职幕府主薄后，毛球也正式从马孝存的亲兵队调拨到陈南手下，担任护卫兼小管家。
因此，毛球对陈南的称呼也从“公子”改为“郎君”。
陈南漱了两下口，嘴里的怪味才消失。
他指着碗里的黑糊糊，“毛球啊，你确定这是菜汤，不是涮锅水？”
毛球伸头瞧瞧，又端起来尝了口，张着明亮的大眼睛点头。
“郎君，没错的，这就是菜汤，跟以往的一样啊。”
说到这里毛球突然拍了下脑袋，恍然道：“郎君，小人明白了。您之前的吃食是公主特意嘱咐开的小火，今晨的却是大锅饭。”
之前因为陈南“神医”和公主“救命恩人”的身份，他吃的东西都是公主命人单独做的。
那些吃食虽也不美味，但也不至于难吃。
但现在他已经正式出任主薄，身份就改变了，不能再开小火，而是要跟士兵们一起吃大锅饭。
陈南挑眉：“毛球，你刚才说，就连殿下和马将军也是吃的大锅饭？”
“是的，郎君。”毛球点头，提到兰陵公主的时候，他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爱戴。
“自娘子军建立第一天起，公主殿下就定下规矩，所有将军要跟士兵同吃同住。”
将军跟士兵同吃同住，说起来很简单，但想要做到却很艰难的。
更何况兰陵公主还是女子，又身份尊贵，能坚持做到这点殊为不易，难怪娘子军能成为大周第一流的强军。
只是……
“毛球，公主这些天也是吃的大锅饭吗？”
“前几天也是吃的小火，但从昨天开始，公主就吩咐不用再开小火，继续跟将士们一样吃大锅饭。”
“胡闹！”陈南脸色难看。
兰陵公主肩头那一箭伤的很重，已经触及筋骨，想要痊愈的快，营养必须跟得上，每天就吃这种菜汤和糊糊可不行。
陈南端起汤碗看了看，里面连油星都飘不起来，根本没有什么营养。
强忍着恶心喝了一口，喉咙涌动，差点没忍住又吐了。
这汤实在难喝，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带着一丝苦味。
见陈南喝的痛苦不堪，毛球从怀里掏出一块黑漆漆的布，“郎君，是不是觉得淡了？您稍等一下，待小的往里面再加些盐水，就好喝了。”
说话间毛球将那布湿了茶水，然后往菜汤里拧水。
看见这一幕，陈南脑海突然蹦出一个词，醋布！
记得是在古装影视剧里知道这个词的，但那毕竟只是看电视，没什么感觉。
而此刻亲眼见到，隔着这么远，甚至能闻到醋布上的汗酸味。
几滴黑色的水渍落入碗中，毛球收起醋布，用汤勺将菜汤搅拌一番，咧开嘴高兴道：“郎君，可以吃了。”
“毛球，刚才那是醋布吗？”
“是啊，郎君快趁热喝吧。”
“毛球，大周很缺盐吗？”
“当然缺，嗯，不对，缺的是老百姓能买的起的盐巴，上品盐巴是不缺的。”
毛球明亮的眼睛眨了下，“听庄叔说，那些显贵人家每天早晨都用青盐洗牙呢，也不知道青盐是什么味道？”
毛球舔了舔嘴唇，眼底流露出一丝向往。
现在陈南终于知道菜汤里的苦味哪儿来的，是盐。
劣盐中杂质较多，会带着明显的苦涩味道。
青盐吗？
陈南站起来，揉揉毛球的脑袋，“郎君向你保证，有一天会让你吃到比青盐更好的盐。”
“还有比青盐更好的盐吗？”毛球瞪大眼睛。
“当然有。”
绵山古老的松林里，苍松挺拔攀坡漫生，绵延不绝，古老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南很喜欢野外活动，尤其喜欢攀岩。
在后世社会，他算是少有的跟大自然接触比较多的人。
但即便如此，刚见到绵山苍林时，仍旧被震惊到了。
背靠一棵古树，陈南从背包里掏出牛肉干咀嚼起来，在山林晃这么久真的很耗体力。
早晨的那碗菜粥，他终究还是没敢再下口，实在是毛球用醋布挤出来的几滴黑色盐水，看着太恐怖。
陈南觉得，自己要真将那碗菜粥喝了，绝对会上吐下泻到脱水。
最后那碗菜粥被毛球喝了，陈南本想阻止，但想到毛球对粮食的珍惜程度，知道就是劝了也没用。
吃完早饭，陈南提议让毛球带他来绵山里打猎，毛球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苇泽关背靠的这片山脉连绵不绝，里面生存有大型野兽，很危险的。
但是当陈南说，打猎时允许毛球试用十字弩时，毛球眼中浮现挣扎之色，犹豫许久还是坚定摇头。
“郎君，真的危险。”
对于毛球的坚持，陈南还是很欣赏的，只是他提出去山中打猎，并不是出于猎奇心理，想去玩。
在从毛球口中知道，兰陵公主从昨天就停了小火，开始跟士兵一起吃大锅饭时，他就存了打猎的心思。
以公主的箭伤，要想更快痊愈，并且不留下后遗症，营养必须跟上。
涉及到公主，毛球立刻态度大变，不但不再反对，反而很积极。
回营帐带好皮甲弓箭，毛球就带着陈南一路快马狂奔至山脚下。
毛球说自己的射猎本领很强，还真没吹牛。
两人自从进入山里，毛球堪称是箭无虚发，只要出箭必有收获。
第一只猎物是只兔子，当时毛球在陈南的指导下第一次使用十字弩，就做到了一箭入魂，直接将野兔的脑袋射了个对穿。
之后毛球又射过几箭，就彻底爱上了这件轻便却威力十足的复合十字弩。
穿越之后，陈南的身体莫名其妙变回少年模样，也孱弱许多，竟然连毛球的体力都不如。
见陈南很累，毛球将猎物都取下来，找了个空地放好，让陈南休息的同时看守猎物。
而他自己则进入山林深处，声称要猎一只鹿或狍子给公主殿下补身子。
走的时候，毛球还贴心的将十字弩留下给陈南防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