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杀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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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里，流州这边的凰翼平原，以及戍州战场所在的凤翼平原，本该在深秋枯黄的草植，都变成了红色，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样。”
金礼礼说着这两日平原上的变化。
于青也大概也猜到了这样变化的原因，极大可能跟他有关。
算一算时间，恰好正是他晋升七品养神境，半片残破星空中的朱雀神意融入之后的事情。
而且从红域丛林一路走来，在四时意吐纳的反馈中，那若有若无的温热感，一直萦绕在他周围。
起初他还以为是从红域丛林中带出来的错觉残余，直到在他看到整片红色平原后，瞬间便明白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惊喜。
因为与朱雀神意同源的关系，两翼平原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红域丛林，只是那种“主场优势”感相对来说比较薄弱一些。
但却是切实存在的。
这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有了一定的保障。
至少他这个初入七品境的武道天才，在有着主场加持的情况下，与蛮体高境巅峰的敌人都可以一战了！
一上午的时间转眼而逝。
两人在一遍又一遍确认地形的情况下，制定出了相应的撤退路线。
于青也还在市集中找来一些彩绘用的颜料。
他索性把半截袖子截掉，变成了一个类似熊斗魁三人当时穿的那种，双臂裸露在外的服饰，并让金礼礼帮忙用彩绘在他的肩头画下了一个狰狞的聋羊图案。
毕竟作为真正中央王庭属官的熊斗魁，肩膀上也有着这么一个图案，既然要伪装，就装的再像一点。
至于真不真，应该没人会在意吧？
反正熊斗魁的说过，聋羊组织在北域的任务行动二十年来只有两次，见过的人肯定不会很多。
就是这种半袖都不半袖的服装，属实有些冻胳膊！
不过这个过程中于青也倒是发现，眼前的金礼礼和之前那个冷淡少语的刺坊副坊主仿佛就是两个人。
交谈中，带着她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雀跃。
不过想到之前自己在青阳城时的表现，也时常是戴着一副面具行事，和现在的心境也是完全两样。
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谨言慎行。
还真别说，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咕咕~！”
肚子打鼓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于青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破入养神境后，他原本持续过一段时间的大饭量，似乎又回来了。
之前刚刚成为劲气境的武者时候，他就一口气吃掉了林重为了中秋下酒藏好的三斤牛肉，以及四套煎饼果子。
还被蝶花姐妹和赵应栾笑话过，是不是在家不让他吃饭了。
但那时候这个饭量着实实属无奈。
炼体境三品小境，相体、劲气、养神，通过不断的锤炼体魄，是武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的阶段。
武者对于食物的需求加大，本就是对自身劲气增长填补的一个过程。
而且他身上一直以来的吃“气”大户，云狩青符，这些年来的缺失，使他的丹田容纳量在这个过程中也得到了锤炼，相比同境武者需要凝练出更多的劲气去填满。
一般来说武者在稳固过当下的境界后，就会慢慢恢复正常的食量，就算有增长，也不会太过夸张，对食物大量需求的阶段并不会持续太长。
但对于青也来说，短短两个月连破两境，劲气和神意都需要不断的蕴养。
这一路上时不时的烤兔子，烤野味，也属他吃的量最多。
早晨金礼礼给他的行军干粮，对于刚成为养神境武者的他，是有些不顶饱了。
“嗯......礼礼姐，你看，我们要不去找一找有什么吃的？”于青也抚着不停打鼓的肚子问道。
“也是，你破境太快，对于食物的需求大一点也很正常，”这一幕看的金礼礼都感到有些好笑：“我这还有两块干粮，你先吃着，我们在这个集市里分头找一找，看有什么别的可以吃的没有。”
于青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金礼礼递来的食物，“那我们先分头找一找，不要走太远......”
之前从祁川山下来时候，他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早知道就费点心思，多逮两只兔子带过来，把饥饱问题给解决了。
于青也小心翼翼的走在废弃市集的街道上。
南蛮北域的城池只有三座，分别属于第一、第三狼部，以及第二豺部。
在辖境之内的一些游蛮，或者离城较远的小部落，每逢一些节日，同样会在平原之上的某处设置一个供闲散蛮部交流买卖的地方，就是这种临时的市集。
因为两国战争的关系，三座主城和远离战场前年的周边小部，暂时收拢了蛮域游蛮。
这处市集中的蛮域商人丛丛撤离，市集也就暂时废弃了下来。
于青也和金礼礼才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可穿的南蛮风格的衣物。
如果不是已经和山阳军大营约定好了傍晚的营救计划，此时出去怕会再引起不必要的动静，他倒是想去祁川山脚打两只兔子烤来吃。
巨大的饥饿感让他感到脑袋有些眩晕，于青也咬下一口干粮，向着市集中心走去。
“咩~！”
一声羊叫声穿过废旧市集的街道。
于青也一阵恍然，“饿的都有幻听了吗？这里怎么会有羊叫声？我肯定是饿的想吃烤羊想疯了！”
一阵淡淡清风吹过。
一脸淡漠的金礼礼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让原本还在想着幻听的于青也后颈一紧。
有羊？有人！
“咩~！”
羊叫声再次传来。
在前方长街接头，一头浑身雪白的绵羊突然从一处夹道中跳了出来，直直的向前跑去。
于青也和金礼礼对视一眼，瞬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废弃市集里，怎么会有羊？难道还有人在这里住吗？
两人再转头时，那头白羊已经钻入了路尽头的一处带园子的院落里。
于青也谨慎的向着那处院子走去，金礼礼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街道中。
一明一暗，可以更好的应对未知的危险。
这也是两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培养出的默契。
这个市集本就不大，一条长街直直的通向那个院子，看上去是很早之前小部落的部落主的屋宅。
两人在来到这处市集时，就已经搜过那处宅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咩......”
羊叫声从园子的房屋一侧微弱的传来。
于青也小心翼翼的走近那处院落，轻轻的推开了有些破烂的门扉。
“吱呀~”
“谁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院落后面响起。
于青也皱了皱眉头，四时意吐纳运转到极致。
传出声音的院落后面，仅反馈回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带着微微的喘息。
从呼吸的节奏来判断，不像是蛮修，倒是的确是符合那道声音的苍老身份，孱弱而又短促，属于一个风浊残年的老人。
一道影子掠过。
金礼礼较小的身形再次出现了于青也的身旁，向着后者点了点头，的确是个蛮部老人。
“谁啊？外面有人吗？”
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随后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从屋宅后走了出来，身上带着斑斑血迹，看的于青也眼神陡然一缩。
“是哪个蛮部的朋友？老丈我刚杀了头羊，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
只见那位白发老人颤巍巍的向着于青也两人走来，或许是之前杀羊耗费了不少的气力，此时连走路都微微喘着气。
于青也微微皱眉，侧头看了金礼礼一眼，后者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查探出异样。
对于蛮域的普通人，特别是老幼妇孺，两人的态度始终保持着一致，那就是非必要绝不滥杀无辜！
所以当下并没有对这个蛮部老人动手。
此时两人的衣着，都是市集上找来的蛮部服饰，本来就是想要冒充南蛮的人，被老人认为是“蛮部的朋友”也不为错。
“这里啊，自从打仗开始，很久都没人来了，你们是来市集做生意的吗？”
白发老丈走到院子中，简单的打量了两人一下，就接着说道，“之前我在这附近牧羊，战争开始没了去处，等回到这里，市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就暂时住了下来......今天杀了最后一只羊，准备想些办法去大城躲一躲......”
白发老人絮絮叨叨的转身，丝毫没有把于青也他们当外人的意思。
“来，进来！”
“年轻人过来搭把手，清理一下羊肉，”白发老人朝着于青也招着手，“你们有口福咯，中午咱们可以饱餐一顿！”
两人再次的对视了一眼，在白发老人的催促下，一起走进了园子中。
那头之前在长街接头看到的绵羊，此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姑娘，你先随便找地方做，这种脏活累活，让咱蛮部的少汉子来做就行......接着！”
白发老人微微蹲下，拾起一柄沾满鲜血的屠刃，顺势递给了于青也，“小子，会杀羊吗？”
少年犹豫了一下，把刀接在手中，点了点头。
白发老人带着羊血的手随便在身上抹了抹，径直走到一旁，蹲在一个木墩上抽起了旱烟。
说好的让年轻人帮忙搭把手，却直接把那头羊交给了于青也处理，很不客气的做起了撒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