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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末摘花(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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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龛挖透后,月光泻了进来。

“明知此色无人爱,何必栽培末摘花。”

徐二愣子用布揩干净了额上的血迹,他捧着书凑在月光下,翻开《晓月夜》,在一页上看到了一行小楷的文字。他识得,这是先生的字。他默默念了出来。

(未摘花是《源氏物语》常陆亲王的女儿,貌陋且缺少情趣,鼻尖有明显的红点,后来成为光源氏的侧室之一。末摘花是日文中指一种用作红色染料的红色花朵。日文花和鼻发音相同,光源氏一语双关,调侃末摘花的鼻子,赋诗:‘明知此色无人爱,何必栽培末摘花’。)

(“若是像光源氏在与末摘花其共度良宵的翌日借着窗外积雪,看到她那丑陋的容颜,才是可悲之事……”——樋口一叶《晓月夜》。)

“光源氏?末摘花?”

他搜检记忆,黄公度的《东洋国志》其中就有对东洋历史的记述,前面一个名字,他似曾相识,好像记过。只不过时间长了,就有点忘了。后面的名字就浑然不记得了。

读了书,他烦躁的心情就静了下来。

“胡老爷,我爹怎么样了?”

徐二愣子突然想起了爹。他也只不过落得了一个关闭在囚室的下场,徐三儿应不至于太惨。应该是无事。老爷会照顾爹的。徐二愣子纵然愤恨于老爷的“无义”,却也知道他认了错,老爷就会额外的回报他和爹。

老爷,是个厚道人。做事不会做绝。

灰白狐狸呦呦叫了一声,示意徐三儿没事,徐三儿好着呢。

在马厩侧屋被砸开门的那一刹那,它就意料到了不对,先是及时的救走了先生借给徐二愣子的两本书,然后又将徐二愣子的私房钱悄悄转移走。等徐二愣子被关押在土屋后,它又追着爹,在看到乡人放了爹后,它才回转了身,跑到徐二愣子这里报信。

“少爷呢?”

徐二愣子叹了口气,问起了另一个人,“少爷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憎恶于少爷的自私来了。他遭了这么大的罪,少爷连来都没来。只不过他转念一想,少爷也剪了发辫,应是不方便出来。

只是……前院闹得动静那么大,少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少爷是大方的。可以让给他洋糖、借他启蒙书、教授他认字……,但少爷又是发自内心的自私,在涉及他性命攸关的时候,少爷自私了。他自私的认定了这就是他的“错”。少爷终究没有出来。

是的,他应该早就可以想到的。少爷让的,是他多余的物品,他不缺那一口吃的、穿的,然而真正需要让的时候,他怯懦了……。

灰白狐狸怔了一下,它点头,又摇头,示意它也不清楚。时光悠悠,它对少爷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它执拗的认为少爷是好人,是啊,也确实是好人,从没对它发过脾气,施有恩德。

少爷后来被土匪一枪毙了。少爷没成为老爷,所以它只记住了少爷的好。但于徐二愣子而言,少爷背叛了他。

灰白狐狸叫了一声,它钻出了囚室。

关押徐二愣子的土屋是在邻村,也就是郑保长所在的薛庙村。薛庙村位于徐家堡子所在塬坡的西北角。这间囚室在薛庙村的祠堂旁,是一间废弃的仓库。

囚室外面有两个乡壮守夜。

灰白狐狸不忌怕他们,它是保家仙,除了徐三儿和徐二愣子之外,没有旁的人能看见它。它撒开步子,朝着塬坡跑去。

从土路蜿蜒而上,它路过了太爷的坟、娘的坟,一座座先人的坟。闹腾过后,徐家堡子还是和以往一样寂静,没有因少了一个徐二愣子而变得不一样。它从堡子的狗洞钻入,然后绕到了塬坡的龟首处,即徐宅,它走了进去。

后宅……。

它守规矩,和徐二愣子一样守规矩。后宅,如果没老爷传唤,它是不肯入内的,并非是怕了老爷、太太,只是不想被人认为是个贼偷。它光明磊落行事了一辈子,不想临老辱了门面。

但今日不同。

徐家后宅很暗,只有书房仅存了一盏油灯,照亮了屋舍。

“爹,徐从呢?他被抓走了?”徐书文推开了门,他坐在了老爷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书桌,刷着黑漆的长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略带更咽,“爹,你骗我,你说过,能妥善处理好这一切的。”

一阵狂风刮过,屋门大开,灰白狐狸入内。

老爷从太师椅上起身关了门,他走到桌边,放下了手里的白铜水烟袋,“书文,咱家就你一个独苗。你可不能出了什么差池。我徐家四代单传,你太爷爷生前听了阴阳先生的话,信了邪,在这里建了新宅,说是津脉汇聚之地,旺人脉……”

他嘴里说着不相干的话。

灰白狐狸摇着蓬松的尾巴,它咧了咧狐嘴,像是发笑。

“徐从怎么办?”

徐书文又问道,他神色露出不安,在后宅的他听到了前院的动静,他怕的要死,“他和我关系很好,能救的话,爹你救救他吧。现在是民国年,改朝换代了,剪辫子未必是杀头大罪,有剪辫令的。”

仕女灯被老爷点燃了。

屋子里噗的一声亮了许多。

“郑保长那里,我会尽力为他争取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老爷叹了一口气,“你不如徐从,徐从剪了辫子,他懂得遮掩,你不懂。幸亏你有我这个爹,而徐从的爹只是个长工、马夫。”

以前,他未说过这些话。但如今,为了让徐书文长记性,他将话说明白了,说透彻了。

“为了你,爹在村里丢脸丢尽了!”

“你的那些叔伯们?能不知道是你小子剪了辫?要不是我有几分薄面,是祠堂的族长,你早就和徐从一样关进仓库了。”

老爷又用火纸点燃了水烟袋,嘬着细长的烟管,“三哥那边,谅他也不敢张扬,这件事我压下来了,事后要是没事,给三哥和徐从一点银子安抚了事,要是有事……”

说到这,他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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