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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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黑暗里沉浮, 如同溺水的人，昏昏沉沉。陆霜降只觉得自己耳边全都是无穷无尽的呓语，夹杂着各种窃窃的笑声。“那个姓陆的孩子吗？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性子也很怪，阴阴沉沉的。”“没错, 就是她，就是她偷了我的东西。”“她哪里有家人, 如果真的有家人管教也不会教出这种东西啊。”“我污蔑你？你在说什么笑话？”“你怎么还不去死啊，活着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为什么不去死呢？快去死吧。”还有许多人围着她检查，似乎在记录着什么数据。“A号体目前产生的黑化值还不够, 可以向总部申请, 再人为增加一些刺激。”……好难受。似乎整个世界的恶意全都在这一刻纷纷扰扰地朝她袭来。喋喋不休的嘲讽和狞笑, 叫嚣着，张牙舞爪地伸出手想把她拽下去。就在她要彻底被那些人拖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时，她感到有另一只手拽住了自己，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声线微冷, 音调却很温柔的女声。那道声音很坚定地说：“你没有错。”于是她被拉了上去。画面再次变换。梦中的女人面孔被挡住, 她带着她开始在各个地方躲藏，但饶是如此, 依然面临着无数犹如实质的恶意和针对。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女人：“……你跟着我会倒霉的，我会害了你。”然而对方即便被推开，依然没有选择离开，反而更加坚定地抱住她。再然后……是深夜, 她看见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还是那道低低的温柔的声音, 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对不起。”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 梦境彻底破碎, 陆霜降终于破出那层黑暗，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她睫毛微颤，睁开了眼。意识还有些混沌。陆霜降来不及思考那个梦里的“她”是谁，又为什么要道歉，首先错愕地发现她们又回到了船上。然而手里本该牵着的另一只手此时却没有感受到，失措之下她转过头去寻喻宁栖，看见Oga就在自己身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Oga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喻宁栖。”陆霜降紧张地去唤她的名字。喻宁栖睁开了眼。陆霜降见她睁开眼，胸腔里那颗还在狂跳的心这才彻底落下，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先被Oga紧紧拥入了怀中。“霜降……”陆霜降以为喻宁栖还没从世界扭曲的那画面里出来，于是伸出手回抱住她，温柔地出声安抚。喻宁栖将脸埋在陆霜降的肩颈，因此陆霜降也就没看见喻宁栖脸上的表情。如果看见了，她就会发现那不是没缓过来的不安，反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神情。陆霜降一边安抚着怀里Oga的情绪，一边视线扫过四周。……时间确实是倒退了。刚刚世界崩塌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到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回想起那些扭曲的树木和天空，陆
霜降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或许之前的那一幕不应该称为崩塌。现在想想，更像是回溯。将时间扭转到之前。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她们还亲身经历了。陆霜降还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林函和姜棠。她们在另一只船上说说笑笑，林函还伸出手去划水。看起来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她们还有记忆，此刻不会是这样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世界的变化来得太突然，但细思也是有预兆的，从出现那个莫名其妙装着毒蛇的道具箱，再到她杀死毒蛇，异变就是在那一刻产生的。还有之前在耳边响起的电子音。“检测……到……世界……出现……不明……”后面那道电子音是否还说了其他的她没有听到，所以她最先思考的是这个“不明”指的是什么，是顾如云和秦沅？还是其他的什么？还有那句“世界”……是不是还有很多如她们这种世界存在？陆霜降开始在心里倒推，不过仅从这一句话上来猜测，“不明”应该是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回想起顾如云碰到的那个资源包还有秦沅忘记穿冲锋衣借口重新回去的举动，陆霜降总觉得电子音的出现和这些隐隐有着关系。怀里的Oga身体还有点抖。喻宁栖显少露出这种不安的样子，因此陆霜降很担心，她在外衣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块水果糖。——虽然第一期因为带东西被节目组检查没收了一次，但陆霜降每次来录节目之前还是会贴身带一些体积很小的小零食。她剥开水果糖外面的那层玻璃糖纸，示意喻宁栖张嘴。吃一点甜的，应该会让人的心情也舒缓一些。喻宁栖其实已经从那个梦里缓了出来，但一些回忆还镌刻在脑海深处，尤其是那种失去陆霜降的感觉，她甚至不愿意回想，因此当下她放在陆霜降身上的视线一刻也舍不得挪开。陆霜降没忍住被她这个目光看得微微脸红。眼前这副画面实在是有些……本来只是很简单地投喂一颗水果糖，但在喻宁栖的视线和动作下却无端地染上了几分别的意味。Oga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低头去含她指尖的糖，还能看到一点粉红色的舌尖。……有点无意识地撩人。想起还在直播，直播间还有无数的观众，陆霜降喂完糖飞速收回手。水果糖很甜，喻宁栖看见陆霜降这副样子突然弯起眼睛对她笑。她们坐的是第五只船，在所有人的后面，而此时空中盘旋的无人机刚好飞到前面。喻宁栖将陆霜降拉到镜头录不到的船只死角，轻轻亲了下她的唇。属于糖果的香甜气息在唇齿间绽放。喻宁栖仍笑，只不过这个笑容里带了点得逞的意味。“甜吗？”自然是甜的。糖很甜，但是和这颗糖比起来，喻宁栖给她的吻似乎要更甜。无人机快要飞回来了，陆霜降张了张口又
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只觉得连呼吸都是那点甜味。明明起初只是想喂个水果糖，但最后又被撩地脸红心跳。看着那些疑虑紧张的神色终于从陆霜降脸上下去，喻宁栖轻轻舒出口气。无人机终于飞回来了。谁都没有发现她们刚刚接了一个吻。陆霜降拿手背抵了抵脸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和记忆里的一样了。节目组再次开始介绍塔西塔热带雨林的环境，虽然陆霜降看不见弹幕，但她猜测观众们发的弹幕应该也和时间回溯前没有什么变化。介绍完塔西塔热带雨林的环境，节目组又拿出了那八个资源包，还有那句原封不动的话。陆霜降起身。趁着这个起身的空档，她留意了一下顾如云和秦沅的神色，这两人的神色倒是和之前不一样了，秦沅这次没来拿资源包，闭着眼睛似乎有些不舒服，顾如云神情依然带笑，但这笑容却有些勉强，甚至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隐隐能窥见这笑容之下难看的神色。——不过和回溯前比起来，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这一次顾如云并没有再和她碰上同一个资源包，只随便拿了自己和秦沅的那份便匆匆回去，也没再说什么话，而且她走路突然有一点轻微的跛，像是受了伤。陆霜降若有所思地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她尚且不知道那个电子音是什么存在又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但目前可以感受到的是这个电子音的存在不像是针对她和喻宁栖，更像是限制顾如云和秦沅。其实这么想想，那个突然出现的装了毒蛇的道具箱多半就是这两人的手笔，电子音的出现也是在这之后，还有那句“检测”，用了“检测”这个词，说明顾如云和秦沅这个举动大概是违反或者破坏了一些既定规则，以至于受到了惩罚。毕竟她们两个人和之前比起来安分得有些过头了，再加上顾如云疑似受伤的样子和秦沅不太好的脸色……这两人明显也是有时间开始回溯前的记忆的，不然这一次不会突然发生变化。不过同样的经历了那个毒蛇道具箱，陆霜降可以确定林函和姜棠没有时间回溯前的记忆。想到那两个人，陆霜降其实觉得有点抱歉。毕竟林函背的那个资源包就是她和顾如云同时触碰被顾如云做了手脚的那一个，她在察觉到不对后直接放了回去，如果不是林函和姜棠恰巧碰到她们，再加上机缘巧合下的时间回溯，现在可能已经遇害了。那是一条拥有剧毒的毒蛇，况且节目组的道具箱设计是只有一只手能伸进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箱子里有什么的情况下，把毒蛇放进箱子里，可以说这个陷阱是完全让人不设防。想到这里，陆霜降又感到一些深深的厌恶。她现在可以肯定如果顾如云和秦沅是来针对她和喻宁栖的。这个世界是真也好，是假也无所谓，虽然目前尚且不知道顾如云和秦沅针对她
和喻宁栖的缘由，但她并不想因此导致其他无辜的人失去性命。陆霜降拿好自己和喻宁栖的资源包。果不其然，这一次秦沅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忘记穿冲锋衣需要重新返回船上的情况发生。众人和之前一样下船踏上雨林。陆霜降牵住喻宁栖的手。她心里其实清楚这一次不会再发生如先前那般意外，可刚醒过来时以为自己和喻宁栖分开的那种巨大的恐慌还停留在意识里。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她们。但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松开喻宁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