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又见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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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还不到七点。
春日的最后一个月，孟灵仍裹着被子像一只冬眠的虫子，睡得不是一般沉，连灯也开着。
宋妍忍不住打哈欠，关了灯，脱掉外套，轻手轻脚爬到床上准备来个小小的回笼觉。
结果一觉竟睡到了大中午，还是孟灵叫醒的。
她爬到宋妍的床头，掀开她被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睡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早回的……”宋妍伸展着双臂，睡饱了，感觉精神多了。
对于某人的外宿，孟灵自然而然地想八卦一番，只不过昨晚是她大学以来，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在寝室过夜，尤其外面风雨交加，各种响动分外清晰，灯光下连一只飞虫的影子都变得特别大……总之，很吓人。
所以当睁开眼睛又见到宋妍，心中顿时产生一种亲人回归的惊喜，便只顾着对她倾诉昨晚的害怕了。
“……明明关了窗的，窗帘还会乱动，我也不敢关灯，灯光刺眼又睡不着，只好一直看剧，你不知道我熬到凌晨两三点，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用被子蒙着头睡了。”胆子小这件事，孟灵一直在克服，一直没成功。
她摇晃着穿衣服的宋妍，“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再晚也要回来呀！”
宋妍一边感到抱歉，一边又觉得被放过的庆幸，满口答应着：“知道了，下次绝对不会。”
两人洗漱完毕快一点钟。
雨后初晴，抬头是名副其实的碧空如洗，云已变得稀疏，看上去轻盈不少，被阳光照得透亮，让人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作为对独留孟灵在寝室的赔罪，宋妍请她出去吃附近的一家桂林米粉。走在路上又想起程秋寒，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到家吧。
拿起手机，准备发个短信问问，低头打字间，胳臂被扯了扯，耳边孟灵嘴里的小调骤停，变成了一声低呼：“妍妍！”
“怎么了？”宋妍按了发送键，扭头去看身边突然停下的人，然后顺着她奇怪的视线，看见了傅川。
确实是傅川……
居然是傅川！
他就站在几步之外，也许是穿了一身黑色的缘故，看上去清瘦了些；头发遮住了额头，又新添了一副眼镜，如果不是这样面对面地离得这么近，恐怕不一定能认出来。
不过几月，已经物是人非。
那些快要变得久远和模糊的记忆一瞬间又纷纷涌了过来，在心头既苦又甜，不是滋味。
傅川的脸上是同样的惊讶。
是啊，在热闹喧嚣的大街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如此的相遇，可能他也没想到吧。
既如此面对面，不可能视而不见。
宋妍到底是挤出了一丝微笑，停住脚步，望着他一点一点走近，主动开了口，“好巧啊。”
熟悉的声音和笑容近在眼前，傅川从恍惚中清醒，他盯着面前的人，清晰而生动，原来不是梦，更不是幻象。
“好久不见……”
“妍妍”两字喃喃出口，镜片后的眼睛抑制不住地发热了。可喜悦不过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消逝、反而一日比一日更盛的后悔、自责和痛苦——
他们已经分手了，至今一百二十三天。
她还恨他吗？恨他犯的错，恨他的不告而别。
她又原谅他了吗？原谅他的不负责任，原谅他的自恃清高和自以为是。
此时的傅川，胸口里如有利爪肆虐。
她依然穿着一贯喜欢穿的衬衫，只是，过得还好吗？他想问问，却觉得没脸问出口。
“好久不见，傅川。”
当回忆如书本在脑海中一页一页快速翻过之后，再面对傅川，似乎除了一点尴尬和残余的难受，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她记得有他这样的人存在过，也不会忘记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至于最后的心酸怨怼……一切都过去了，倒不如洒脱一些。
“你也放假了？”
“嗯。你……”傅川欲言又止，“你出来玩？”
宋妍不禁感慨，其实她和傅川在很多方面真的很像，例如无论何时，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待人的礼貌，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坚强而平静的人。
“是啊。”宋妍回答，这样的情形之下，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过去的事再提没有意义，现在的两人似乎也没有保持联系的必要。
“妍妍，我饿了，快去吃饭吧！”一旁的孟灵挽住她胳膊，打破了僵硬的氛围，还顺便睥睨了一眼傅川——对于姐妹的男友，如果他们分开了，那么这个男人就什么都不算了，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在孟灵的认知里，傅川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放弃的宋妍。
“那，我们先走了。”宋妍对傅川说。
傅川用力攥着拳头，让自己扯开嘴角，点了下头。
孟灵拉着宋妍，走了不远又忍不住回头，见傅川还站在原地望着她们，不由带着怒气，“真是个伪君子！”
“什么伪君子？”
“傅川啊！你看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明明……”孟灵很快住嘴，又忿忿不平说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宋妍知道，在她和傅川分手一事中，孟灵她们都认为是傅川负了她，她是受害一方。她虽也恨过傅川，但说到事实，尽管宋妍不相信什么命运，可一切真的只能说是命运在捉弄他们。
她相信，傅川，他不是有意的，他也是痛苦的。
“其实即便那时我们没有分手，之后也不一定的。”她笑笑，“两人恋爱、再分手，很难判定是其中哪一个人的错吧。”
或许当初，她并没爱傅川多少，而傅川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出事后，他才不会去期求她的原谅。
一段感情的开始不是可以预料的，而它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很多时候是控制不了的。就像她和程秋寒，谁知道能走多远，走多久？哪怕现在如胶似漆。
宋妍承认自己有时太过理智，但人心是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光靠情感，会更不好过。
“好了，不提他了！”孟灵安慰宋妍，“你现在有了程大美人，更好！”
是啊，和傅川才分手多久啊，她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算不算是花心和无情？